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啊，主人！”
在顺利汇合以后，绯玉丸向我倾诉道。
芽衣有些意外地看着气喘呼呼的我与身后几乎一脸平静的琪亚娜和布洛妮娅。
以偏僻为主要特点的，位于住宅区附近山上的废弃神社，因为上来的路意外地有点难以发现，并且知道这里的本地人也不多，短期内用来躲藏是再合适不过了。
“……”
在检查完绯玉丸带来的武器以后，我转向布洛妮娅。
“怎么样？”
“这确实是一个微型的终端，从这个加密来看里面应该有一些我们现在需要的东西。不过想要完全破解来获得里面的情报还需要点时间。”
布洛妮娅操作着之前也见过几次的终端解析我刚才从符华那里拿走的眼镜。
“琪亚娜，绯玉丸，你们留在这里保护芽衣，我和布洛妮娅去处理女武神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等等，女武神？主人，难道是芽衣姐的事情暴露……”
“详细的事情之后会解释，总之现在先……”
“姬。”
打断我的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芽衣。她的眼神中少有的透露着严肃。
“发生了什么？还有绯玉丸说的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不重要，总之先……”
“但是和我有关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合适？”
“......”
“事先说好，如果要说等事情解决以后再说或者是准备现在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话，我是真的会生气的哦。”
“那个，主人，我果然还是觉得这里应该把事实全部告诉芽衣姐。作为当事人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确、确实那件事情事到如今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吧，大概......”
琪亚娜在游离着视线的同时挠了挠头，站在一旁的布洛妮娅则是默默地看着我，似乎是在说全部交给我来定夺一样。
真是的。
在内心中持续纠结了半分钟以后，我叹了口气。
“通常，崩坏——不，严格的说应该说大崩坏吗？总之都会有律者诞生——简单的概括就是有超能力，对崩坏能有超高适应性，人类转化成的怪物......律者特征，伴随着有这种症状的人出现，通常都会发生大崩坏，然后从中诞生完全的律者......因为有这种说法，如果在大崩坏发生以前找到有律者特征的人类并将其抹杀，就有可能阻止大崩坏。事实上现在长空市就已经有部分地区崩坏能上升的情况天命注意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派人来处理了。”
“顺带一提，律者特征也有很多种，芽衣姐主要是人格的切换、不自然的发色、瞳色和体内本来高得离谱的崩坏能比较明显。”
绯玉丸补充道。
“你本人大概对于切换人格这一点是没有自觉的吧，毕竟记忆几乎是共通的。顺带一提，切回去估计是在被优部真弓袭击以后，虽然具体理由我也不清楚。”
在说着这些的同时，我回忆着之前在芽衣的身上看到过的圣痕。
“......也就是说，我其实一直有两个人格，而且还是律者，我的能力也是因为这个......”
“伊藤他们说过，性格的变化是从国中开始的，所以估计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才出现律者特征的吧。真是的，真亏你到现在都没有出事。”
“也就是说，如果我再这样下去会引发崩坏吗？”
绯玉丸摇了摇头。
“不，就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芽衣姐体内的崩坏能和之前相比处于相当低的水平，本来应该有的律者特征也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原因，只能说现在你会引发崩坏的可能性很低。况且，通常有律者诞生的大崩坏应该没有这种部分地区崩坏能会逐渐上升的情况。”
“咦？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这两件事情肯定有什么关系。”
琪亚娜像是恍然大悟似地瞪大了眼睛。
“嘛，不过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行，毕竟大部分情况都是毫无征兆地直接爆发，只是目前我确实还没见过这种案——唔唔！主人——？！干什——唔唔唔唔——！”
在绯玉丸接着说下去以前，我强行捂住了她的嘴。
她挣扎着双手向我抗议，不过很快便注意到芽衣的表情并停止了挣扎。
“这么说呢......芽衣，那个......嘛，也不要太自暴自弃，虽然天命组织已经派了女武神来杀你，不过......呃......总会有办法的吧？”
琪亚娜支支吾吾地说着。看她的表情，估计是在拼命组织词汇了吧。不过用来作为安慰的话语效果确实甚微——话虽如此，我也没什么自信可以想办法平复芽衣的情绪，只是芽衣现在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不知为何一直盘踞在我心底的这种想法促使我不经大脑地说道。
“事先说明，如果你想就这么自暴自弃寻死或者突然冒出在自己心脏里装一个炸弹之类荒谬的想法的话我是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会生气并且阻止你的。”
“姬......”
“总之，就算真的变成了最糟糕的事态，我也会想办法摆平的。所以......”
我一边尝试着组织语言，一边放开了被我束缚住的绯玉丸。
“......偶尔也依靠一下我吧。”
最终，我只能挤出这种毫无可靠感和现实感的，类似于宣言一样笨拙的话语。
“......”
芽衣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说不出的情感。
她就这样持续盯着我看了十秒——还是三十秒？又或者是一分钟？最终，打破这份几乎快要将我的意识吞没的沉默的，是从刚才开始便从头看到尾的，琪亚娜的憋笑声。
“噗嗤，偶尔也依靠一下我......那个整天摆着一副好像别人欠他钱表情的姬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
“喂，琪亚娜。”
“啊，主人脸红了，赶紧拍下来。”
我制止住了刚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的绯玉丸，同时将头转向琪亚娜那边。
“我、我知道了，是我的不好，我道歉。不过也不至于用这种表情盯着人家吧。”
“呵呵。”
这一次是芽衣发出了声音。因为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所以我便让自己的头维持着之前的方向。
“不要连你也跟着一起笑啊。”
“抱歉，只是，总感觉像个笨蛋一样......是啊，那就让我好好依靠你吧，小姬。”
“......”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头转了回去。不过还是为了营造出比较严肃的语气而刻意干咳了几下，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就和之前说的一样，琪亚娜和绯玉丸留在这里保护芽衣，我和布洛妮娅......”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行。”
芽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
“我要和你一起行动。”
“芽衣。”
“如果拒绝的话我就要在心脏里面装炸弹然后自杀。”
“你啊......”
“才不是‘你啊’这种程度的问题吧。第一，刚才琪亚娜也说过，来杀我的是女武神，你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有布洛妮娅在，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出事......事实上第一次遇见坂本龙马的时候要不是我恰好在附近你的处境不是会变得非常危险吗？第二，就算这里确实很隐蔽，你能给确保这里一定不会被发现吗？说不定敌人比预想的还要多还特地采取了调虎离山的计划该怎么办？到时候你有自信能够立刻赶回来吗？第三......”
“呜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姬摆出那种像是阉了的苦瓜一样的表情。”
“哦哦，没想到主人居然会被大姐头以外的人说服。”
“咦？已经说服了吗？”
“嗯，既然已经变成这种情况，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芽衣姐的胜利了。不过主人在这方面有一点傲娇，估计之后会随便找个借口来让自己下台吧。”
“原来如此，这确实有点意外。”
“布洛妮娅？我听主人他们说过你。你好，我是绯玉丸，是主人的宠物。”
“你好，我是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什么呀，原来你在的吗。”
对于突然搭话的布洛妮娅，绯玉丸非常自然地开始向她做起了自我介绍，琪亚娜则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照片，照了几张，在刚才姬脸红的时候。要吗？”
“真的？谢谢，务必给我发一份。”
“既、既然你这么真挚，那我也要一份好了。”
就在我还在接受芽衣那宛若说教一般的抗议的时候，以布洛妮娅为首的另一边似乎正在进行一些相当可疑的交易。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理解了吗？”
“我知道了，真是的......”
——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或者说如果执着于讲道理这一种形式的话，我是绝对赢不过她的......话是这么说，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即使是其他形式也不一定赢得过吧。
看着眼前的少女，我如此想到。
“姬，终端已经破解了。”
大概是算准了时机，布洛妮娅插了进来。
“是吗，干得好。于是，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首先可以确定这次天命的目的是讨伐律者雷电芽衣，至于他们怎么确定她是律者这件事情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一开始就盯上了芽衣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执行这个任务的目前主要有两个人，符华和无量塔姬子，两个人都是女武神。”
“果然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是因为去找坂本龙马确认过，估计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不，应该说从无量塔姬子刚刚进教室，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芽衣的座位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的。
“还有，如果事态演变成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芽衣完全觉醒成律者或者发生崩坏，天命总部那边会直接派遣不灭之刃小队来进行讨伐。”
“咦？无量塔姬子不是我们的班主任吗？”
琪亚娜疑惑地歪了歪头。芽衣则是因为这几天并没有去上课，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嗯，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个可能的。不过不灭之刃吗......真的是一开始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灭之刃。
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小队，据说当中甚至有完全能够与律者抗衡的怪物。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遇到。
“啊，对了，如果芽衣姐也要参加战斗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用能力了。”
“不用能力吗？”
对于绯玉丸的建议，芽衣微微皱了皱眉。
“嗯，那个能力是你被选为律者的同时所赋予的，出于现在的情况考虑，最好还是不要使用。”
“嗯，我知道了。”
“芽衣，你用这个。”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装满武器的帆布袋里拿出了一柄黑色的太刀。
“啊，主人，那个是......”
“没事。”
芽衣接过太刀后，将刀身略微拔了出来。与刀鞘同样是黑色的刀刃本身就像是死寂的潭水一般，即便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仿佛就连太阳光都被吸收侵蚀了一样。
“很奇特的太刀呢。”
“嗯，你应该能够用好的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平时用惯了的剑背在背上。
“计划变更，在姬子她们找到我们之前就在这里做好迎击她们的准备吧。在这段时间里尝试一下看能不能靠德丽莎来撤销这次的任务。”
***
“谢谢，说实话你没必要参和进来的。”
在其她人正在为不知道是否会到来，又会在什么时候到来的战斗做准备的时候，布洛妮娅正一个人坐在拜殿的角落发呆。出于无事可做这一处境的我忍不住向她搭话。
“顺势而已。”
“是吗。”
“......”
“......”
“通讯搞定了吗？”
“嗯，频道已经破解了。之后天命那边对女武神的联络我们应该也可以听到。”
我默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以前，和一个孩子做过一起去海边的约定。”
布洛妮娅少见地露出了可以称之为落寞的表情。
“那孩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海，所以明明离约定的时机还有两个星期就一直很期待。”
“......”
“什么都不问吗？”
“想说的时候就说吧。嘛，虽然我个人不是很感兴趣就是了。”
“是吗。”
她的语气听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的话，之后找个时间一起去海边玩吧。”
“......死亡Flag？”
“或许吧。啊，顺带一提目标当然是你们的泳装。”
“卡莲那边怎么说？”
布洛妮娅丝毫不理会我的玩笑，反倒是一脸淡然地问道。
“姑且是说会想办法搞定的，我们只要在那之前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还是一如既往不靠谱的计划。”
“抱歉啊。”
之后，我们之间并没有再进行过对话，只是任凭时间就这么继续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