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乱做一团了。”
贫民窟内,躲藏起来的整合运动幸存者靠在陈旧的墙壁上,默默地叹着气。
这支队伍在进攻近卫局大楼的途中就被打散,然后一路逃窜直至贫民窟。
在这里,除了本地的那些居民之外,就连近卫局都不太熟悉这边的情况。
龙门的建筑错综复杂,尤其是混乱的贫民窟内更是如此。
宏斌就曾经说过这里就像是重庆市内的建筑一样令人眼花缭乱,比如什么乘坐公交请上十四楼啊,在广场上散步一下子摔到二十几层的楼顶上。
这样的设计虽说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立体空间,而且在抵御外敌的时候会起到奇效,可是对那些不熟悉环境的人来说,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迷宫,还是立体的那种。
“是啊,反正这场仗我们已经彻底打输了,怎么想也没有翻盘的办法。”
所有负责进攻的大队已经全部被击溃,一直以来依赖的人数优势也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贫民窟这里复杂的环境,恐怕那些近卫局的干员早就把他们从这里撵到监狱里头去了。
“负责进攻的几支队伍里面也就只有霜星大姐那边还能够保持联络,当初没有和弑君者他们一起走倒是选对了。”
所有的整合运动都被切割包围,能够联系上的也就只剩下了几条小鱼小虾。
可以说之前进攻龙门的整合运动有多少,现在的整合运动就有多少。
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一下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句看上去完全一样的句子却能够表达几种不一样的意思。
“但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难道就只能这样撤退了吗?”
“不然你还想怎样,难道和那些近卫局的家伙打一架吗?”
鄙视了一下自己那位还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问题的同伴,这名整合运动士兵转过头去,用龙门话对另一边的感染者说道。
“你呢,你怎么说,龙门的感染者?”
还没等那位龙门的感染者搭话,一边的同伴就听懂了他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然后插了一句。
“如果当初你没有加入整合运动,可能也不会变得和我们一样惨。”
整合运动在对龙门的进攻之前也是尝试过渗透这里面生活着的感染者的。
有许多感染者加入了整合运动,也有许多感染者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也是为什么整合运动能够躲藏进贫民窟的原因,那些选择袖手旁观的感染者并没有主动带领着近卫局的干员们去寻找那些逃窜的整合运动士兵。
他们至少没有站在整合运动的对立面上,这就是渗透带来的成果。
而那些加入了整合运动的感染者,更是这些人生地不熟的乌萨斯感染者们的本地向导,许多已经逃离了龙门的小队都是在有着本地向导的情况下才能够离开这里,而不是在贫民窟中迷路。
“不加入,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变好。”
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
“或许龙门不像是乌萨斯那样苛刻的对待感染者,但,你也看到了,感染者只能生活在没有太阳的贫民窟里,因为我们,一旦解除了太阳,就会被灼烧成灰烬的。”
“或许你是听了塔露拉的演说之后加入的?”
一个乌萨斯感染者试探着问道,对他来说,塔露拉的演说就像是黑夜中照射进来的一道光,在此之前,自己生活的世界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矿役。
“口号对我来说没有吸引力,不过你会这么问我,似乎你也对感染者的身份政*治不感兴趣。”
“哦,看来你确实不信那套。”
口号什么的,只是有用来煽动情绪的手段,如果一切都需要利用口号来进行推动的话,那只能够说明那些被口号调动的人愚昧无知,或者是被蒙蔽了双眼。
有很多人在追求着感染者与未感染者之间的地位平等,但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那些会传播绝症的感染者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的,至少在泰拉,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屋檐底下。
只可惜的是,矿石病的传播途径实在是难以控制,那些健康的人们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感染者之中的一员。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整合运动?”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在龙门生活的她似乎并不知道乌萨斯境内的感染者到底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除了整合运动,我还能去哪儿?”
乌萨斯感染者反问道,泰拉大地是广阔的,但同时也是狭小的。
感染者没有办法通过正规的工作获得一笔足够自己脱离当前处境的金钱,也就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的进行城邦之间的迁徙。
徒步穿越荒野或许是一个相当诱人的选择,但荒野上并不缺乏骸骨的遗迹。
——无论是正常人的,还是感染者的。
“不过,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来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能够正常过活?”
“谁知道呢,对感染者的清洗总会发生,整合运动或许只是加速了龙门的这个过程。”
监狱之中的暴动就是一个清理多余人口的绝佳借口,那些充满了暴力的不稳定因素应该被从龙门之中排除,就像是其他的城邦所做的那样。
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削减城内感染者的数量,这几乎是每一个掌权者都想要做的事情。
没有感染者,就没有安全隐患,自己的视线所及之处,也就没有那些令人恐惧的源石传染源。
“你看得还挺清楚的。”
伸出手在自己的武器上面摩挲着,这名乌萨斯感染者继续说道。
“也是,你说的没错,对感染者的清洗总会发生,我们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柄。
“我的故乡,原本是一座挺偏远的小城市,原本对感染者还算不错。”
“原本?”
那么就是说,他的故乡现在肯定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如果不再是以前的故乡的话,那故乡,究竟还能过算得上是故乡吗?
“嗯,原本,当初统治我们的贵族有一个感染者女儿,在他的自治领里面,我们感染者能够在隔离区里面正常生活,矿役也不算特别重。”
“对乌萨斯来说,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不错了。”
在那个对感染者满是压迫的帝国之中,这样的待遇已经相当于天堂了。
“是啊,就算那些非感染者对我们不是很好,但也会和我们进行交易,做些小买卖什么的,有的时候还能够蹲在墙边一起喝点酒。”
似乎是在怀念着酒的味道,这名乌萨斯感染者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只可惜,在几年之后,那位伯爵好像是因为带兵打输了,被人带走,之后新的市长就上任了。”
一个新的统治者,而且听起来他并没有延续之前那位仁慈的伯爵对于感染者的宽容手段,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在这里见到作为整合运动士兵的他。
“大叛乱?”
这是发生在乌萨斯历史上面的事件,距离现在并不算太久远,所以能够被知晓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这似乎也能够证明一下,在龙门之中生活的感染者比在乌萨斯境内生活的感染者要拥有更多的娱乐生活。
一个乌萨斯的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全貌,这位生活在龙门的感染者却能够知道。
“如果是那段时间的话,被削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贵族的爵位一般来说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动摇,除了在动乱的时候。
比如外敌入侵、内部叛乱之类的,在战争之中永远都是获得爵位最迅捷的时期,同样的,在战争中也是失去爵位最迅捷的时期。
你可能能够带领着自己倾家荡产招募来的士兵在战争之中一夜翻身,也可能带着自己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家底一下子被掠夺干净,然后被人埋进土里。
“可能吧,那些东西我不懂,就连这些也是后来从被人的嘴里有一句每一句听来的。”
他露出了有些颓废的表情,但灰色的面具掩盖了他脸上的所有情绪。
“他们还说,有的地方有感染者信使,但乌萨斯肯定没有,我们什么事都不知道。”
信使是在移动城市之间传递消息的通信者,他们会将一个地方的消息传递到另外一个地方,但很显然,非感染者信使并不会专门为了感染者服务,乌萨斯的信使们更不会这样做。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像是以前一样过日子,只是偶尔会觉得氛围会很沉重,食品供应商那边的进货也越来越少。”
“之后慢慢的,气氛就开始不对劲了,在物资短缺的时候,非感染者开始向我们丢石头,身边也不断有感染者失踪。”
“可是在十几场市政厅演说之后,已经没有人提他贪污拨款和私自改造下城区的事了。”
“哼,这事就连我们感染者都知道,那些人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在之后,就连在隔离墙的边上,我们也能欧股听见‘除掉感染者,净化城市’之类的扣好了,那些人就是向隔离区里面这么喊的。”
“所以,你们成为了牺牲品。”
“感染者一直都是牺牲品,要怪,可能只能怪我们是感染者了,那些人也只不过是物尽其用,不管在哪儿,感染者都只是牺牲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