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间，空中拉出了一道强烈的长弧线，前面的空气因来不及躲避而被紧密地压缩在一起，堆聚成一层薄薄的波面——罪天使机甲突破了音障。
空气爆出了沉重的闷响，激波震荡。
这样强烈的音障爆炸彻底引发到来了邪眼怪的注意，他们每个都把眼睛转到了罪天使机甲的方向，大嘴哈呼哈呼的喘气的样子，像是在收集什么信息。
罪天使机甲突破音速的状态下，一瞬间就穿过了那些邪眼怪的聚集群，只是声音有点大。
而这些爆裂般的声音可能是惹恼了他们，邪眼怪把触手一合，像个小火箭似得，也猛地加速，向罪天使机甲追来。
一道道连环的音爆声响，代表邪眼怪也突破了音障，向罪天使机甲追来。
“我靠。”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巨大的眼珠在追着我。
罪天使机甲的高机动性和邪眼怪速度上是不相上下，但那些眼睛由红变紫，不断地发射出激光射线，我的身后是各种光线斑斓。就像是演唱会上，跟不要钱的投射光似得，各种激射而出。
但要是被那些激光射中，可不只是闪到眼睛那么简单。
那些家伙的准头也不行，在超音速的飞行状态下，一般是瞄准系统都不管用，何况还是直线射出的激光线，通过罪天使的机甲的自动规避，都能做到完美闪避。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我才突然把机甲速度开动到了最高速，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些邪眼怪居然也能达到音速！而且紧追不舍，距离也在慢慢接近。
“帮帮忙啊……”我对着诗诗大声说，“你要在驾驶舱还不如我家小灵在这给我点建议。”
“我还不如她一个低级AI么？”诗诗冷冷哼了一声，“往上飞。”
“上面是岩石啊。”
“让邪眼怪射在岩石上一个洞，从洞口飞出去。”
“哦哦！”我一下明白了。
在地底怎么能飞都很难跑，只要先飞出去就有逃脱的可能。
果不其然，我调整角度往上飞行以后，邪眼怪也跟着我往上飞，射出的激光威力果然大，一击就洞穿了整个石壁岩，那些岩石都融化成了火红色的液体，像是熔岩。
我穿过那个洞口，犹如鲸鱼出海一样脱离了地底，终于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那些邪眼怪也蜂拥而出，仿佛是洞开的地狱之门，冒出了数不尽的怪物。
我没得选择，只能接着往上飞，可天空忽然就是一阵乌云掠过，我还没看清那是什么，那片乌云就落了下来。
“拐弯！”诗诗大喊。
我急速向右拐了，紧擦这那片乌云而过。
可下面的邪眼怪已经拐弯不及，他们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慌乱了起来，可那片乌云轰然压扁了他们，踩到地上，邪眼怪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碾爆了成了一滩紫色的不明液体。
铺天盖地的黑暗，我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恐惧，这片黑暗来的太快了，仿若瞬间就从白天变成了黑夜，蓝色的天空被遮盖住了，一张黑色之翼覆盖了它。
我回过头，看到了那双巨大的金色瞳孔。
黑龙，尼德霍格。
刚才那片乌云，不过是他的脚掌，张开翅膀就能遮蔽半片天空。他的真身比梦境中见到的要更大许多，浑身上下都是细密的纹路，每一处都像是一片钢铁荆棘，流转着黄金一般的光泽。
和那些LV1的邪眼怪截然不同。尼德霍格，它是完美的。
生物上最究极，最完美的生物，龙。
“小心别碰到他。”诗诗警惕地看着他，“尼德霍格代表的性质是毁灭，任何被他触碰到的物质，都会坍塌毁灭。”
“毁灭一切，除了精神。”尼德霍格说，“我们重新谈谈吧，人类。”
“他能听到我们说话？”我吓了一跳。
“他并不是用嘴在和我们说话，他也是用精神代表的意志和我们对话，这种对话是直接出现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就算你和他语言不同，也能听懂。”诗诗又对着尼德霍格说，“但很遗憾，他的本体并不在这。”
“我知道。”尼德霍格转动眼珠，看向我，“毁灭并不我的目的，我所追求的，是进化。你是我进化的钥匙，我需要你。”
“吃了我？”
“并不一定，你只需要臣服我。交出诗寇蒂，我将许诺你力量、权利和你想要的一切。”尼德霍格说，“她将血统给你了，所以现在只能依附在你的精神世界。在精神层面上，我不是她的对手，但我可以把她从你的精神世界剥夺出来，吞噬她，成为LV7。”
“LV7会变成人类的形态，你也要？”诗诗笑了笑，“你不是最看不起人类么？”
“她也不过是想让你继承天敌的进化基因，达到LV8再吞噬你。”尼德霍格不理会诗诗继续跟我说话：“但只要你臣服我，你虽然不再是人类，但我会给你LV5的天敌基因，并让你击败我，人类就会以为是你拯救了亚斯格特，你将成为是人类世界中的最强者。你可以在人类世界中拥有无上的地位，我也不再需要侵犯你们人类的领地，如何？”
“这个条件倒是很诱人。”我看着诗诗，“你不说两句吗？”
“他说的是实话，在精神层面的对话中，是无法说谎的。”诗诗语气像是满不在意地说，“但是，我们有契约，你永远无法离开我。”
“这样么。”尼德霍格沉吟，“那我只能将你吞噬了，人类。”
“你把我说的像是你嘴边上的肉吗？”我指向他说，“人类也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抵抗，我是活的，我会跑，人类还有6座城市，就算亚斯格特没了还有5座城市。”
“这倒是个麻烦……”尼德霍格沉声地说，“你们人类的那道墙，对我来说也是个麻烦。”
诗诗故意装作意外地样子：“我倒忘了，还有其他LV6的天敌，对这个家伙也是虎视眈眈，你怕他跑到其他LV6的领地上，不好动手了？”
“这些LV6有多少个？”我小声问诗诗。
“8个。”诗诗说，“这个数字不会多也不会少，LV7只有3个，而LV8只能出现一个。天敌的基因图谱是金字塔状的，上面的不死，下面的就上不来。你也不用小声问我，他都听得见。”
“哇……龙！”周舟忽然喊了一声。
她刚才一直被弱磁力保护在我的另一只手掌，现在忽然钻了出来，看到了那头黑大的黑龙。罪天使机甲还不如他的一个脚趾头大，而周舟这个能看到的就是他一张巨大的龙脸，如果从龙脸的角度来讲，长得十分俊朗。
毕竟是完美生物。
“好可爱的小女孩。”那张龙脸上的眼瞳细眯了起来，“以她为赌注，我们来打一个赌怎么样？人类。”
“你想做什么！”我合上手掌，放在身后。
“看得出，你很在意这个女孩。”尼德霍格的脸像是笑了，不过龙脸笑起来不怎么好看，“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带着她从我面前逃走，那么我就不再进攻亚斯格特；但你要是输了，我将毁灭亚斯格特，而你要臣服我。”
“臣服？给钱给地位给女人吗？”我低下头，自嘲似地笑了笑，“可那些东西我都不怎么想要。”
“你想要什么？”
“我哪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抬起头，目光毫不畏惧和尼德霍格对视，“只是这样的话，我听了很多，很腻，也觉得很恶心。我不喜欢别人问我要什么，这样一说，我反而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哦？”
“所以，我不会输。”我凌空一个翻滚，转身就跑。
一刹那，火力全开！
“你这个人类，有点意思。”尼德霍格见到我跑了，倒是不急不缓，还稳坐在那里，看样子也不打算追。
“别傻了，他不会放你跑的。”诗诗面色凝重，“我们对契约和承诺看的很重，他敢和你打这个赌，就说明他一定有信心赢。”
确实如她所说，我明明已经是突破了音速的飞行速度，但我发现，我竟然正在后退。
这也并不是我飞行速度慢了下来，数据显示我现在就是在超音速飞行，可定位显示，我的位置一点都没有变，周围的景象黑暗而模糊。
“空间扭曲。”诗诗看明白了情况，“尼德霍格正在毁灭周围的空间，所有的物质在向他坍塌，这片空间被他扭曲了，除非你的速度超过光速，否者这里就像是一片黑洞区域，你永远无法前进一步。”
“开玩笑？光速？”我依然是全力驱使机甲，我也注意到了，如果我的速度减慢下来我就会被拉近尼德霍格，但我保持最快速度，周围的空间就不会动。
他根本就是在玩我。
“认输吗？”尼德霍格巨大的身影就在我的身后，一动不动。
“去你妈的！”我咬住牙齿爆出这几个字，这样语气就显得格外恶毒。
虽然我也不知道天敌到底有没有妈。
“说的好。”诗诗拍手鼓掌，“就是去他妈的！这么说还真是爽。我就让你看看，我比那个低级AI到底是厉害在什么地方。”
她说完，冲出了驾驶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不应该是精神存在的吗？可就在刚才那一瞬，我感觉到她冲出了精神世界，变成了现实。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梦境中的人，一下子从你的梦里走了出来。
那种虚幻感，一下子真实无比！
诗诗的样貌、衣裙，每一个细节都被补齐，她的形态成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精美绝伦的外貌和完美的女性轮廓。
她来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轻飘飘地站在了机甲前面，身上泛着白光，高高抬起了手。
空间中，一道亮丽的金光出自在她的手掌中心，诗诗握住了那道金光，往下一拉。刀柄出现在她的手中，那是一把武士刀样式的大太刀，刀身和刀柄的宽度近乎一致，一点寒芒从上至下的闪过。
“魔刀·正心。”她轻声说。
“你终于现身了。”尼德霍格不动的身躯勃然显出了怒色。
诗诗不理会他，那把长刀在她手上轻轻一挥，空间中的任何物质都被割裂了，包括空间本身。她斩破了扭曲的空间，就如同裁纸刀在纸面上剪出了一道口子，机甲面前出现了空间的裂痕，那个洞口是逃脱这个扭曲空间的唯一出路。
“跑！”诗诗大喝了一声。
我全力加速！这个空间出现了一个缺口，扭曲的空间正在往缺口汇聚，很快那个缺口将会消失，但由于空间扭曲向着缺口的移动，罪天使的速度被空间拉动了，那个缺口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把罪天使拉了过去。
“吼！”一声龙吼。
尼德霍格愤怒了，他绝不会容忍我逃离他的空间。他站起身，煽动双翼，嘴里聚集的光能。
诗诗反身一个斩击，一道黑线汇聚在正心的刀刃上，密密麻麻的黑线如同条纹一样附着在刀刃上，那是空间扭曲的裂痕。
她扔出了这把长刀，正心刀刃上的空间裂痕把这把到本身化作了一个半圆型的黑色空间缝隙，那是绝对的黑色，无一点的光可以渗透进的空间残片，拥有绝对的切割意志，即使是尼德霍格也不敢轻易接下这一击。
他只得愤愤地吞下原本打算发出的光炮，改变自己周围的空间结构，使得那块空间残片停滞了下来，慢慢被其他空间填满。
就在这个瞬息之间，诗诗轻微地笑了一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化作了一团白色的光点，重新回到了精神的维度。
也就在同时，罪天使成功钻进了那道空间缺口，逃脱了这个空间。
我这时再回头一看，尼德霍格一瞬间就离我有两公里远，虽然这个距离只前进了很短一段，但他周围坍塌的空间已经无法影响到我的机甲。
“别停，快跑。”诗诗重新回到了驾驶舱，“他暂时被我封住了，但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尼德霍格露出了獠牙，面目紧缩，恐怖而狰狞。他的獠牙上滴下了一滴青色的毒液，溅落在地面上，化开之后，无数条青色的小蛇从毒液中钻了出来，它们在地上飞速的蠕动长成，像是一条长箭飞射出去。
那些青蛇越长越硕大，不到眨眼的功夫，我就看到了它们。
“这打过吗？”
“你这台机甲也就速度快一点，没有什么重武器，唯一还不错的就是那把粒子刀了……”诗诗说，“如果是S级机甲应该还能打一打，你还是接着跑吧。”
“我是说你打得过吗？”我看着她。
“别指望我了，想用我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诗诗摇头，“这个代价，你现在还付不起。”
我还没问那代价到底是什么，那些青蛇已经快要蹿到我的面前了，我连跑带飞的跳起，光翼系统全开，就高高飞了起来。
那些青蛇不要脸似得长出了翅膀，是一层薄薄的肉翼，没有羽毛，因为刚刚长出来，还能清晰地看到骨架。
“这些天敌还能随心所欲的进化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这不可思议的生物。
“在基因中包含了无数序列，其中有些基因代码是可以长出翅膀飞起来，也可以长出鳃在水下呼吸，这些基因代码本来就是存在与基因当中，天敌可以快速解锁了这方面的基因，不过基因一旦被解放出来，想要收回去就难了。”
青蛇很快就追了上来，并不是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过的音速，而是我的速度已经大大的减慢了。
机甲最大的能量问题，已经暴露出来。如果我继续开着超音速的速度飞行，不到30秒，能量就会全部用尽。
我只好放缓速度，尽量超过后面追过来的青蛇五十米左右，但那些青蛇的加速度越来越快，翅膀进化的越来越大。
“跑不过了！回头干吧！”我依仗着诗诗在我旁边的勇气，转身回头，一个粒子刀斩过去就砍断了青蛇的头颅。
青蛇的头和身体分离之后，身体在地上敲打着翻滚，头颅发出长长的“嘶嘶”声，吐出了蛇信子。
“你傻么，他们会再长的。”诗诗说。
果然如诗诗所说，断掉的青蛇身体长出了两个头颅，成为了双头大蛇。
青蛇迅速地把罪天使机甲围了起来，那两只双头巨蛇变得更加巨大了，俨然成为了这群小青蛇的领头。
“我倒很好奇，这些蛇能长出几个头？”我横着粒子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这群大蛇。
“最好不要试，天敌的进化会一次比一次强。”诗诗说。
“蛇？”周舟的脑子里，清晰的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有人把知识灌输到她的大脑中，现在她探出头，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想和脑子中幻想的世界对应，是否真的是那样的。
“蛇，天敌。”我还得支出一部分能量维持弱电磁保护这个小女孩，不然她无法承受住突然的加速度，“它们是敌人，以后见到就得跑。”
“嗯。”周舟懵懵懂懂地听着我说的话。
光翼系统从罪天使机甲背后脱落，以我现在的能源量是用不起这个装备了，戴在身上不如减轻负重。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以前就好好听几节机甲课了。”我压低了罪天使的上半身，就像是一直伏在地上的豹子，“不过机甲学基本理论的第一堂课，我还是有听的。当机甲装备和人类神经元完全同步到百分之三百，就能达到传说中‘人机合一’的境界。”
“完全同步？”
“还不够，痛感率调整至100%！五感机能同步！自动化程序全部解除！”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能闻到这个战场上的硝烟味道。
此刻，我已经真实地站在了这个战场上。
我压着的身躯，突然爆发出去，宛如一只脱弦的弓箭，手上的粒子刀反手握在背后，当接近双头蛇的一瞬间，它也张开能吞下一只大象般的巨口，上颚的两只毒牙倒钩般地锋利，在牙后的孔洞中悄然分泌着毒液。
我脚下一跳，背后的粒子反转而出，从双头大蛇的左眼穿透到了右眼，青色的血液从刀**了出来，沾到粒子刀上，被蒸发成气体。
一刀下去，连贯地穿透了双头蛇的两只头，死死地钉在地上，手上刀柄一扭，蛇头被转的是粉碎。
“你终于学乖了，知道先破坏天敌的脑部结构。”诗诗夸赞了我一句，“小心后面。”
我急转回头，粒子刀在手心一转，从另一只青蛇的下颚穿透上去，粒子刀没有任何障碍地向下一拉，一头青蛇就被分割成了两半，青色的毒血遇到粒子刀的原子分割，化作了一团青色血雾。
其他青蛇也是一股脑地冲了上来。我甩了一刀后，转头就跑，大概观察了一下，还有七八只左右，一边跑，一边打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
这些青蛇才刚刚进化出了，智力发育还不够，就像是普通的野兽一般，只会紧跟着我跑。
我跑了一会，看准机会回头就斩杀了一只，这种打法俗称“风筝流”。我发现当机甲完全同步之后，反而没有那么难操控了。
就像是完全沉浸的虚拟游戏当中，我在虚拟游戏里的操作技术，那也是在服务器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
当然这种战术只适合对付，一般AI操作的无脑小怪物。
而面前的青蛇就刚好符合这种打法，一边跑着，一边把剩下的七八条追击我的青蛇全部一一贯穿了头颅。
我眼看这能量槽的已经转变为红色，一个时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上方。
但没关系，我已经到了。
亚斯格特。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河流，赫瓦格密尔河。这片河流外面的就是克隆人区域，而里面是数之不尽的高楼，一眼望过去，仿佛是钢铁的丛林。各种闪亮的悬浮车在天空飞向，一道道流光溢彩穿梭个不停。
环绕在整个城市的一个巨大骨架的列车系统，犹如一头呼啸而过的长龙环绕着整个亚斯格特内区。
最高的是世界树大楼，最顶端的螺旋天顶像一颗红色的宝珠。
“亚斯格特……”周舟一眼就认出了这里，在她梦里无限出现过的地方。
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