将伏击者焚烧的火焰，是伴随烟雾消散熄灭的，尽管小镇依然喧闹，却也总算是少了些噪音。不过，明明应该是升温回暖的白昼，天空却下起了雪——并且越来越大。
赏金猎人的副手战斗力确实很强，仅仅一个弹匣，她便将从东侧而来的南界镇援军打得人仰马翻——开路车的司机被打死，汽车失控后侧翻，导致整支车队在街道上追尾。
尽管之后想扩大战果的她，被敌人的反击弄得狼狈不堪，但确实是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嗯，还有一身的伤痕。
登上那座三层小楼楼顶放哨的贝科夫，有幸和SV-98一起目睹了SVD的极限逃生。穿甲榴弹打穿水泥墙体后在她身边爆炸的瞬间，98险些跳下楼，赶过去营救可能被炸伤的姐姐。
不过贝科夫拉住了她。待到烟尘消散，满身是灰的SVD重新爬起来继续跑路，SV-98才稍微放松下来。她已经把她当做那个“姐姐”。
#贝科夫：“敌方车队有搭载机炮的装甲载具，林，你家SVD差点被打中。”
#林逸思：“她命大随我，没那么容易死的。SVD，你跑掉了吗？”
#SVD：“哼，很快你就知道了。”
人形少女此时已经跨过数个楼顶，并且在继续往这边奔跑。搭载30毫米机炮的BTR-82可比BMP那种薄皮大馅儿的两栖车结实不少，至少SVD使用特制弹也无法将之装甲击穿。
#贝科夫：“SVD，可以把你看到的敌方载具和兵力说一下吗？”
要换人类来，拼命跑路的时候别人要你说话，肯定是很困难的，不过战术人形不怕。不需要呼吸，SVD一边跨过楼顶直接巷道的空隙，一边通过无线电把自己看到的共享给白桦站民兵们。
#林逸思：“哟，小妞，干得不错啊，如果你没把他们堵住，我们现在估计连门都出不了了。嘿嘿，晚上嘉奖你。”
#SVD：“林大头，去死吧你！下次我绝对订做个钛合金枪托！”
赏金猎人轻薄的话语显然是把SVD惹恼了，但这个距离枪托又砸不到，只能在无线电里怒骂他一顿。实话说，她是喜欢林逸思的——尽管某些时候，她会自己骂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有什么好？你是傻了吗？
#伊里奇：“SVD，非常感谢。”
等到年轻人打情骂俏结束，老兵终于在无线电里占到了信道。为了防止敌方窃听，先前在旅馆里整备的时候，他特意将林逸思和SVD拉进了“喃风”的专用频道。
#SVD：“嗯。”
对于妹妹以外(林某人：？？？)的其他人，哪怕对方是表示友好，SVD还是那么冷淡。从获得对人类伤害权限那一刻起，就是这样了。
伊里奇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他更在意的，是暂时被挡住的那些大家伙，“赶快检修，南界镇的装甲车和一大堆武装皮卡是碾过来的！”
三辆BTR-82，十二辆武装皮卡，最后面还有一辆“通古斯卡”。这么大的阵仗，或许是镇长阿拉坦亲自来找他们“聊天”了。
理论上，这些应该都是伏击失败后，逃离的南界镇民兵找来的帮手，但显然不会是阿拉坦的九儿子叫来的———毕竟他已经被林逸思用枪榴弹炸成五分熟的“人排”，还躺在那三层小楼顶上呢。
杀子之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阿拉坦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5号车怎么样？”
走在最末端的乌拉尔越野车，远远的从外观上看还挺完整，不过，亲自接近它查看的阿列克谢，被实际上糟糕到不行的车况气得连摔了两次车门。
#阿列克谢：“不行！发动机点不了火，油箱漏油，3个轮胎也都被打坏，开不走。这特丫的可是最新的一台！”
#尤里：“大叔，4号货运卡车也不行，机枪都快把仪表板打回原料状态了。”
除开这两辆外观上看起来还没问题，其余的越野车和货运卡车，从外观就能判断被打坏了。载具不足，想要安全逃离是很难的。
#PP-19：“3号货运卡车还能用，不过得换个轮胎。”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代替阿纳托利去勘察车辆的人形少女，把她的发现反馈了上来。她的所有者仍抱着机枪警戒，所以，她卖力地将他那一份一起做了。
#伊里奇：“什么？那辆车还能用？”
先前激战时，一枚土炸弹在3号货运卡车右前轮边近炸，高温导致轮胎熔化，车身也随之侧倾，看起来就像遭受了重创。于是，那些伏击的家伙都没有向这辆车倾泻太多火力。
无巧不成书，正是因为敌方的“好意”，白桦站的众人，才保下了一辆用来逃离的载具。尽管，这辆货运卡车原本是用来拉雪橇犬的。
在伊里奇亲自跑到3号货运卡车近旁前，离那儿最近的阿列克谢赶了过去，并登车试着打了一次火———发动机确实还能正常工作。
于是，千斤顶和各种修车用的工具被民兵们拿了出来。他们也没动用3号车自身的备胎，直接去把另外两台损毁货车的搬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换了上去。
在西伯利亚这种糟糕的雪原路况中行车，谁都得被迫练出修车工的技术。
#贝科夫：“他们留下一些人救助伤者，装甲载具和其他没事的皮卡绕道了！”
发现情况，制高点上放哨的少年立刻做了汇报。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自己已经不再愿意经历的情况。
看着走向货车的老兵，他想起了从自己手里接过燃烧瓶的，奥多尔叔叔。
“好了，伙计们。”
当伊里奇站上3号货运卡车的驾驶室顶，除哨兵以外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信号旗老兵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逃离的计划，顺带，可能会做下“战前动员”。
“南界镇的装甲车从隔壁街绕过来可花不了太多时间，接下来我简单分配一下任务，都听仔细了。”
果不其然，将无线电关闭后，老兵通过“吼”这一方式把临时赶制的计划和盘托出，顺带还让货车两边的人行动起来，撤掉货箱上的防水帆布。那玩意儿太挡视野，撤掉后，他要给货车提升下防御力。
13个人……如果再加上俩人形少女，总计15个人。这么多人同乘一辆无装甲货车，别说有针对性的长点射，就是胡乱扫一梭子过来，都可能有人中弹倒下。
更别说BTR之流搭载的机炮了，一串30毫米弹打过来怕是死一车。
在楼顶哨兵贝科夫的注视下，通过“腐尸山谷”时使用过的薄棉布再度被用上，只不过这次，它们被分成长方块，与原本用来装狗狗的铁笼子一起，挂到了货箱的末端和两侧。稍后，巴维尔与女服务生一起从旅馆弄来几桶水，将好不容易烤干的它们再度打湿。
Emmmm……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辆来自新西伯利亚白桦站的，搭载“冰冻棉布铁质狗笼子复合装甲”的喃风3号武装货运卡车！
#贝科夫：“大叔，你觉得这能挡住30炮？”
“狗笼算是空心装甲，能提前引爆高爆弹就行。你们可以下来了。”
伊里奇没有用无线电，而是直接通过吼与贝科夫进行的交流。阿拉坦派出装甲车激发了信号旗老兵的好胜心，他是硬骨头，就是碎也要让对方崩掉几颗牙。
#贝科夫：“这就来。98，我们下去了。”
少年和人形少女一起沿着楼梯下楼，暂时看不到伊里奇他们。趁着这点儿时间，伊里奇下达了命令，“各位，我们是白桦站以及新西伯利亚的精锐，别让阿尔泰的家伙小瞧了！登车！”
“噢——！！”
商队里的年轻人们呼喊着登上3号货运卡车，从损毁载具上弄出来的武器，也随之被带了上去。看着这一幕，伊里奇苦涩的笑了。
果然，最终还是只能用那个方法啊。
“巴维尔，你过来一下。”
“噢，来了。”
正在帮旅馆女服务生拧干裙角的巴维尔冲她歉意一笑，随后便疾步跑到了伊里奇面前。“云”这次没有紧紧地跟着他，而是留在了那个民用人形的身旁——可能狗狗也察觉到，自己的主人马上要承担重任了吧。
“大叔，我们下楼的时候敌人已经跑了一半的绕道路程。”
“我知道了。”
贝科夫和SV-98赶到街道上的时候，伊里奇已经做出最终决定。巴维尔和阿纳托利将会驾乘狗拉雪橇由小巷子逃离镇子，其余人则和他一起，乘坐理论上可以抵挡12.7毫米大口径机枪弹的3号货运“装甲”卡车正面突围。
至于他们的临时盟友，赏金猎人林逸思……
“我的达瓦里希，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林逸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剩下他、贝科夫还有SV-98没被交代如何行动。赏金猎人倒是有辆小皮卡停在隔壁街，贝科夫和SV-98，可只有“11路车”。
看了眼一旁正在拍衣服上灰尘的狙击手，伊里奇肯定地点了点头，“SVD小姐可以屏蔽自身信号，想来脱身不是问题，但她们不行。”
尽管没有买过人形，伊里奇还是知道，南界镇的综合维修工厂，配置有一台中型人形定位器。即便没有中继器，它的监测范围也不会低于50公里。
“哪怕我们借助穿树林或者走岔道的方式暂时摆脱追兵，让自身处在敌人视野之外隐蔽，他们还是可以用追踪人形信号的方法找到我们。”
伊里奇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和人形一起行动，只要阿拉坦他们与开着信号追踪器的工厂保持联系，就可以判断人形的大致动向。哪怕他们成功冲出镇子，面对越野能力强大的装甲车，50公里内被追上也是板上钉钉。
所以，老兵决定，分五路逃离。
“那么，我是要开车作为第五路，载着这对儿小情侣跑路了？”
林逸思问出这问题的时候，南界镇的装甲部队已经绕到这条街的西侧，并往此处疾驶而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似乎马上就要完蛋。
大家其实心里都很慌，但看到伊里奇还在那里镇定自若地与赏金猎人交谈，信赖他的众人便也跟着保持了镇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不，我想你和SVD一起留下来，等我们跑远了再离开。小伙子们，把不能带走的全部点了！”
在尤里的控制下，3号货运卡车靠着街边前进，一路撞开挡在前面的载具驶到旅馆门口；而后货箱里的白桦站民兵们，则用燃烧瓶、烟蒂、火柴等多种工具，点燃了先前泼满燃料，留在街道上的废弃载具。
街道瞬间被火焰和滚滚浓烟占据。现在，路的两边都堵住了。
“长官，伊里奇先生这样做……是有别的出路吗？”
看着身旁正在给空弹匣填弹的少年，不太确定当前状况的SV-98，问出了她的疑惑。街道两旁的那些小巷子通行雪橇、摩托车还勉勉强强，卡车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过去的。
“有的。”把装填好的弹匣放进携行具，贝科夫腾出右手，竖起大拇指往身后SVD先前“路过”的一个位置指了指，“他们会从那儿离开。”
敌人载具的发动机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伊里奇知道，差不多该走了。
“这是从南界镇到白桦站的地图，这是信物，证明你是我们的朋友。”
将那两样东西交给林逸思后，伊里奇向赏金猎人行了个军礼，随后便转身往卡车后部走去。运气好的话，他们下次可能还会另一种形式在南界镇附近再见。
对于贝科夫和SV-98如何行动，已经肩负太多的伊里奇，没有再下达命令。
双湖站的独行者，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全都看你自己了。
从旅馆门口经过的时候，伊里奇停了一下。巴维尔的身边依旧站着那个旅馆的民用人形服务生，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她的所有权改变了。
“大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别这样哭丧着脸，我们未必会失败啊。”透过火焰与浓烟的间隙，已经可以看到打头阵的BTR在5号越野车后方停下，“巴维尔，如果活下来，我个人出资在站里给你俩划拨一处单间。年轻人过小日子嘛，可不能影响到长辈。”
巴维尔家虽然是有分配到屋子，不过俩年轻人和父母同住一个屋檐下，想想生活也不会太洒脱。单间这个“豆饼”，画得挺好的。
再度迈动步子的时候，伊里奇在无线电里轻轻咳嗽了一声。
#SVD：“啧，这个的报酬得另算啊。”
“轰———”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原本紧闭的停车场大门，在火球升起的同时，脱离原位飞出数十米，砸到了停车场里的过气豪车上。那种油老虎，也就人傻物资多的阔佬还会在装毙的时候开开。
你不是能判断动向吗？行，我让人形们全都待这儿不动，你慢慢判断。
你不是要把我困在单行道上从西面来咬尾吗？行，我自己把街道堵上，再直接炸出一条路从北面走，你们要是想追，老老实实绕道去吧。
什么？强行撞开障碍物过来？
“轰————”
当又一个火团在街道西侧升起，南界镇宝贵的装甲车也跟着报废了一辆。其实他们真的该带一门迫击炮，这种距离直射火力够不到，曲射火力却是稳如老狗。
#林逸思：“遥控炸弹这次真的是用光了，我们就先溜了。各位，保重。”
#伊里奇：“你们也保重。”
刚刚进行了爆破的SVD疾步赶回旅馆门口，在SV-98回过神来之前，一把抱住了她。她抱得很用力，就像怕这个妹妹凭空消失一样。
“姐姐……”
“妹妹，有机会我会来你们的家找你的。保重。”
说完，SVD松开SV-98，微笑着疾步后退，随后摆摆手，转身跑进了街道旁的巷子。心智云图设定为“士兵”的她，非常果决。
拿到了自己想要情报的林逸思也一样。向这些相处时间还不到一天的白桦站朋友摆摆手，他跟着自己副手，跑进了还躺着数具图瓦雇佣兵尸体的巷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关系，下次再开就好了。
从旅馆老板那里拿到钥匙的赏金猎人和他的副手，消失在了南界镇七弯八拐的巷子中。他们会去到镇子东边的停车场，驾驶旅馆老板借给他们的雪地摩托离开，去往一个，坐标无法公之于众的地方。
“真是个不耿直的同志……”
走到卡车尾部的时候，伊里奇仰起头看了看从栏板处伸出前半截来的机枪。
民兵们把三挺PKP和一挺德什卡从固定支架上拆下来，装上预备用的两脚架，两挺放在货箱前部的驾驶舱顶上，两挺放在货箱尾部。原本火力羸弱的货运卡车，一下子成了“火刺猬”。
“尤里，到副驾驶位去坐好，一会儿我来开车。”
“噢，好的。”
尤里非常配合地跨过换挡杆，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而拉开驾驶室门的“老司机”却并未登车。往车尾走上两步，他拉住了正欲攀进货箱的伊里奇。
“我说，老板……这是条死路吧？”
在登车前，要过驾驶货运卡车这一重任的阿列克谢，说了句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或许年轻人们看不出来，他还是看得出的。
对于阿列克谢的问题，伊里奇摇摇头不予作答，不过，他停止摇头后目光凝视的方向，给了老司机答案。啊，也只能寄希望于那边了吧。
“阿里克谢，你觉得我……”
“打住，你是老板，如果你觉得对，就别让我们来质疑。”
拍拍伊里奇的臂膀，阿列克谢转身往驾驶室走去。他给晚辈留了点儿时间。
驾驶室门被带上的时候，站在卡车车头旁的贝科夫，迈步走向了即将“北逃”的伊里奇。很多东西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有说出来。
“贝科夫，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走到离自己一米半处站定的少年，伊里奇突然有些想笑。曾几何时，他和少年的父亲也在这样的距离对视过，只是各自肩负的任务……
在老兵的注视下，少年摇了摇头，“伊里奇大叔……回到白桦站，请告诉婶婶、伊里夫大叔，还有薇拉他们……不用担心我。”
“我会的，你和SV-98姑娘，可要好好享受一下甜蜜的二人世界。”
“唔……我会尝试的。”
和那次一样，贝科夫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在一个人类为了生存，连同类也可以吃掉的时代，想让普通人相信，还有那么一群“傻瓜”愿意为了他人而死，是不容易……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贝科夫，我们白桦站再见吧。”
敌人可能已经派出步兵从巷子绕道来袭，两下攀进货箱，伊里奇没有再等待，让老司机发动了卡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3号货运卡车驶离了原位。
低喃的风儿啊，该回家了。
“大叔，别小瞧驯兽师啊！”
在货车从身前驶过的瞬间，青年巴维尔没有克制情绪，大声地喊了出来。站在货箱里的那个老兵没有回头，只是伸直手臂，幅度不大地挥动了两下。
雪越来越大，街道上的火焰在寒风中妖艳地摇曳，熄灭只是时间问题。卡车将往北强行突围，而留下的他们会等待时机，分别往东南、东北以及西南方向跑。
先抛出一个大的诱饵，再让三个随时暴露位置的“真货”同时行动，伊里奇已经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不，或许该说，找不到更能让那计划成功的方法了。
“巴维尔，阿纳托利，我们该去藏起来了。98，过来搭把手。”
“遵命，长官。”
将自己的狙击枪背到背上，SV-98和贝科夫一道，抬起剩下的那挺德什卡机枪走进了旅馆。他们二人，将是最后还能用上重武器的突围小组。
等到贝科夫二人从视野中消失，巴维尔伸手摸了摸身旁“云”的头，“阿纳托利，你说，他们会成功吗？”狗狗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在轻微的颤抖。
“在一切终了前，你要相信，不止他们，我们都会成功的。哪怕几率很低。”
几率很低？对此，巴维尔只是报以苦笑。
之后，贝科夫他们在旅馆躲藏了数分钟，期间，大量载具的发动机轰鸣声远去。但他们没有急于行动。直至从小巷绕至此处的南界镇民兵被旅馆老板打发走，他们才离开藏身处，踏上各自的征途……
就像在北高加索的那次任务一样，耳边的武器咆哮声半秒也没停过。镀铜子弹壳冒着热气滚落脚边，很快便堆积起来，而每次车身剧烈抖动，它们又会散成一片。
他们在杀戮，不分是敌对的，还是中立的。他们只有10个人，如果不这样做，或许连镇子的边缘都碰不到，卡车就永远的停驶了。
“老板，到镇子边缘了！”
阿列克谢在无线电里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将两个窗台上敌人扫倒的伊里奇松开德什卡机枪，侧转身把手探进了装武器的木箱。
“右拐，不进树林，我们沿着环镇路从东边绕一下出去！”
拿起RGSh打出两发30毫米榴弹，把拐角街口两边建筑的房梁炸塌，暂时避免了镇里追兵驱车咬上来的伊里奇，喘着粗气坐到了货箱里。他差一点就死了。
那是一支莫辛纳甘步枪，对方肯定是个枪法了得的猎人。
子弹击中头盔正面中心线偏左两公分的位置，碰撞的那一瞬间，伊里奇都能感受到动能往额头上钻的强劲势头。但物理和运气救了老兵，带有弧度的盔体偏转子弹，让致命的尖头金属飞往了别处。
“祸害遗千年呢……”
“伙计们……我好像……中弹了。”
当卡车进入暂时安全的环境，先前控制一挺PKP通用机枪疯狂扫射街道右前方挡路者的万尼亚，“咚”的一声倒在了满是子弹壳的货箱里。如果不是致命部位，很多在战斗中打红眼的家伙，根本察觉不到自己中弹了。
刚刚将榴弹发射器放到脚边的伊里奇，并没有听到万尼亚的低声喃喃，但是站在万尼亚左侧的另一个机枪手看到了他倒下，也看到了他被血染红的衣服下摆。
“万尼亚！天呐——大叔，快救救他！”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机枪手倒下的同时，驾驶室里正控制卡车疾驶的老司机偏过头看了眼路右侧，瞥到副驾驶位上的年轻人紧抓着武器，一脸痛苦之色。
“尤里，你中弹了？！”
痛苦让年轻人无力回答司机的问题，他只是用右手死死地按住创口上的纱布，竭力阻止血液流出。但效果并不明显，半边座椅都被血浸湿了。
“老板，尤里这小子估计是被打中股动脉了，就这么止血止不住啊！”
同伴们受重伤这样糟糕的消息将伊里奇从后怕中拽了回来。猛地坐起来，他让原本看着卡车两侧的民兵顶上机枪位，自己赶到万尼亚身边对他展开救治的同时，通过无线电向驾驶室里的阿列克谢发出了“专心开车”的命令。
#伊里奇：“尤里，你身上有绳子的，先用它在大腿根部扎紧，减少出血。”
紧紧抓着武器的左手松开，尤里勉强撑着摁下了通话钮，“大叔，疼啊！”
敌人在后面咬得很紧，伊里奇不可能让卡车停下。拉过一个装毛毯的帆布包垫到万尼亚的头颈下方，老兵掀开面盔，厉喝道：“还想活着回去见你爸妈就忍住，拿绳子扎紧！”
#尤里：“呜啊啊啊——是！”
副驾驶位上的尤里还勉强可以自救，躺在货箱里的万尼亚却是动弹一下都困难。在通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与二楼阳台的南界镇民兵开枪对射，机枪子弹杀死了对方，小口径步枪弹则打在了机枪手的胸腹腔之间。
“我……我不能呼吸了。”
把万尼亚的棉衣前襟纽扣解开，卸下他身上带快拆功能的防弹背心，再用小刀割开被血染红的保暖衣和贴身衣物，伊里奇看着嵌在皮肉里的弹片皱紧了眉头。这些都是不致命的外伤，最可怕的，是那个仅仅几毫米直径的小孔。
取下腰侧的医疗包，伊里奇一只手替万尼亚拔掉入肉较浅弹片的同时，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前端为空心针的塑料小圆筒，“你的肺部附近有一处伤，胸腔在积气。我现在要把气放出来，会很痛。”
瓦尼亚没吭声，伊里奇抬手便把针筒扎了下去，内脏仿佛要往身体外逃走似的痛苦立刻让他面部扭曲，汗珠直冒。待到胸腔和外界空气的压力平衡，这个年轻人又能正常呼吸了。
这时，货运卡车刚好从一个巷口驶过。正巧往巷子里瞥了一眼的司机，和货箱右侧一直盯着自己射界的步枪手，几乎是同时喊出声。
瓦西里：“装甲车！”
#阿列克谢：“BTR！”
驾驶员猛踩油门让货车飙过了巷口，这导致车上的乘员身体全部往后一倾，没有依凭的伊里奇更是差点摔倒。他们，抄近道撵上来了。
稳住身子后，伊里奇从医疗包里拿出止血棉和纱布，叠在一起放到了瓦尼亚的伤口上。正在老兵打算用胶带固定纱布之际，装甲车从后方那个巷子飙了出来。
“BTR跟上来了！”
“打他的观察窗。”
货箱尾部的PKP机枪手遵从命令发动了攻击，而伊里奇则抓起瓦尼亚的手，让他自己按住伤口。通用机枪是打不穿BTR主装甲的，但是那个可以。
在急转弯的BTR使用30毫米机炮将货运卡车打烂之前，伊里奇抢先拿起RGSh-30，往它脸上糊了三发榴弹。这种原本应该是为对付西方M113装甲运兵车而研制的武器，最终却用到了对付自家兄弟的装甲车上。
震塌沿路树冠、屋檐积雪的爆炸声中，那辆BTR-82失控开下公路，冒着滚滚浓烟一头撞在了镇外的冷杉树上。车长、炮手，还有运兵仓里的乘员，都有很大的概率活下来，但装甲车驾驶员绝对是死翘了。
#伊里奇：“阿列克谢，进雪原，我不想再这样和南界镇的载具街角擦肩了。”
#老司机：“收到。”
3号货运卡车此时已经开到南街镇东偏北的位置，道路左侧的树林变得很稀疏，即便不走镇民们拓宽出的道路，也能行车了。虽然进树林可能被猎人埋设的地雷炸，但总比继续走这条公路，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装甲车用机炮打成渣渣值得去赌。
三辆搭载轻机枪的武装越野车在BTR被击伤小半分钟后追了上来，架起德什卡，伊里奇和PKP机枪手彼得一起与对方的机枪手展开了对射。一两百米的距离，德什卡这种大口径机枪的破坏力，对无装甲载具来说是毁灭性的。
仅仅两轮对射，追击的三辆民用改装款“猛士”，便付出了一辆全车组阵亡，一辆发动机损毁、副驾驶受伤的巨大代价。伊里奇松开机枪握把的时候，他的身上又多了几条命债，而侥幸没有被德什卡摧毁的那辆猛士，也停车退出了战斗。
对人类来说，恐惧也是一种武器。
“彼得，看着后面。”
“我知道了，大叔。”
仁慈的天父啊，如果你真的有看着这世间，不必宽恕我这样的杀人魔，我死后大可堕入地狱。但无论如何，请你庇佑这些，因为灾难而不得不杀戮的孩子。
在相对平缓的雪原上，“喃风”的3号货运卡车以最大安全速度行驶了接近1公里，期间，伊里奇让小伙子们把一挺PKP从货箱前部挪到后部来替代德什卡。接着，预料之中的事情便发生了。
#彼得：“大叔，他们跟上来了！”
明目张胆的开进北面空旷雪原，还击毁了两台追击车辆的伊里奇他们，顺理成章的遭到了南界镇主力车队追击。货运卡车是怎么也不大可能跑过轻载越野车和军用装甲车的，交火难以避免的发生，但火力压制兵器弹药告罄的“喃风”，实在是难以像之前那样轻松地摧毁追兵载具。
“啊——”
惨叫声从身旁传来，原本操控PKP通用机枪往追兵射击的彼得松开握把，捂着右肩倒在货箱里打起滚来。NSVS机枪射出的12.7毫米大口径子弹击中冰棉被边缘后，弹道轻微改变，随后击中这个年轻人，直接带走了他半个肩膀上的皮肉。
伤口深可见骨，即便他用手去捂着，鲜血还是往外飙个不停。
“阿列克赛、瓦西里，接替机枪位！彼得别乱动，我给你止血！”
将倒下的彼得往货箱中间拖上几步，伊里奇打开医疗包开始替他做紧急处理。
他看清了打伤彼得的机枪在哪台载具上，但那不是最大的威胁——致命威胁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但它正在飞速拉近双方的距离。那玩意儿，别说AK-74、AKM这样的自动步枪，就是PKP通用机枪也很难给其造成什么损伤。
“咚——”
又一个机枪手倒下了，不过这一次，是接替伊里奇左侧机枪位的瓦西里。老兵还在给彼得包扎，所以没注意到瓦西里是哪里中弹。
“该死的！”用绳子从彼得腋下抄过在肩头勒紧，再用大量止血棉加数层纱布盖住的伤口，贴上胶带注射止痛剂，确定这个小伙子暂时不会挂掉后，伊里奇终于有时间把注意力挪向另一个小伙子，“瓦西里，你怎么样？”
“他死了。”打空AKM一个弹匣的哈亚蹲下身，刚刚目睹了血花在朋友头上绽放的他，直接告诉了伊里奇结果。
子弹打在冰棉被狗笼“装甲”上的声音一刻也没有停过，但在伊里奇的世界里，声音暂时“消失”了。几乎令心跳停止的绝望，笼罩了他。
天父啊，你为何这么无情，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这个孩子？
“大叔，我们该怎么做？！”
将朋友的尸体挪到一边，哈亚收起自己的AKM，去操控起了PKP。尽管愤怒现在占据了这个年轻人的大脑，但他依然还知道向有经验的人询问。
“还击！”从货箱底板上抓起自己的AK-103，伊里奇猛地起身，站着向后方追击的南界镇武装车辆扣动了扳机，“扎哈罗夫，往我们要走的路扔烟雾弹！”
货箱里的民兵们依照命令做了。爆发的火力集中到一辆追击的无装甲武装皮卡上，瞬间将之彻底打废；而负责货箱前部那挺机枪无法支援后部的扎哈罗夫，在短短10秒钟内，掷出了7枚烟雾弹。
当烟幕带在卡车后方升起，伊里奇他们暂时避免了被精确射击，同时，也失去了敌人的方位。但好歹，这一车人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机———尽管他们也知道，喘息过后将会是更加激烈的战斗。
#阿列克赛：“敌人头车钻过烟雾了。”
#阿列克谢：“我的天，BTR-152这种老古董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通过后视镜，老司机一眼就认出了那辆灰色涂装载具的身份。
#伊里奇：“先别管那个，你能再开快点儿吗？再拖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入更后面BTR-82的30毫米炮射程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伊里奇的轻视，BTR-152的车载武器发出一阵恐怖的嘶吼。听到那声音的瞬间，伊里奇和阿列克谢这两个服过役老兵，脸都白了。
#阿列克谢：“要命，那Ta蚂的是KPV高射机枪！”
#伊里奇：“那更该先下手为强了！伙计们，集中火力打它的机枪位！”
伴随着伊里奇的命令，两挺PKP机枪和三把AK一齐开火，至少有30发子弹打在目标载具的机枪位上，但没有一发对敌方机枪手造成伤害。500米的距离，多少有些勉强了。
“趴下！都趴下！”
一轮打击不成功，伊里奇赶忙让所有人隐蔽，他自己也趴到了货箱底板上。
当冰棉被狗笼“装甲”被击穿，14.5毫米大口径高射机枪弹撞在一公分厚的货箱钢制后栏板上发出“bangbang”声，躲在它后面的7个活人全都吓出了冷汗。即便是老兵伊里奇，也无法抑制对这大杀器的恐惧。
14.5毫米高机，那可是一发能把人打成两段的反载具武器！
#哈亚：“那个机枪位上有避弹板，至少10毫米厚，中间瞄具上还盖有防弹玻璃，简直是机枪打不中步枪打不穿！”
#伊里奇：“老实趴着，别瞎吼了！”
RGSh-30的榴弹打光，德什卡的子弹也打光，除了那个，似乎货箱里真没什么可以奈何这老爷装甲车了。不，那个倒可以轻松解决问题，但只有一发，是留着对付坦克用的。
要使用它吗？
伊里奇他们半天不敢露头还击，追击的南界镇民兵以为他们都被打死了，便让BTR-152停火，令另一辆武装皮卡前压，打开扩音喇叭发起心理攻势。
“前面的‘喃风’商队司机听着，你后货箱里的同伴被我们的高射机枪火力覆盖，失去反抗能力，非死即残。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立刻停车投降，我们会饶你一条小命。如果继续顽抗，我们会把你和你的载具一起摧毁。”
那扩音喇叭的效果还真不错，即便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声音依旧很大。将自己的AK-103放到一边，还不敢打出底牌的伊里奇，决定用自己赌一把。
#伊里奇：“阿列克谢，驶到缓坡上，给我个好角度。”
#阿列克谢：“你简直是疯了——我会把握好滞空时间的！”
原本尽量寻找平路行驶的货运卡车随即小幅度拐弯，往一个高度和坡度都适中的小山包开去。而匍匐在货箱底板上的伊里奇，则掀开护面，从那个有海绵衬垫的箱子里取出SV-98，爬到了后栏板边。
#阿列克谢：“倒数五秒！”
在六个年轻人的注视下，老兵闭上眼睛连续呼吸深两次，然后在4秒半的瞬间挣开双眼，撑起身半跪到了挡板边——只有一次机会。
趁着卡车上山包，速度降至较低点的瞬间，伊里奇将手中的SV-98狙击枪架到货箱栏板上，在那零点几秒里把目标机枪手的脑袋套进了准星。
“砰————”
SV-98将7.62*54R弹送出枪膛，在枪口焰进入敌人视野的下一瞬，子弹跨过近400米的距离，正中BTR-152机枪位的瞄具防护玻璃——成功击穿，并射进了机枪手的喉咙。
“打穿了！架起机枪继续揍他们！”
“乌拉！”
呐喊声中，致命威胁暂时解除的白桦站民兵们从掩体后面探出身，将仇恨、愤怒以及积压的绝望，以炽热金属的形式，全部倾泻到了追兵的身上。
似乎，能逃掉？
“嘭——嘭——”
当连续爆炸在车体右侧发生，货运卡车的“装甲”四散崩飞，右后车轮也遭到破坏性伤害，瞬间爆胎。尽管还隔着差不多700米的距离，30毫米机炮巨大的破坏力还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不仅仅是尾随射击那么简单了——那辆BTR-82的车长，是让装甲车提前开到右侧一个可以观察货车行动路线的小山包，停车打的移动靶。
#阿列克谢：“呼——呼——都没事吧？”
尽管30毫米机炮弹在车身上爆炸，右后车轮爆胎，老司机依然处变不惊，冷静地把控方向盘和刹车，在雪原上稳住了车体，没有让卡车侧翻。这一幕，可让旁边副驾驶座上面无血色的尤里开了眼。
“哈——阿列克谢大哥……等…回到白桦站……教教我开车呗。”
“啊，好，回去我就教你。”
说着，阿列克谢已经松开方向盘，将自己的武器握到手里。
追击的南界镇车辆很快从后方围了过来。这次，伊里奇他们可真得是无路可逃的活靶子了——还是扎堆的那种。
“我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选择负隅顽抗，那么就都去死吧！”
当阿拉坦暴怒的声音传进伊里奇耳朵里，这个老兵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从武器箱里取出那只大杀器，伊里奇稍稍抬头，将很有可能载着南界镇镇长阿拉坦的那辆装甲车，定为了自己的攻击目标。
“待会儿我倒下以后，你们不用管，把所有能弄死敌人的武器都用上，让他们尽量多的滚去地狱。听明白了？”
年轻人小伙儿们点了头，也握紧了武器。
“轰———”
…………
“这……”
当冲到卡车右侧的那台武装皮卡化作火团，已经准备赴死的白桦站民兵们愣住了。南界镇的民兵们也愣住了，但他们根本没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将伊里奇他们C字形包围起来众多的南界镇武装载具，在不到10秒时间里，莫名其妙的“被爆炸”了三分之二——那台将“喃风”货运卡车打停的BTR-82，也位列其中。
年轻人们将目光投向了拿着火箭筒半跪在原位的伊里奇，他们都不记得，老兵对他们说过会有援军来。这又是什么秘密计划吗？
看着雪原上熊熊燃烧的一辆辆载具残骸，伊里奇摘下头盔，一下子瘫倒在了货箱底板上——那是125毫米滑膛炮开火的声音。
“阿列克谢，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只看到那些东西开火时的火焰……”
在两个老兵悻悻的交谈中，那些侥幸没在前十秒被打爆的南界镇载具，调转车头试图逃跑———最后，没有一辆成功。
精准，高效，威力巨大。在伊里奇他们对未知的惊惧中，一口气将南界镇机动力量摧毁的不明势力，顶着一身霜雪露出了真面目。
#阿列克谢：“老板，如果可以我真想跳车。”
#伊里奇：“………”
一辆T-80U不急不缓地从山坡上驶下来，开到离轮胎损坏的卡车还剩20米距离的时候，它才将炮管正对着卡车驾驶室停下。在125毫米坦克炮面前，驾驶室的防护形同虚设。
嗯，或者该说，整辆车都是虚设？
#阿列克谢：“老板……”
#伊里奇：“都别乱动，我出去瞧瞧。”
将武器放到货箱底板上，伊里奇缓慢地从货箱后部跳下车，举起双手从右侧绕过卡车，以绝对不可能威胁到坦克的姿态，缓步向前走去。
卡车上的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对面。后货箱里还有唯一一具可以威胁到装甲载具的RPG-32，如果真的逼急了……
伊里奇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走到了坦克正前方，差不多距离坦克前导轮还有15米位置的时候，坦克炮塔上的车长观察塔盖被推开了。
说起来，还是熟人。
“好久不见，伊里奇少尉。”
“啧——你们真是疯狂。”
寒风暴雪中，西伯利亚的钢铁洪流，正从北面席卷而来……
………
………
贝科夫不怎么会开车，但SV-98作为民用人形，是兼具驾驶技能的。
“98，再快点儿！”
“长官，极限了，再快可能会翻车的！”
追击的BMP-2并不急于开火，它在等着将奔羚皮卡赶到空旷地带，到时候，只需要一轮机炮或者一发反坦克导弹……
贝科夫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控制德什卡继续伺机长点射BMP车长周视镜和履带的同时，他也在通过枪机侧面的后视小镜子，不停观察前路。
现在他们还处在树林稀疏的地形起伏地带，再往前还有不到两公里，就是呈上坡势的一片雪原。在南界镇时看起来只是高耸的奎屯山，此刻，就巍峨的矗立在那白茫茫的尽头。
“简直要命。”
大概半小时前，他和SV-98趁着南界镇守备力量被伊里奇他们吸引的契机，牵着“松果”带头的狗拉雪橇，将德什卡机枪和弹药一起载着，跑步穿过那些狭窄的巷子，赶到了镇子东南主通道附近的停车场。
赏金猎人林逸思的小皮卡就停在那里，而钥匙，在贝科夫手中。
原本少年很担心自己去提车的时候会受到盘查，结果停车场守卫只是让他按警报器确认了一下是哪辆车，其余啥事儿都没碰到。正如旅馆老板所言，初次来南界镇的他们，并没有几个人认识，也并没有被谁刻意针对。
但这并不是说，危险就那么远离了。
“这些果园站的家伙真是可恶啊！”
“汪汪汪——”
听到贝科夫怒吼，趴在货箱里的“松果”也跟着吠叫起来。
约二十分钟前———
当贝科夫带着狗拉雪橇走到镇外几百米，赶上提前开到那里等候的SV-98，人形少女已经把三脚架支好，放进皮卡后货箱里。
结合之前搜集的情报和林逸思所言，跨过边界后往南大约500多公里，似乎还有着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那里，有驻军。
“长官，我们翻过边境后还会遇到敌人吗？”
看着身前正在拧动螺栓的少年，SV-98问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姐姐，还有人类同伴们都不在，如果遇袭，自己不仅帮不了长官，还可能成为累赘。
将德什卡固定在支架上，戴着长辈赠予头盔的贝科夫，放松颈部肌肉似的扭了扭脖子，“很遗憾，我也不清楚。”
别过头，贝科夫看着老老实站在雪地里等候的众多狗狗沉思了一会儿。
狗拉雪橇肯定是没办法长时间跟着汽车跑的，小皮卡的货箱也装不下它们，但就这么放任不理，显然对不住巴维尔。
于是，贝科夫跳下车，将系挂在雪橇犬身上的绳子一一解了开。这下好，获得自由的可爱狗狗们立刻活泼起来，围住贝科夫撒娇讨食儿。
巴维尔把它们训练的很棒，既能当宠物，又能当运力。
“这是巴维尔养的狗……你是白桦站人？”
当一个听着有几分熟的声音从十余米外传来，正在抚摸狗狗的少年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南界镇碰到认识巴维尔狗的人，这状况，恐怕是不太妙。
缓缓站起身，贝科夫没有正面回答对方，反而问道：“你是新西伯利亚人？”
站在道路左侧的陌生人背着武器，从他并不是特别厚的装束来判断，平常应该多是坐在有供暖设备的载具里。啧，坦克乘员？
“看样子你来过新西伯利亚——是的，我是新西伯利亚果园站的民兵，我们正在帮助白桦站追踪南逃至此的杀人犯阿纳托利，请问你有看到过他吗？”
尽管对方嘴上说的很随意，行动上，却没那么简单。预感和经验告诉贝科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南街镇外的家伙，正在搞小动作。
“真是麻烦……”
抱起正在自己腿上蹭的“松果”扔进后货箱，贝科夫也顾不得会造成麻烦，抽出腿侧的“斑蝰蛇”，概略瞄准后就是半个弹匣。正在暗自向同伴们打手势的果园站民兵，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个子那么凶狠，直接就出手。
尽管对方穿着防弹背心，侵彻力令人发指的“斑蝰蛇”还是夺走了他的性命。
“都回旅馆去，别跟着我！”
“汪呜~~~”
自己，真的是灾星吗？
在枪声把更多麻烦招来前，贝科夫向还待在自己身边的狗狗们吼上一句，随后便攀进货箱，拉动德什卡的枪机做好了战斗准备。离夜晚还有近5个小时，今天，恐怕是没那么快结束了。
“98，开车！”
“遵命长官！”
得到命令，人形少女立刻发动奔羚皮卡，带着他们驶离了南界镇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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