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离安
距王虎离城已近十日,离安街道,比起初时,却是要冷清了些,五千青壮前往漠丘城,这些人于离安来说,说多不少,说少却也不少
自上次朝堂的十数位官员自月圆楼一聚之后,这月圆楼名声比起 之前,又是大了些,而那晚,由月圆楼琴魁商霜凝,所吟唱的那首良人词,不知何时,也传遍了这离安的街头巷尾
“家中无儿郎,夫君从戎去边疆
去时自彷徨,不知何时归故壤”
这词朗朗上口,调子亦是简单,当夜所在楼中的,不乏一些懂得音律之人,便将这曲,将这词给带了出来,在一些茶楼酒馆传唱,于是这词曲,便被众人所知晓,如今,说不得那在街头巷弄嬉戏打闹的孩童,都能将这良人词哼唱个一一二二
白日里,这月圆楼的上三层是不开的,只一层,对外而开,提供些价格不菲,做工精细的酒水小食,其余的,便没了,所以这月圆楼白日里,虽也有人会来,但比起夜里灯烛高挂之时那般的光景,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便如此刻,这一楼虽有近十桌的客人饮酒闲聊,但比起夜里的那般便是站着,亦是拥挤无比,体验可好的不是一些半些,虽无这月圆楼中的佳人奏曲,美人相望,但却胜在宽敞,若是到了夜里,能坐着的,也皆是在这离安城中有些身份之人,况且,这酒水小菜的味道倒也是对得起这份价钱
“蹬蹬蹬蹬蹬蹬”
木梯之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近十桌客人的目光,同时向着楼梯处望去,却见一名身材婀娜匀称的少女踩着木梯,快步跑了下来
这十桌人中不乏常客,其中数人站起对着那少女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苏小姐好”
“好好好,你们好”
少女却是看都未几个,敷衍的挥了挥手,而后,便向着门外跑去
“小姐!”
楼中两名小厮对视一眼,匆匆跟上
“那是……”
茶桌之上,几名客人疑惑的看向之前与那少女打招呼的同伴,神色疑惑,之前与苏绣打招呼的那名男子看着神色疑惑的同伴嘿嘿一笑
“诸位有所不知,倒也是正常,平日里月圆楼忙碌之时,苏小姐向来是不怎么露面的,只有在现在这般”
男子说着,手指轻轻敲了敲身前木桌
“嗯…闲暇之时,才可得见,也就是白天,苏小姐每日都会去城中闲逛,日将落之时而归”
“这……”
神色疑惑的数人对视一眼,而后看向那侃侃而谈的男子
“可这苏小姐长得倒是…嗯…中人之姿,且月圆楼这般的行当应是皆有所规,女子不得出楼,这苏小姐看其模样,似是能随意出楼,无人管束,薛兄,这…又是为何”
“嘘!”
这薛姓的男子忽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身体凑向前方,那些与其同坐之人,见其神色凝重,赶忙如出一辙的将身体前倾,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名薛姓的男子
“这苏姑娘啊,传闻是这月圆楼主人的爱女!”
姓薛的男子说完,眼睛看着面前数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我听闻苏姑娘,小时候曾染了风寒,虽请名医保住了性命,可这儿啊,似是出了些问题,思维跳脱,性格古怪,便是这月圆楼的主人,亦是对她没什么办法,只能是随她去了,刚刚那两名小厮看到了没,这月圆楼中的人啊,可都对这苏小姐头疼死了”
“倒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子…”
“那这苏姑娘脸色蜡黄,想必也是因身体孱弱了”
“嘘!莫要这般大声,议论不得,议论不得”
“……啊,薛兄,明白明白”
几人身体后仰,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而后将桌上杯盏举起,轻轻一碰,继续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其余事情,谈这月圆楼音魁,形如白蝶,声如鸾,谈这夏国如今的格局,谈家中琐事,喜事,烦心事,关于那苏姑娘的,便也只当听听罢了
今日出楼,这时间选的恰当,闻听消息,近日这新武魁便会回夏都,于是苏绣近日,便外出的格外的勤快
一身淡蓝素衣,身后跟着两名月圆楼的小厮,便在这城中瞎晃悠,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一副初进城一般的模样
三人身后不远,一名看起来邋遢的中年汉子,与另一名与街上行人无异的少年,以相差不大的速度,不紧不慢的跟着
“门主,你日日这般的打扮,可是有些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少年沉默,指了指周围,却见四周不时有人对着那邋遢男子指指点点
可那邋遢汉子却不在意,看着周围人群,伸手挖了挖鼻孔,而后瞥了身旁少年一眼,将手中那不可名状的球形物体向青年那衣衫上一抹,便继续向前走去
“…”
少年幽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可是没走几步,邋遢汉子又止住了脚步,少年疑惑的看向邋遢汉子
“不跟了?”
邋遢汉子转身看向青年
“突然想起些事情,赤一,你先行回去”
青年皱眉看向中年汉子,却见他本是嬉笑的面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罕见的,严肃模样,心中一震,少年低头,而后身形向后退去,隐入人流
少年离去之后,邋遢汉子,缓缓转身,视线盯于身前不远的一处茶楼二楼,却见二楼靠窗位置,一名身着一身白衣的妇人,手持茶盏,静静的看着此处
邋遢汉子看了眼那妇人,随后迈开步子,向着茶楼走去,汉子衣衫虽仍是破烂,脸上也仍是污垢满面,但周围行走之人,却是不知为何,不敢去伸手指那人了
缓缓走上茶楼二楼,在那白衣妇人面前坐下,邋遢汉子楞楞的看着那空荡荡的袖管,良久之后,幽幽的长叹一声,看着妇人面庞
“未想到,你竟是身在离安,好久不见了”
“许红绫”
妇人面色如常,喝了口杯中茶水,而后放下茶盏,看着面前的邋遢汉子
“确是好久不见了,文秽”
邋遢汉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如今已是不叫那个名字了,文秽这个人,已是死了”
“呵”
许红绫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多问,眼前之人叫什么,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将桌上茶壶拿起,又取了个茶盏,将茶水倒入其中,推至身前男子面前,许红绫看向茶楼外,缓缓说道
“喝杯茶水?”
邋遢汉子默然,点了点头,接过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盏,想了想问道
“你在此等我?”
“若你要这般想,也是可以,我本只是想看看,终日跟着我少主的是何人,未想到,竟是你在后面跟着,倒也是无心而见”
“少主?”
汉子皱眉看向许红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丫头莫非是…大统领的女儿?”
许红绫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而后深深的看了眼那邋遢汉子
“统领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女,你应是知道,自然不是女儿,但却也当得少主之名”
茶桌之上,两人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过了许久,邋遢汉子双手撑桌,站起身来,看着许红绫
“如今暗网姓江,而非再是姓徐,你我也不会也不再是曾经那般,我如今虽是门主,但却已被架空,这魍魉门主之名,现今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而江涛,却是手掌三门于己身,独掌暗网大权,你与那丫头如今身处离安,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且江涛在你入城之际,已是让我严盯你们的一举一动”
“今天我没有见到任何人,且一直跟着那姑娘,但你若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东西,却是徒劳,你,好自为之”
许红绫转头看向那欲离去的汉子,神色如常,她本就只是过来看看,本就并未想过能获得什么改变如今处境的东西,不过有些话,却还是要说
红唇轻启,许红绫轻轻开口
“六年前之事,你知道多少”
那汉子脚步一顿,却并未停下离去脚步,就此事询问
“时势已如此,六年前如何,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许红绫看着杯中茶水,轻轻一笑,而后看向楼外
楼下汉子已是出了茶楼门口,眨眼间,便已没入了人群之中,许就真的如其所说,文秽已死,只是即使是这般,那人与江涛的决非一心,却是事实
许红绫喝着茶水,目光望向之前苏绣所去方向,片刻之后,城中忽然喧闹起来,而这喧闹的源头,正是苏绣所去的方向,许红绫神色一动,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离得虽远,却隐隐可以听到一些声音
“武魁回来了!武魁回来了!”
离安,东城门此刻,大门敞开,近万余人的队伍,由城门缓缓而入,五千青壮,五千军士,还有近千的御军,漠丘已有边城三万军士交接,将战亡军士皆葬后,凌悦便带着御军直赴离安,因马匹有限,行军的速度并不快,若是以御军脚力,三日,便应可达
耳旁皆是百姓欢呼之声,凌悦骑于马上,目光望向城中,目光中,隐隐的有着期待与担忧,有些事,他想尽快的确认
距城东门不远处的一座木楼之上,一名身穿黄色素衣的少女,轻倚门沿,默默的望着城东,身后,一左一右的跟着两名模样清秀的小厮
“少主,若是消息无误,那便应是凌悦无误”
苏绣望着城东,看着那一长条由军士组成的河流,轻轻点头,而后却是转身向着楼外走去
“回去吧”
两名小厮打扮的女子对视一眼,微微错愕
“少主…少主等了数日…便就那么回去了?”
苏绣回头,看着两人轻轻一笑,虽有易容面皮覆面,但此刻,这一笑,却仍令人有动容之感
“知道她回来了,便够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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