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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一)赤沙之海

史莱姆与村民于新手村的宿命对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数不尽的波纹状痕迹拨开沙尘,如潜在地下的蛇蝎般密密麻麻地划来……

在那眼睛根本睁不开的呛人棕褐色沙尘中,敌人的影子时而化为巨人的铁拳轰出,时而如巨龙般展翅咆哮肆虐,时而如巨蟒般腾起绞杀一切。

杀伤、耐久、自愈、速度全方位上的强势。

很少会遇上这样的敌人吧……

牛、马等其它魔物的残骸,乃至是人类的枯骨,都被恶趣味的混在那些沙子之中,细沙从头骨的眼窝里不断流进流出的声响,好像是亡灵们在编织一场可怕的死亡交响曲。

——“绝对不可能被击杀的魔物”。

那正是当地土著们深深惧怕着的,被称作是“沙之王”的存在。

假以时日这东西或许会踏上升神之阶吧。

听说有些野蛮的部落已经开始献上活祭品以确保自身的安全了,这样下去哪一天被愚昧之人当做邪神崇拜也很有可能,但对于它到底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这点……

女孩趴在地上躲开那四处乱射的【沙之枪】,背后炸起的沙子斜向后蹿起六米多高的弧线,周围的沙丘被一遍遍地移动、涂改,不断的隆起和深陷,仿佛是大地成了活物一般不断地蠕动。

作为它同类的自己的答案是“否定”。

不管怎么强大,也不管人类怎么一厢情愿地,去将这个怪物描绘幻想成是魔神,其本质仍旧是元素生物原始形态的一种:

由【土属性】的魔力不断渗透沙子,在凹形地脉之中进行上万年的沉淀聚集,最终才孵化出一的丝薄弱的意识。

它慢慢遵循本能用周围的沙子组合身体,学习并模仿着毒蛇、蝎子和红火蚁的习性,一点点地从生物的尸骸之中吸收魔力,成了现在这样好似是“沙龙”的怪物,和所有的邪恶魔物一样,开始疯狂地不断吞噬周围的一切以强化自身。

悬赏金额相当于A级中等水准的800金币,不管对于冒险者和私营猎人们而言,那都是很大的一笔钱了,单从这点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已接近是【天灾】。

可是绝无可能……

只要这里还是寸草不生的大漠,那要击杀一个寄宿于沙子中的魔物,就根本没有可能。

历史上有记录的多次大规模讨伐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有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不愿接手这么棘手的任务的原因,也有当地人把“沙之王”当成是守护神而“不可以触怒沙漠支配者”的原因。

外面的人不想过来,里面的人不想亲自动手,总之是许许多多的因素作用下,这个魔物已经壮大到可以让周围的水脉全部干涸的程度了。

原本就很麻烦了,现在变得更加麻烦,就更不想去了……

甚至这张用于悬赏的纸或许都能当做是古董出售。

所以拖延症绝对是不治之症呢!

事实上至今为止每年仍有“体会不到沙之王的伟大”的外地冒险者,被丰厚的报酬引诱试着去讨伐它,但基本都是有去无回,甚至连尸体都埋在沙海之下永远都无法找到。

不过在囊中羞涩实在凑不够马车费的时候,去挑战一下或许也是不错的,因为赢了就不必再为钱而烦恼,而输了就永远都不用烦恼了。

哈,茜娅只是开个玩笑哟,别当真。

因为现在她已经是超级后悔的啦……

在沙浪的一遍遍冲刷之下,现在沙海中那个精灵族打扮的小女孩,和一旁的剑士少年明显是陷入苦战。

【元素生物】的序列之中,类似【水】、【金】、【土】这类有着实体存在的个体,基本都具备着极高的耐久和相当恐怖的自愈能力,而脚下这里即是沙子的海洋,完完全全是对方的主场。

【元素生物·土·BOSS·沙漠之王LV999】

耐久:99000/99999(+677/S)

MP:6000/6000

技能:【沙漠之王】【沙尘暴】【沙操作】【土元素强化】【沙之吐息】【砂岩弹】【MP高速回复】【MP吸收】【耐久值超回复】……

两个看起来就很稚嫩,甚至完全是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根本就没道理战胜这么可怕的玩意儿。

剑技和水魔法的伤害,甚至都跟不上它自愈的速度。

“这样下去根本是没完没了……”

感觉脚下的沙子会跟水一样流动——可不是嘛,对于一个于沙海之中诞生,又支配了这片大地数百年的存在而言,这两个小东西就跟在自己身上活蹦乱跳的小虫子没什么区别。

如暴风雨的时候战在冲浪板上试着用剑劈开海啸一样不可能。

站立就很困难,更别说是挥剑。

只能先撤退了……

我看着自己剩余不多的MP。

因为是身处在水元素匮乏的沙漠区域,【水属性元素精灵】的MP回复每秒只有零点几,再放几个魔法我怕是自己就趴下了,附近的环境对于史莱姆真的是相当的不友好呢。

——作为水属性的元素精灵,史莱姆的MP就相当于人类的HP或者体力值,用光了那也就死了……可以说是减血技,但正常情况下回复速度也是同眼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快。

算是吃了环境的大亏吧……

我没办法从周围的大气或者水脉中提取魔力,只靠着自然回复根本就无法跟上消耗,一番战斗过后甚至连维持精灵族的形体都有些困难了。

来沙漠之前还特意买了提高魔力回复速度的魔杖,但貌似没什么作用,上面的咒刻宝石真的好重的,甚至感觉行动更加费劲了些。

“沙之王”化成沙暴在周围环绕,地上的沙也都像是漩涡一样跟随,开始旋转着流动不断地向我们这边侵蚀。

完全是被当成玩具耍弄着,再继续耗下去绝对会被活埋……

我看了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弗雷。

看样子单凭我们两个今天是打不掉这个大家伙了。

一不留神的功夫竟然在流沙中摔倒了,双手到腋下眨眼就直接就沉了进去,好在水本身的密度比沙子轻得多,不至于再继续往下陷。

我灰头土脸地抓着【水之灵的圣杖】从沙子里爬出来,然而弗雷那家伙,他已经用胸口以上的部分一边傻笑着一边挥手,向我做最后的告别了。

“茜娅师姐,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最后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那就是……”

沙龙的脑袋在铺天盖地的尘土中聚集,眼看就要把他吞噬。

“你个笨蛋——!”

跑过去拽住他的手,然后仓促地发动【回城卷轴】。

一阵浑浊的沙尘在冒险者营地的魔法阵上扩散,而我们第一次讨伐“沙之王”的作战,也就在一片措手不及和惊慌失措中完美失败了。

“咳,咳……”

看样子今晚弗雷和施尔提大叔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呐。

至于茜娅,我?

对着一片灿烂星空睡觉超开心的说!

要是哪里能找到有水的沙坑的话,那就更开心了。

“师姐你真的很好养活呢……”

“咦——?”

“没事,总之和我做个约定好吗,师姐,还有施尔提师傅。”

弗雷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说道。

“以后钱之类的财产就全部交由我保管好吗?”

“你们一个对货币完全没有概念,一个嗜赌成性花钱大手大脚的……这败家二连击就是皇帝的小金库也承受不住——!”

“才不是的呐!”

我攥着拳头很认真地抗议道。

“史莱姆才不是对货币没有概念,茜娅当然清楚什么是一般等价物,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一堆金属片片会有那个资格,树叶不好吗……毕竟树叶是可以吃的哟。”

“就是这个问题呀!!!”

弗雷抓着我的双肩来回摇晃着。

“在茜娅大小姐的眼里,闪亮亮的金币居然和树叶等价,甚至可能还不如呢,这难道不是什么问题吗?”

“……反正茜娅也不怎么用钱的说。”

似乎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我们史莱姆摄取的食物不多,不挑食也不会生病,所以,那个……”

“茜娅以后不会再用钱了,弗雷你别生气了好吗?”

面前的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

少年他忽然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孤生?

“茜娅师姐你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啦,别在意,别在意,刚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因为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少年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严厉了,于是当即决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真正的罪魁祸首。

“会发生这种事,归根结底全怪我们有个超级败家的师傅,话说他到底是怎样才能凭着一身本事一贫如洗的啊!”

提起【戮神者·施尔提】,那自然是全大陆都响当当的人物,别说是让他亲自出手了,就是光以“戮神者”为原型的人物传记版权费都够挥霍个几百年。

——可为什么这种人会混的,连街边的乞丐都显得比他有钱啊!

很有道理哎,弗雷……

我想着。

但在本人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你个欺师灭祖的小混蛋……”

少年被一只大手抓着脑壳就被拎起来了。

“真当我打个盹就听不见了吗,当初是谁跪地上死皮赖脸、要死要活求着拜我为师的来着,白眼狼吗?”

“师,师傅……”

“嘛嘛,不过治民之道堵不如疏,为师也虚心点,承认自己花钱有点大手大脚,但是呢,但是——”

戮神者一边点着烟一边威严满满地说道。

“这个呀,大叔我啊也没让你们饿着不是吗?”

幸亏大叔你不是皇帝呢……

“那是因为呆萌师姐她只要啃仙人掌就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而可怜我这样的美少年,则是必须要经常去公会接任务还有打杂,才勉强有了伙食费。”

白眼狼弗雷果断又对自家师傅翻了个白眼。

——话说自从成了施尔提的弟子,翻白眼已经快成他怎么也改不掉的恶习,要不是还有个特别要人照顾的学姐,说不定他离欺师灭祖已经不远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师相远……

“然而我们上个月卖药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竟然全都被你拿去赌马了!”

呜呜呜……

我也在一旁很配合地抹着“眼泪”。

要不然也不会去讨伐“沙之王”的说!

茜娅在这里要投费雷一票,因为仙人掌已经吃腻了,仙人柱也是,要说“那要不要试试仙人球”的话,茜娅可是会打你的哟。

为什么这里没有苹果的呀?茜娅想吃红彤彤的苹果了呐……

死亡沙漠在傍晚时分才是要启程的时候。

在这里行进路线可是完全不能出错的,每到一个“水井营地”就要重新确认方向,但是唯有一点和其它的沙漠不同,在这里旅行的普通人晚上是绝对不能睡觉的。

“现在尽快启程,在明天凌晨之前应该能赶到沙漠之都,不然你就在这里和蝎子和毒蛇一起过夜吧。”

“这么快,我可是全身都要散架了,师傅。”

弗雷直接迎面趴在了地上,身体四周溅起的沙子,像是在印证他有多么疲劳似的飞的老高。

“刚刚可是为了伙食费和‘沙之王’干了一架,现在好像是更饿了,可我已经不想吃学姐那‘石头烤仙人掌’、‘蝎子仙人掌羹’、‘蚂蚁拌蝮蛇再拌仙人掌’的魔鬼料理了。”

沙漠住三天,毒抗性接连升了好几级……

一段时间少年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姐的事,结果人家抄过自己亲手制作的“毒药”就香喷喷地吃光了——所以不是师姐的厨艺有毒,而是师姐她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味觉。

反正是累惨了,饿惨了……

现在少年他打死都不起来!

“另外说一下,因为没有钱,所以我也没带治红蚁叮咬的药……”

可施尔提是谁,他是那么小鸡肚肠的人吗?

“被咬了那就靠毒抗性撑一下吧,一般体质好点是不会死的,没错,顶多是两周下不了床罢了,但要是运气不佳,某个重要位置被咬到了,嘿嘿,不要意思,废了。”

【我曾经也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美少年,直到有一天,我的XX上爬了一只沙漠红蚁……】

这个梗至今仍在附近的城镇流传呢!

“呃,呃。”

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少年只好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师傅有毒免疫,茜娅师姐是毒无效。

只有他才必须努力挣扎才不会沦为蚂蚁的食物——!

“就当这是修炼吧,少年,加油点……”

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呲出来的牙齿闪闪发光。

“来块新鲜又苦涩的仙人掌吗,我看好你哟~”

这真不是报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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