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的艾丽莎,在离开的时候却满载而归——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
性格暴虐、歹毒疯狂的外来魔法少女却在她品尝成为魔法少女以来——甚至是整个人生——第一次失败的滋味的时候显得格外温和大方,好像对此根本无所谓、不在意。
但从明明已经进入秋天,她却依然坚持戴草帽穿夏裙来看,艾丽莎不过是因为其狂傲的性格,不得不强撑情绪罢了。
魔法少女黑着脸看向窗外,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火车的速度也在不断减缓。
神名市——艾丽莎的主场、她并不温馨反而充满血腥的家、真正意义上专属于她的自留地——到了。
随着广播播报的声音响起,艾丽莎站起身来,开始从货架上搬下她的行李。
明明去时不过一个小小的挎包,归来却多了一堆行李箱和大背包。艾丽莎一边整理她的行李一边自嘲地想:她们会怎么想?我是打了个大胜仗吗?还是又在我光辉的历史上添加了浓墨的一笔?
归来的魔法少女拖着行李箱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在踏上回家之路的时候,她特意嘱咐了手下们不要迎接自己——在回到自己熟悉的岗位,并祈祷那位输掉游戏的神明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之前,艾丽莎需要去发泄一下。
然而才刚走出火车站,她就看到一位女孩举着高高的牌子:上面的名字就算是把艾丽莎的双眼挖出来让她光用手摸,她也绝不会认错。
魔法少女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猛然握紧,差点直接把它捏断。
带着一肚子的气,艾丽莎走向那位举着自己名牌的少女。
“你她妈是怎么回事?”震怒声在火车站外回荡开来。
那位女孩一脸无辜地收回高高举起的名牌,戴着眼镜的双目冷静直视着她的上级。
魔法少女这才发现女孩是个生面孔,至少在自己前往那座城市之前绝对没有看到过她。
艾丽莎扫了眼四周窃窃私语的凡人,压低了声音:“新来的?”
个子不高身材纤细的女孩扬了扬下巴,尽力缩短她与艾丽莎之间的身高差距,一头栗色齐肩卷发反射着阳光:“欧多菲娅,这是我的名字——您新招进来的‘智囊’。”
哦,原来是那个平均寿命不超过半年的职位新的消耗品。艾丽莎气消了一些,看在她没几个月好活的份上,就原谅···
“艾丽莎大人,据我所知,这个职位的平均寿命不到两个月,比如我的前任···虽然我听说她被杀死了很多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在游戏的第一阶段就殉职了——”看着艾丽莎震惊疑惑的表情,女孩给了她一个俏皮的微笑,“——读心,这就是我的能力,艾丽莎大人。”
欧多菲娅说完恭敬地低下了头。
···原谅你妈!
艾丽莎没忍住直接赏了女孩一耳光。
——————
当宁晏再度睁开眼时,它回到了一望无际的水面,不科学的躺卧、漂于其上。
它慢慢移动身子试图坐起——却在进行到一半时看到了它的另一部分。
“我们成功了吗?”它低声向对方提问。
另一部分——更像人的宁晏——不答,它只是把目光投向遥远的水天交际处。
另一个它顺着自己的视线望去,只见模模糊糊中,一座城市的形象若隐若现——既像海市蜃楼,又像上浮的亚特兰蒂斯。
于是,宁晏笑了。
“我们赢了。”它说。
但更像人的那部分却把视线收回,拙劣模仿神性的那部分发现前者的眼神中包含悲哀。
“···怎么了?”它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死’了。”它得到了回答。
然而这个回答却更让它感到疑惑。
“···我‘死’了?怎么可能,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知道最后一战我接替你的位置干了一些毫无人性的恶事,这让你很不高兴——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咒我吧?除了神明,谁能说我‘死’了?”
对方没有作答,但是眼中的悲哀更甚。
它感到有股恶寒爬上了它的脊背:“···神···神明···那也是···是我们,不是吗?它···我,我没说我‘死’了,对吧?”
“我们的存在没有意义···”对方终于开口,“这是你说的。所以不是我们,也不是神明,更不是我,只是你···你没有意义,而我活了下来——以后再也没有‘我们’了。”
在吐出最后一个字后,宁晏——护士魔法少女——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和他都是人性,都是最应该成为人的存在。没有意义?在凡世,明明只有毫无逻辑、机械单调、混沌疯狂的“神”最没有意义!
可现在,为了她存在的意义,为了她活下去,为了还有一部分人性得到允许逗留凡世,它···不,现在就只是她了,接受了神明的提议。
它···现在是他了,呆呆地望着哭泣的自己,终于意识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上演。
糟糕吗?不,因为率先放弃自己存在意义的,不就是他本人吗?
他的脚下瞬间出现一个深不见底、漆黑冰冷的漩涡——她还没来得及告别,他的身影就永远消失在了一望无际的水面之下。
护士魔法少女哭泣着跪下。
神明说得对,它是早产儿,是凡世对神明特殊的影响加上刻意的推动所造就出来的怪胎——纯粹是神明的一处闲笔。对一个只剩神性的神明而言,它···或者说她,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存在,其余的一切不过是添头罢了。
但神明还是收回了一部分人性,这让毫无逻辑、机械单调、混沌疯狂的它终于再一次可以正常交流。
“别哭了,你的事还没完。”但它的声音还是那么机械刺耳。
魔法少女强忍着抹去眼泪,看向水面:这个混蛋,居然还在使用他的形象。
坠入凡世的神明在发现并催动它的人性分离觉醒后,经历了一连串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独属于魔法界主宰的别样冒险:这让它感到十分奇妙并思考了很多。
“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存在,你仍然是我的闲笔、我的小小实验,”这是神明“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正常、不打谜语、不搞模因污染地好好说话,竟又让坠入凡世的神明得到了许多之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所以请继续‘拯救’魔法少女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因为‘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护士魔法少女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那座城市:“拯救”?她现在唯一感激神明的地方就是它的举动尚且处于可以被理解的范畴,好让她不觉得自己几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虚空中原地踏步。
“不过你的身体还是和乔安娜一起在崩裂中坠入了虚空···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另一个‘你’正在和另一个‘乔安娜’在那座城市里愉快地生活——只不过是同时空异构体的可能性更大罢了。”神明越讲越觉得好好说话真是一种乐趣,难怪它的同伴们一个个蛊惑能力那么强。
那样真是再好不过了,护士魔法少女心想。
“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再哭鼻子了?你看你,把我想的有多坏——都说了老夫不是什么恶魔嘛···”神明居然开起了玩笑。
但神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重新吸收的这部分人性···究竟去接触了什么不明事物?是不是另一部分在打架的时候他都看这些东西去了?
神明忍不住想:这下把天聊死了,因为它接下来要说的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某种三流小说里每一个新故事的开头?
就在这时,它的人性突然出声:“···我能去那座城市里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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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多菲娅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本,因为在她膝盖上沉睡的某只契约兽终于苏醒——并伸了伸懒腰。
“请问您脖子上的伤口是谁缝好的?”魔法少女凝视着异常自来熟,开始观望四周并就地舔舐爪子的异乡来客,推了下她鼻梁上的眼镜,“恕我直言,缝的实在是太丑了。”
长相平平无奇、一身黯淡的蓝色毛发的小猫摸了摸它脖子上黑色的针线,有些尴尬:“额,我自己。”
欧多菲娅:“···”
魔法少女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艾莉莎大人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相比于她带回来的那一堆魔女、合成兽之类的东西,您的待遇无疑是最好的了——这对一只契约兽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
小猫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开口:“因为我是神明订制。”
欧多菲娅战术后仰,表示肃然起敬:“幸会幸会,我是‘智囊’魔法少女欧多菲娅,请问您是?”
契约兽又沉默了一阵,随后朝欧多菲娅伸出了爪子:
“你好,就叫我蓝毛吧。”
(第一篇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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