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撕拉···”
纸张被撕碎的声音不断传来，乔安娜和蓝毛沉默地注视着艾丽莎。
外来的魔法少女不断撕扯着她手中曾经名为“剧本”的废纸，心中五味杂陈。
当叶理香终于吐出她的愿望的时候，艾丽莎手中的剧本也走到了它的终章——然而却和外来的魔法少女最初预想的情况大相径庭。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居然会被迫和宁清站在同一战线···我在这座城市的表现估计也就好过某位左右横跳的半个人。”艾丽莎缓缓开口，带有哭腔。
乔安娜：“艾丽莎，你···”
艾丽莎的手中突然出现火焰：对魔法少女而言，这种程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戏法。
废纸的碎屑在艾丽莎的注视下逐渐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至少，我还能决定我的结局，”艾丽莎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虽然有宁清的帮忙，但‘叶理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迫向我兑现曾经的愿望’是我早已想好的结局···这可不是在胡说八道，我刚刚讲的东西都白纸黑字地记在剧本里，你们不信的可以去查。”
说到这，外来的魔法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
蓝毛：“···不愧是你。”
艾丽莎摇摇头：“我终究是失败了···人生第一次。这种感觉好特别。”
观棋不语的神明沉默地移走了视线，但坠入凡世的神明和异色瞳的神明依然屹立，它们见证了叶理香的许愿。
一个极其模糊不清、可发挥空间极大的愿望——但正因为模糊不清、可借题发挥，才有它存在的必要。
艾丽莎慢慢走向叶理香，宁晏退到一旁，和乔安娜远远相望。
魔法少女害怕地蜷缩成一团，正如她当初被艾丽莎变成半魔女那般。
“我记得当初我还剥夺了你的视力···是不是还有一条腿瘸了？你别怪我，毕竟魔女化身也不是免费的嘛···”艾丽莎蹲在叶理香面前，“但现在，魔女化身没了，你变回了曾经的那个魔法少女——至少现在你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我···”魔法少女抖如筛糠。
外来的魔法少女换回了她第一次和叶理香见面时穿着的衣装：“当然，奇迹和魔法都不是免费的，至于我的许愿服务那更是代价高昂···所以，你的许愿我会实现，这是你应得的。但相应的收费我也半点都不会少。”
叶理香脸色惨白，在艾丽莎面前噤如寒蝉。
外来的魔法少女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于是叶理香的愿望实现了。
直到这时，宁晏才走上前来，轻轻抱起陷入永恒沉睡的魔法少女。
“我以为你会拿走她的生命。”护士魔法少女轻声说，她的嗓音还是机械刻板，明显不是更像人的那部分。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吗？”艾丽莎白了宁晏一眼，“我承认，我喜欢折磨冠军：当她们的愿望被曲解、因此陷入再也无法反抗的绝望，成为我的又一物件时···那种感觉别提多棒了。”
宁晏：“···”
“所以，”乔安娜和蓝毛也走了过来，“她的代价就是成为一个睡美人？还挺唯美的。”
外来的魔法少女摇摇头：“是啊，一个永远保持魔法少女的模样、永远不会长大、也永远不会死、更不会有任何知觉——就这么一直睡着睡着睡着，直到世界末日的睡美人。”
神明们通过了叶理香的愿望，现在起开始生效。
“···所以，这座城市会被重置？”宁晏看向艾丽莎。
“不，”艾丽莎摇摇头，“它会变成一场梦、一座凡世里不复存在的城市。”
一座只存在于叶理香梦境中的城市。
脱离凡世、结束轮回，从此与叶理香共生共死，成为魔法少女深层梦境里一座遗世而独立的小小城市。
“而她本人也无法对这座城市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不会有任何自知？”乔安娜问道。
“我说过，她不会有任何知觉——她当然会生活在这座城市当中，但极有可能也是沉睡着的。就算清醒，她也绝不会意识到这座城市的本质。”艾丽莎抬头望向天空，上面已经布满了许多裂缝。
护士魔法少女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如果没有神明见证的话，你的恶趣味应该不止如此。”
已经彻底失败的艾丽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我会让这座城市的时间定格在毁灭的前一天，开始另外一种轮回——然后第二天祝她们祭日快乐。”
乔安娜无言注视着远处的街道：这座城市里的每一块板砖、每一根路灯、每一栋房屋甚至是房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都在向下坠落、分解、崩裂，直到没入深不见底的虚空。
可惜现在有两位神明见证，它们通过了叶理香的愿望，这也意味着艾丽莎不能自由自在施展她那邪**落的“才华”。
艾丽莎只是一个引子，神明也要按照规矩来，通过外来的魔法少女和她那独特的杀人竞赛冠军许愿机制发动这个愿望。
而在愿望通过并且开始生效的当下，艾丽莎已经没有用处了。
外来的魔法少女也深知这一点，她退后几步，却被宁晏叫住。
“无论如何，”宁晏指的是躺在她怀里沉睡的叶理香，“她可不能出事。”
虚无的魔法少女看了看艾丽莎，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护士魔法少女。
“当然当然，毕竟她是这座城市的本质，她要是没了···那这座城市就真的是没了。”艾丽莎一边说着一边将叶理香接过来。
现在，场上只剩下宁晏和乔安娜了。
“我们得动作快点，在这座城市崩塌完之前决出胜负。”乔安娜笑着说，但她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一只定格在半空中的飞鸟，直到它随着崩裂分解向下坠落堕入虚空。
宁晏沉默：“你有什么资格？”
“你又有什么资格？凭那个根本不管你死活的神明？”乔安娜展现了她的魔力本源：不出所料，就是梦境本身。
护士魔法少女语调机械缺乏感情，就像是在为那个目无一切的主子背书：“凡世的梦境也属于凡世，凡世的一切都应当受到它的保护。”
“我记得你当初只是要保护魔法少···”
“那是以前！”宁晏大声打断了乔安娜。
乔安娜扬起了眉毛，蓝毛落在她头上暗自嘲笑。
“你终于承认了，宁晏。你这个连体巨婴、愚蠢的复读机、拙劣的模仿者、不自知的废物···”乔安娜边说边拿出她的镜匣。
一个直到神选身死魂灭才终于重获神明关注的不明生物——乔安娜在心里说。
宁晏只是冷静沉默地站在原地：她头上的灵魂宝石一闪一闪，里面平静的水面不再倒映天空的颜色。
要对抗一名神选，只能派出另一名神选——或者说神明本身的一部分。
“你错了。”护士魔法少女突然开口，她的武器出现在右手，“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意义，更不用说目的——我谁都代表不了。”
神明的目光投向最后的战场，乔安娜无意和宁晏作口舌之争：在这终局之战中，她选择扮演的角色，正是名为“宁清”的魔法少女。
“这是宁清的轮回游戏的延续，还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乔安娜不知在向谁提问。
或许，两者都是。
宁晏在心里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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