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凄婉的琴声幽幽回旋在古色古香的宫殿内,朦胧的熏香烟气也似被琴声感染,流露着离愁韵味。
惨白的阳光透过窗柩的雅致雕花细细碎碎的打在殿内,使整个殿堂充盈着清冷萧瑟的气息。
殿堂中央是一池漂浮的波澜星海,点点星光即使在白天依旧明亮。
星海中星云流转,星象万千,斑驳陆离,璀璨夺目,仿佛囊括了整个浩瀚的星空。
忽然间,某个不起眼的星猛地炸裂,引发了一丝波动!
然而花飘零的目光没有受到半分惊扰,芊芊玉指未停,仍如月华在弦海中跳动,琴声依旧。
她甚至连眉毛都未抬一下。
在她眼中,这种异象实在太过渺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说起来,虽是一颗不起眼的星芒炸裂,也足够带来一场中等规模的神秘异象。
能够踏足此异象的修士,至少也要金丹期。而想要摘得异象的传承果实,怎么也得元婴期。
然而,这对于登仙期的花飘零来说,实在不足挂齿。
蓦地,琴声戛然而止——
她清眸一眨,黛眉微微蹙拢起来,伸出白皙莹润的素指快速掐算。
“这逆徒的身份终究是瞒不住了……”
片刻,花飘零不冷不淡地说着,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下一瞬间她已然站于星海前细细观察,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少顷,她清丽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几分失落,一身如雪的白衣轻轻荡漾。
“居然引来了异象,逆徒!”
随后,她几步消失在殿堂中,化作一抹流光飞向天边。
明明嘴上说着逆徒,却比谁都更在意。
开口就是老傲娇了。
花飘零刚走,殿中又走进来一位美丽的少女。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伊水湄微弯的长发披散着如同碧海浪花,穿着一袭侧边开衩很高的黑色束身长裙,走动间将丰满诱人的身材诠释得淋漓尽致,带着阵阵醉人香风。
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尽情绽放的黑色曼陀罗花,魅惑神秘,妩媚迷人。
她信步走到星海前,微偏螓首,一手撑肘,一手捏着雪腻精致的下巴,观察着星芒异象。
“往日里这个时间,师尊都会在弹琴,如此匆忙地离开是为了什么?”
“异象,太古禁地附近……”
“虽然这种异象对于师尊来说微不足道,但此间也没有其他事能引起注意了……”
“如果说……师尊是为了这等普通异象而匆匆离去,那自然不是因为她自己了。”
“那是谁呢?”
“当年便是在太古禁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原来如此!”
“师尊果然是老狐狸了。”
“居然把奴家那可怜的师弟藏在了这里。”
伊水湄桃花眸中蓦然流露出缕缕柔媚的情意,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从十二年前,师弟被师尊藏起来,伊水湄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救下她的少年,真的很想念他。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但在辽阔无垠的冰雪界漫无目标地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论她求问师尊还是跟踪师尊,都没有任何结果。实际上是师尊修为过高,根本没法跟踪。
这让她心中愤懑不已,却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小园香径独徘徊。
“什么女人会影响他的修行速度,难道师尊你不是女人?”伊水湄背地里幽幽地埋怨着。
现如今,星海中明确显示了异象的方位,这怎能不让伊水湄松一口气呢,说不定师弟就在异象附近。
“还不能十分确定,等师尊回来,悄悄过去找一番便是,暂且不能打草惊蛇。”
“万一师尊偷偷转移师弟的藏身之地,那就不好了。”
伊水湄盘算好后,抚着耳畔的俏皮发梢,微笑着轻松地走出去,心中却激起了层层波澜,琢磨着打扮成什么样子见师弟才好。
太妖了的话,师弟会觉得放荡吧……
那就纯一点好了,师弟应该会喜欢的。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奴家了吖~
回想起小时候,那惊险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伊水湄依旧有些后怕。若不是师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奴家早就死了吧……
她摇了摇头叹息,倩眸中的情意又多了几分,身形却显得孤单了许多,一条影子斜斜地坠落在身后。
——
冲师宗,枫居小筑中,风林晚正凭着记忆,摹画仙子师尊在树下伴着飘舞的火红枫叶抚琴的唯美身姿。
方才动笔不多久,忽然有微妙的波动传来,风林晚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提着毛笔就走了出去。
“草(一种植物),哪来的波动,坏了吾的雅兴。”
风林晚一步戳破云层,跃到附近最高的山峰上,放眼远眺。
“好大一口锅!”
数千里外的巫山群峰上空突然卷积起了大量乌云,在乌云中央有一大团黑色的烟雾,形状正如同倒扣的大锅,仿佛想把整座山给炖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林晚总觉得这口“黑锅”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他飘来。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风林晚撇了撇嘴,毛笔随手一扔,抱着胳膊思索起来。
中等规模的传承就出现在家门口,这竟是天意?
若吾此番出山,岂不是违背了“苟到无敌再出山”的奥义?
但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啊……
如此想着,风林晚决定先回去再做考虑,遂三两步凌空下山。
方回枫居,他定足抬头一看,顿时一喜。
眼前仙子一身白衣胜雪,发髻高盘斜插凤钗,如覆冰的双眸隐隐有渺渺的玄雾,五官精致没有一丁点瑕疵,仿佛精心雕琢过的上古璞玉,美到让人呼吸停滞。
她整个人像是被淡淡的霞光笼罩,圣洁而神秘,仅仅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如同画卷中九天落雪下的仙子,散发着超然出尘、典雅高贵的气质。
说错了,她本来就是仙子。
“师尊,你来了!走,跟我进屋,徒儿给您按摩按摩,解解乏。”风林晚不失风度的笑道。
花飘零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屋,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只是默默地盯着徒弟看,直看得风林晚有些不自在。
“师尊,就算是徒儿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俊逸不凡,也不至于这样盯着人看吧?徒弟也是会害羞的。”风林晚继续调侃,调戏师尊可是他的一大乐趣。
“逆徒。”花飘零蹙了蹙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收的这徒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总想着一些奇怪的事。
不过,经久的沧桑让花飘零很快平静下来。貌似也就只有这逆徒能惹她失了端庄优雅的风度,就像她的软肋一般。
她轻轻拢起仙气盎然的白衣裙摆,就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闭上清浅的双眸。远远望去,她像是飘然落雪中的清冷寒梅,淡雅出尘。
风林晚一看这架势,欣然上前,熟练的给师尊按摩解乏。
按摩过后,花飘零脸上染着浅浅的桃晕。她匆忙站了起来,走到一边,背过身子去,不让风林晚看她。
风林晚没在意,而是说起正事:“师尊,发生肾么事了?这次来得似乎有些匆忙。”
他瞥了眼天边的‘黑锅’,恍然大悟:“师尊莫不是为了这异象而来?”
花飘零调整好心态,这才转过身来,宽敞的云锦衣袖轻轻一甩,散出一缕好闻的清香,淡淡道:“逆徒,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听了师尊的话,风林晚可真是感到莫大的冤枉。
明明他自己也是“受害者”,分明是这异象打扰了他的雅兴,怎么就成他干的好事了?
“师尊,细说好事。”风林晚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便神情很严肃的问道,语气还夹杂着些小兴奋。
“细说好事?”花飘零用充满威仪如覆冰雪的丹凤清眸盯着自家逆徒,“听你的语气,引来这异象,似乎还很自豪?”
风林晚面不改色,正经道:“师尊,细说自豪。”
花飘零心累地闭上眼睛,同时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不气不气保持优雅……
逆徒,你非要气为师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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