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饭后，趁着芽衣去洗碗，绯玉丸回到了阁楼的空隙，琪亚娜将我拉到了我的房间。
“具体是指什么？”
“芽衣的事情，不要给我装傻。”
像是刻意不给我退路一样，琪亚娜将我逼到了墙角，同时单手靠在墙上，也就是所谓的“壁咚”。
“......非说不可吗？”
“当然了，到底怎么回事？她性格的事情，为什么看上去像是住在你家一样？给我好好说清楚，特别是后面一部分！”
在意的居然是那里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在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将芽衣是律者的事情，遭到死士化的优部真弓袭击等至今为止的遭遇全部说明了一遍。
“......你脑子没问题吗？”
“开口就这么刻薄的吗。”
“确实，我最近也注意到了崩坏能浓度上升的问题，不过不管怎么调查都没有查出结果，如果是律者的话，那么确实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是想说崩坏能上升是因为芽衣的缘故吗？”
“因为就算是人格切换，你怎么确定这个人格是本人呢？而且，就算是本人，无意识的情况下......”
“这个不用担心，已经让绯玉丸看过了，她在这方面是专家。并且，我很确定这个人格是本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个人原因。”
“咕，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打马虎眼。”
她瞪了我一眼，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对了，芽衣、布洛妮娅还有卡莲她们知道这件事情吗？”
“姐姐她们那边已经说过了，布洛妮娅的话我是准备明天告诉她，至于芽衣......最好是等到这件事情彻底平息之后。”
“我知道了，就当做是你说的那样吧。不过现在问题反倒更加严峻了。”
“天命组织吧，完全锁定——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这么判断，但是冲芽衣来的可能性会很高。万一的时候就拜托了哦，毕竟我可不一定打得过女武神。”
“我知道，毕竟都答应过我做便当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傲娇吗。”
“少啰嗦，笨蛋！”
“等等，别踢我，好疼，快住手。”
“我才不管呢，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笨蛋，变态，木头人！”
“姬，琪亚娜，你们在里面吗？”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走进来的是穿着围裙，手中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的芽衣。
“啊。”
“诶？”
我和琪亚娜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声音。此时我们的姿势还维持在我被琪亚娜“壁咚”的情况。
“那个......抱歉，打扰了。”
芽衣在这样说着的同时离开了房间并将门关上。
“不，等等芽衣，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琪亚娜非常慌乱地从我面前离开，结果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书架。
“好疼！”
她捂着被撞到的头当场蹲了下去。伴随着刚才的冲击，几本书从书柜上掉了下来，其中一本吸引了琪亚娜的注意。
“相册？”
她不暇思索地捡起了相册，开始翻了起来。
“这是......你小时候？”
“等等，把那个还给我，现在，立刻。”
或许是看见我少见地露出有些焦虑的表情，琪亚娜立刻起身躲过了我的手，同时做了个鬼脸。
“我才不要！有本事来追我啊，笨蛋！”
说完，她便夺门而出。
啧。
算了，不就是以前的照片吗。被看到也没关系......大概。
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隔着门缝悄悄注视着我的芽衣。
“......”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鼓起的脸颊似乎是在宣示自己正在闹别扭。
“是你把相册放到那个位置的吧。”
“......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放内裤的地方就不用打扫了。”
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她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在带上门的同时慢慢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我的床上。
“我和琪亚娜不是那种关系。”
“......”
她还是一言不发地鼓着脸颊。
“我知道了，下周末陪你去约会吧。”
“......下下周末和下下下周末也要。”
“你啊......”
“因为姬身边的女孩子也太多了吧，卡莲和樱，琪亚娜，布洛妮娅，还有绯玉丸......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啊。”
“你和琪亚娜被人搭讪的时候我也受不了啊。”
“其他的异性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而且为什么会出现琪亚娜的名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你和琪亚娜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吧。”
“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的人生理想可是开后宫啊。”
我在一边说着的同时将手放在了芽衣头上。
“人渣。”
虽然嘴上这么说，芽衣并没有将我的手挥开，反而像是非常舒服似地闭上了眼睛。
***
“干嘛啊，符华，我可是很忙的哦，没什么事情的话最好不要随便来叫我。”
有着一头红发的女人以相当随意的口吻说道。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沉默着指了指眼前被警戒线封锁的残骸。
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吧。平时本来几乎就看不见行人的旧街区的一角，此刻被数辆警车包围，照明灯照亮了原本阴暗的街道，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警戒线的另一边调查着白紫色的残骸。他们的防护服上有一个大大的纹章，那看上去像上一对翅膀，又像上将两个四分之一的齿轮经过一定的弯曲和延伸后组成的东西。警察们就这么站在警戒线外面看着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员的作业，眼神中并没有透露出几分好感。
“哼，不就是只崩坏兽吗，你打倒的？手腕又进步了嘛，符华。”
“不是我。”
“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大概四点三十分左右，这里被检测到崩坏能，当我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嚯。”
女人一改之前一副嫌烦的表情，转瞬露出好奇的视线。
“也就是说打倒这家伙的人身份暂且不明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越过了警戒线。那些工作人员在看到她的身影后立刻停止了手里的调查。
女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残骸。
崩坏兽的躯体被肢解为了好几段，大盾被丢弃在一旁，作为武器的长矛则是碎裂到只剩下类似于把手的部分。
“圣殿级的崩坏兽，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多少战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几乎是在一瞬间解决的吗。说起来之前的死士好像也是在这附近发现的吧，符华，那件事情的调查有进展了吗？”
“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有死士本来的身份，优部真弓，蔷薇女校的学生，正是几天前警方丢失的尸体。这次回收后在尸体里发现的子弹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类型，但是每一发子弹都很精准的命中了关节或者要害。并且因为降雨的缘故，除了尸体以外，现场采集到的血样都不完整，只能看出有被搬运过的痕迹。还有值得注意的就是几个星期前，警方接到报警，说是蔷薇女校那里有人聚集斗殴，不过等到警方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被破坏的公物和烧过什么东西的痕迹。”
“几个星期前......好像当时长空市有一个什么连续杀人案吧？”
“嗯，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新的受害者，犯人也始终没有找到。”
“虽然不认为这几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凡事还是留个心眼吧。”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律者吗......”
女人——无量塔姬子叹了口气。
“现在看上去似乎还没什么威胁，不过估计不久上面就会让我们正式开始讨伐了吧......为了世界上一切美好而战吗......”
***
“就是这里吗......”
在低喃的同时，我将视线从班级教室的门牌切换到了教室内。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她们穿着初中部的水手服，在注意到我以后露出了相当嫌恶的表情。是之前，在饲养小屋那里遇见的，欺凌布洛妮娅的几个人之一。她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我面前走过。
“你知道布洛妮娅在哪里吗？”
对于我厚着脸皮提出的问题，她的肩膀先是慢慢颤抖了一下，随后停下脚步，以非常小声的声音说道。
“天台。”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按照女生的话，我来到了教学楼的屋顶，不过这里空无一人，只有略为强烈的风吹拂着我的刘海。
被骗了吗。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砸中了我的脑袋。我转过身，看着那个砸中我脑袋的东西。
鞋子？
面前的是一个小巧的室内鞋，就尺寸来看，应该是女孩子的。
也就是说......
我抬起头，正好与坐在水塔上的布洛妮娅对上视线。她将被外骨骼包裹的双腿搭在水塔的外面，双手捧着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插着吸管的盒装牛奶则是放到身旁手可以随时碰到的位置。
“原来在这里——”
在我话说完以前，风再次吹过，恰好掀起了她的裙子。
白色。
裙子很快便伴随着风的消散而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布洛妮娅只是默默地继续啃了一口三明治，然后——
“重装小兔19C，目标锁定，攻击开始。”
伴随着她的话语，巨大的机器人突然出现，同时作为机器人左臂的巨大炮口开始聚集起橙色的光芒。
“等等。”
“多说无用。”
我迅速向后回避。下一刻，光束在我原来站着的位置炸了一个小小的洞。
“20个焦糖布丁。”
布洛妮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50个，再加20个水果芭菲。”
“喂。”
“重装小兔——”
“我知道了，成交。”
在确认我屈服以后，她身后的机器人才消失。接着，她指了指自己的下方，也就是刚才掉下去的鞋子。
我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捡起鞋子爬上了水塔，将鞋子递给了她。不过她并没有接过鞋子，反倒是将没有鞋子的那只脚伸到了我的面前。
“你啊......”
我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帮她穿上鞋子。
“有什么事吗？”
“是呢......”
我简单地叙述了遭到优部真弓的袭击，以及最近长空市崩坏能上升的事情。
“你怎么看？”
“上周，因为警方的疏忽，有一具尸体在法医室失踪了。因为是事故出事的缘故，警方似乎并没有把那具尸体与他们正在调查的杀人案联系起来。”
“也就是说完全是意外吗......”
我在一边说着的同时在她的旁边坐下，同时打开了芽衣为我准备的便当。
“关于崩坏能的事情，我认为和芽衣拖不了关系。”
“至少在我监视的范围里面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要包庇她......她很危险，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
“我知道。”
“她是律者。”
“我知道。”
“她迟早会引发崩坏。”
“我知道。”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死，你也会和很多人为敌。”
“我知道。”
“......你还真顽固。”
“马马虎虎吧。”
之后，我们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结束完午饭后，我离开天台，开始朝教室走去。或许是因为午休时间已经接近结束的缘故，走廊里并没有多少人。
“......”
在途中，我注意到自己似乎将便当盒忘在了天台。
我拿出手机，在确认完时间勉强还算有余后，转过身，开始原路返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向我搭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她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的，灰色的长发被捆成一束，碧色的瞳孔在镜片下反射出理性的光芒。
“你知道无量塔姬子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那边的走廊直走再左转。”
“是吗，谢谢。”
“没事。”
她径直从我身旁走过。
真是奇怪的服装。话说，如果不戴眼镜的话应该要更好看吧。
她穿着的蓝色服装看上去有点像是旗袍的设计，与之不同的是无论是肩膀还是大腿几乎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胸口和肩膀的位置适当地绑有像是蝴蝶结的东西。
“......”
已经有两个天命组织的人潜入长空市了，一个好像是中国人，另外一个应该是日本人，两个人都是女性。
不过说不定已经派女武神潜入长空市了，至于目的，估计是律者吧。
你对雷电芽衣了解多少？
你知道无量塔姬子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不会吧。
如果说这一切都联系上的话，未免太过于巧合了，而且，恰恰变成了预料之中最糟糕的情况。
怎么办？要在这里下手吗？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我这么想着，同时手也几乎握到了藏在上衣里的枪柄上。
“......”
不，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松开了握住枪柄的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少女的身影消失了。
“！？”
我几乎是凭着直觉向前翻滚，接着在落地转身的同时，拔出了装上消音器的手枪。刚才的少女正停留在我原本所站的位置，她双手摆着武术的起手架势，左腿则是高高抬起，停留在一旁被击穿了的墙上。
她是怎么注意到的？
“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呢。”
“......”
“你走路的姿势虽然看上去很散漫，但是没有破绽，显然是接受过一定的训练。你上衣的位置有一个不自然的突起，就形状和大小来看并不像是一般的学生会带在身上的东西。当然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你刚才释放的，只有一瞬间的杀气。”
喂喂，开什么玩笑？话说杀气是什么？现实里居然有这种东西吗？
“女武神符华，参上。”
在自报完家门以后，她便迅速朝我冲了过来。
我立刻对准名为符华的少女开枪，不过她轻易躲过子弹，同时借住蹬墙，进一步提高了速度。
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着她的方向跑了起来，在看准她跳跃的时机压低身体，从她身体下方躲过几乎快要触碰到我额头的横踢。
接着，在起身的同时，我将枪口对准了她，但她用武术的技巧将我的枪口架开，子弹仅仅命中了她身旁的玻璃。
可恶。
我在心中咒骂的同时勉强用空着的右手架开了她的拳头，但紧随而来的踢击却命中了我的胸口。
“咕呼！”
在被迫排出肺部空气的同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这个子弹......看样子优部真弓也是你解决的吧。”
她在检查地面上子弹壳的同时不慌不忙地向我走来。
“不好意思，可能需要你跟我走一趟了。”
“哦啦！”
“！”
突然出现在符华背后的琪亚娜毫不犹豫地她的头部踢去，符华则是在转身的同时，用双手挡住了琪亚娜的踢技。接着，还没来得及等琪亚娜反应过来，她便抓住那只腿将她往身后抛去。
琪亚娜在落地后再次朝符华冲了过去，但是挥出的拳头仅仅是擦过她的身体，她立刻趁着琪亚娜出拳的空隙用刺拳命中了她的腹部，接着在收拳的瞬间通过横踢使琪亚娜撞上了走廊的墙面，镶嵌在墙面的玻璃顺势碎裂开来。
“重装小兔19C，目标锁定。”
伴随着这样毫无起伏的声音，布洛妮娅和她背后的巨大机器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侧，橘色的光束从机器人的左臂射出。
符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了过去，我则是趁机拉进了与她的距离朝她的脸踢了过去，不过仅仅是将她的眼镜打飞。
她立刻调整好姿势，同时在我攻击的空隙再次朝我的胸口出拳，不过这一拳却被琪亚娜单手接了下来。
在察觉到不妙的符华想要后退，不过琪亚娜先一步踢中了她的身体。
“唔！”
下一刻，符华的身体飞出了数米远。
“等等，不要追击。”
我在制止琪亚娜的同时捡起了刚才踢飞的眼镜。符华则是趁着这个空隙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准备撤退。”
“咦？但是——”
没等琪亚娜说完，我便朝着符华的方向开枪，不过目标却是她一旁的应急按钮。下一刻，象征着火警的铃声在整栋教学楼中响了起来。学生们嘈杂的声音很快充斥在走廊。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有学生从教室里面出来吧，自然也有会注意到这里的人——比如无量塔姬子。
“走了。”
“哦、哦。”
“了解。”
在逃跑的同时，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绯玉丸的电话。
“咦？主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
“把我平时常用的武器全部拿到八重神社，随便带上芽衣，赶快。”
说完这些以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