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那段记忆片段，谢陀陷入沉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半晌，他抿了抿嘴唇，艰难地说道：
“我依然坚持我的请求，希望你能饶她一命。”
南宫凝掏着耳朵，心里发出鄙夷，看来他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你确定？”
“你们异能者是游离法律之外的个体，也就是说不受法律保护，你们杀人类会被处死，而人类和你们的同胞杀你们却不存在杀人抵命一说。”
“她虽然杀了那么多的异能者，但何尝不是为了排除潜在的隐患，间接提高了保护我和她自身安全的成效。”
“从这方面说，她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对于一个科研狂魔，实验和人道总是对立面，跟他讲人道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南宫凝对他的回答失望透顶，一旦离开这个虚拟世界，她会毫不犹豫地甩下他。
“看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也就在这时，处于濒死状态的叶幻灵，就像杀鸡放血，在血液流尽的最后时刻拼命挣扎，她居然挣脱掉南宫凝虎口的钳制。
南宫凝打算继续扼住她的喉咙，把那里彻底变成像千层饼干一样薄脆，再猛地发力，来一个身首异处。
似乎是读懂她眼里的感觉，叶幻灵顾不得其他，嘶哑的嗓子奇迹般地发出了声音：
“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南宫凝发出一声嗤笑，不屑道：
“那么你听了那些被你害死的异能者的求饶吗？”
举起了被同化过的金属手臂，叶幻灵像是做宣言一般保证道：
“我以后再也不乱杀生了。你叫我杀谁，我就杀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雇主，不用付报酬的那种。”
南宫凝拍了拍她还没有被异能同化的苍白的脸颊：
“那你对上一个雇主是怎么做的？还不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你教我该如何相信你的话？”
“我……”
南宫凝打断她的话头：
“给我一个理由，不是谢陀的那种理由，好好斟酌一下，我会根据你给的这个理由决定是否要你的小命。”
“我给你三个理由。”叶幻灵立刻答道：
“其一，那座废弃的挖煤厂背靠贫民窟，属于三无地带，所以也算作是贫民窟的外沿。你从小到大都在这里长大，自然是知道这里的规矩。那就是杀人不偿命，死了只能说明你太弱小，怪不得任何人。”
“再有，谢陀之所以这么麻烦地用小货车接运异能者，除了保密的需要外，就是为了给我制造方便动手的场地和时机。”
听到这里，谢陀的怒吼声突然响起：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为了保命，想要拉我来偿命。”
“叶幻灵，你给我听好了。我想救你，是看在曾经你我的情分上，你别不知好歹，血口喷人！”
叶幻灵虚弱地笑了一声，继续道：
“我怎么就不知好歹，血口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将人带到那片厂区，就是因为那里人烟罕至，办起事来干脆利落、人鬼不知，抓不到任何把柄，也绝了东窗事发的后患。”
“要不然，你完全可以给她们注射一剂麻醉药，待她们失去意识后，随便将她们丢在一间小旅馆里。不就完事儿了吗？”
谢陀两眼瞪得通红，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急道：
“我从来没有命令你这么做过！”
“这就像你事先知道我是一名杀手，又给我创造了一个没有任何外人的密室空间，然后在这个空间里放上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叶幻灵讪笑一声，冷冷道：
“你是没有命令我这么做，但你其实暗示得明明白白了。”
“你个小兔崽子！”他浑身都在颤抖。
适时地打断他俩的争执，南宫凝对她说道：
“你给的这两个理由还不足以让我放过你，还有个理由呢？”
叶幻灵咽了口口水，咽下去的口水从胸腔上的电子元器件缝隙中渗透出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为自己最后的毕业答辩做充分准备，争取一道过。一分钟后，她终于开口：
“你需要我。准确地说，你需要我的异能。”
“不，我不需要，我与你的异能大同小异，完全可替代。”
摇了摇头，叶幻灵继续说道：
“你虽然与这个虚拟世界取得了联系，压制住了我的异能发挥，让我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你施为。”
“但你却无法掌控这个虚拟世界，除非我的授权。”
南宫凝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因为到现在，那种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是若隐若现，仿佛农家烧柴做饭冒起的炊烟，很快淡入空中，不见踪影。
但她不能让叶幻灵看出她的焦虑，强硬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因为这个虚拟世界呈现的还是我脑海里的一款电竞游戏里的地图场景。如果能控制得了的话，那么它现在应该会有转向你脑海中的某个极为深刻的场景的迹象，但是现在连这种转变的苗头都没有。”叶幻灵回道。
“也许在我杀了你之后，这个虚拟世界会成为无主之物，到时再以我的异能为契机，不难与它建立起新的联系，彻底地成为我的东西。”
“你想多了，你杀了我，这个虚拟世界只会彻底崩坏，然后如水蒸气蒸发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
南宫凝轻哼道：
“你居然还愚蠢地认为同归于尽是让我饶过你的最后手段吗？”
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叶幻灵的双眼彻底地失去了风采，胜利的翅膀离她远去，她的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子变得沉重许多。
“我已经不这样认为了，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服服帖帖。我再也无法威胁到你丝毫，虽然你无法掌控这个虚拟世界，但你亦能通过异能脱离这里。”
“这就是我给你的三个理由，我也有着绝对不能死的理由。”
“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依然会将这个虚拟世界送到你的手上，它就是我的化身，以后代替着我活下去。而你只用去替我杀死几个我前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个礼物便永远是你的。”
愤怒的火焰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经变得不再那么旺盛，南宫凝能够稍稍冷静下来思考问题，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班底，一个全新的完全由异能者构成的班底。
杀了她证明不了什么，更得不到什么好处，虽然用她有风险，但只要风险在可控范围以内，还是能够接受的。
而她给的这三个理由，更加动摇了自己杀她的决心，南宫凝决定留她一命，说道：
“我不会替你去杀你那对我来说无冤无仇的仇人。暂时饶你一条小命，不听话的话，随时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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