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4％……45％……
銀白色的筆記型電腦螢幕上暗紅的進度條以約莫十秒一個百分點的速度緩慢的增長著一串接一串外行人絕對看不出個所以然的亂碼快速跑過下方似乎在下載或是安裝著什麼。
筆電所在的位置似乎不太符合它的氣質不是業務用辦公桌更不是居家型的小書房而是在年久失修下多少雨滲多少水的五層樓老舊公寓屋頂。
風打在螢幕上夾帶著鹽的海風對電腦來說絕對是有害無益的筆電的主人也深知這個道理但此刻她實在分不出神去在意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因為她此刻已被數十隻殭屍包圍。
該說真不愧為萬年垃圾嗎?塑膠製的曬衣繩在數月的風吹雨打下依然維持著一定的韌度。此刻因為殭屍不懂得繞過的緣故數條曬衣繩竟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保護界線但似乎撐不了太久了。
少女沒哭沒叫甚至連距離她不到十幾公分的殭屍都沒瞧上一眼。唯二的動作是雙眼緊盯著螢幕以及鍵盤上的手不住的敲著。進度條讀取的速率隨著她打鍵盤的速度的提高而逐漸加快但很明顯殭屍們突破曬衣繩的速度會更快。
距離第六十個百分點還有一兩格像素的時候尼龍繩終於支撐不住相當於五六個成人的重量發出一聲「啪」後斷裂癱軟於地。
即使是在這種殭屍橫行的超現實日常也不代表怪力亂神的傢伙存在的機率會和大學率取率一樣高至少這少女就不是那種有極高戰鬥力角色甚至和一般人比起來少女的體質還偏向貧弱那一邊。她能這麼冷靜固然一部份是平日就對大部分的事情都漠不關心的結果但主要還是因為別的理由。
畢竟自己不是怪物不代表身邊不能有怪物。
兩隻殭屍焦急的張口卻不明白自己的下顎為何無法咬合直到在搖晃的視野裡看到一對頭顱被削下的身軀才明白理由。
另兩隻殭屍伸出雙臂碰到的卻不是溫熱的肉體而是冰冷的磁磚地連同自己的上半身一起。
後兩隻殭屍傻傻地看這一切想回頭逃走時才發現是多此一舉因為兩雙眼睛早已被貫穿自後腦刺出。
「看來這儀器確實有用嘛!」自陰影中走出身著帽T的少年用食指把玩著一把柄上穿洞的小刀如此說道。
「不這種貨色划不來。」一把大鉞以柄落地驚人的重量震得灰塵都彈起來兩三公分站在它身旁的是個和巨大兵器十分不相稱的嬌小人影從聲音來判斷應是女性年齡不超過三十。
「哎呀所以我才常說璇姊太心急了!根本就還沒設置完成就引來了這麼多可想而知要是完成後會有多少你說是吧?雨醬?」將兩根木製筷子自殭屍的後腦勺拔起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笑著對蹲坐在地上依然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的少女問道。
被稱為雨醬的少女連眼都沒抬很明顯懶得理會西裝男的搭訕在進度條跑到七成的時候才終於開了金口:「來了。」語畢一聲刺耳的尖嘯聲自樓下傳來明明隔了好幾層樓卻還是令人忍不住掩住了耳朵。
「好啦要繼續工作囉!」甩了甩筷子上的紅褐色液體西裝男笑著如此說道。
*
陰霾滿布空氣裡瀰漫著對人體來說有害無益的懸浮微粒又是個典型的世紀末好天氣。
足以讓人皮膚病變的紫外線自窗外撒入如果照久了肯定會得皮膚癌之類的吧但我全身的細胞應該早就死透了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叛變之類的問題。
看在天氣這麼好的份上棉被君決定要挽留我我又怎能拒絕他的好意呢?
「主人你終於醒了嗎?」不知道第幾次的蒂亞在我剛開機連螢幕都還沒打開的時候就向我問早害我想繼續想再回去睡他個二三四五輪都沒辦法。真是太可惡了!
「請不要有那麼廢柴的想法好嗎?」蒂亞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平常沒事就攤在床上、地上、我背上的人應該沒資格這麼說吧?
「這我倒是無法否認……」
翻過身只見蒂亞露出了苦笑如此說道難得她會比我還早起呢!
不過從剛剛到現在不到30秒的時間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蒂亞我問妳喔!」
「嗯請說。」
「剛剛我內心世界裡面的OS我有蠢到把它們全講出來嗎?」
「不沒有喔。」
「那妳是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的呢?」拜託不要跟我說是讀心那種作弊級竊取別人隱私的方法喔!
「主人你怎麼現在才發現啊?」蒂亞用「難道你是笨蛋嗎」的眼神看著我。
唔喔喔!難道從現在起我連意淫的時候都要有所顧忌嗎?真是太可怕了!
「關於這點主人可以放心畢竟你在被吊在十字架上的時候都在想著觸手PLAY之類的事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蒂亞一說完。我立刻感覺陰暗角落裡的兩道目光傳來了森森的寒意。
她絕對是在報復這丫頭絕對是在報復。
只見蒂亞露出了小惡魔般的惡作劇微笑不過即使是以作弄我為樂 比起昨天那種難過的表情我果然更希望她能露出這種笑容。
「別、別突然想那種奇怪的東西啦!」大概是聽到了吧只見蒂亞害羞的別過頭去要不是有那兩道「你敢碰她我真的會報警」的眼神我早就把她吃……沒事好險差點就又想了一些怪怪的東西。
「吃?主人想吃什麼嗎?」
「早餐!對!我想吃早餐!」還好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我真是太機智了我。
「是嗎?那等等就一邊吃一邊來討論一下關於主人為什麼會有想把我吃掉的念頭吧!」幹!我感覺關懷變態的眼神又加深了。
*
「好像就要有大事發生了呢……」在我幫冷凍小圓麵包抹烤肉醬的時候蒂亞突然沒由來的說了這麼一句。
大事?難道是指這罐沒標有效日期的萬○香其實已經過期三個月而我還把它吃下去所以馬桶即將發生大事的這種事嗎?看蒂亞一臉正經的樣子不太像是在開玩笑難道其實過期六個月了?
「如果真的過期那麼久那主人的消化系統的確也會發生大事但我指的不是這件事。」蒂亞啃了口鬆餅如此說道。
「那妳是指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誰叫主人那麼晚起，劇情都沒刷到……」蒂亞啜了口沖泡式咖啡。
蛤？所以妳的意思是說都是我的錯嗎？flag沒立是我的問題就是了？
蒂亞瞪了我一眼。
對不起是我錯了！
一瞬間蒂亞散發出了好可怕好可怕的氣息，讓我突然想到了阿瑞拉。
「主人，在和女生講話的時候想到別的女性很沒禮貌哦！」蒂亞「唔努～」的嘟起臉頰，哎呀，嫉妒的表情也好可愛！
「人家才沒有嫉妒呢！」蒂亞的臉頰又脹大了1.5倍左右。
「那妳說的那件事跟我有關嗎？」
蒂亞想了想，說：「在不久的將來應該會很有關係吧？」
欸？結尾怎麼是問號？
「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比起這個，主人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要趕緊變強，不然連小嘍囉都打不贏還稱什麼Boss呢？」
「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成為什麼Boss喔！」
不過我之前浪費了時間卻什麼都沒得到也是事實，真是沒用啊我。
「主人果然是笨蛋呢！」我又不知道為什麼被罵了。
「主人你看仔細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我照蒂亞所說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就是麵包和刮刀嗎？有什麼奇怪的？
「所以我才說主人是笨蛋啊！」蒂亞嘆了口氣，說：「嘶嘶，妳來說說看有什麼不同。」
嘶嘶隊員突然被叫上場似乎愣了一下，但看沒多久後就白了我一眼。可惡！連跟班都看不起我是怎樣啦！
她開口道：「會碎。」
見我還是七彩懵逼臉，蒂亞補充說明：「你忘了你之前碰到的東西會發生什麼事嗎？」
在他們的提示下我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居然學會控制力道了！
真是太令人感動了，我終於可以吃薯片辣條了！
「所以說這也不算什麼都沒得到不是嗎？」蒂亞露出微笑，原來她是想鼓勵我啊！
「身為Boss在破壞世界的時候，比起不自信的臉，狂笑才是最適合的樣子喔！」蒂亞的笑容如花綻放，對殭屍來說實在是有點過於耀眼了。
不久的將來我將明白，這句話之所以會被說出的原因，以及背後的含意，儘管此時，我永遠也想不到竟是那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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