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黑色的……夜、雨、人……
这里……是那里吗?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朦胧,好似不存在有什么现实或是幻想,因为一切皆是假象。
雨细密地打在身上,地面十分地冰冷好似千年坚冰一般,而我动弹不得,任由寒气侵袭着我的身体,麻痹着我的意识。
原来……我是躺在地上的吗?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映入眼帘的——只是无尽的、似是要将我吞噬殆尽的无边的黑暗。
下一瞬——“轰隆隆”
漆黑的夜阑被一道刺痛双眼的紫白色鬼魅撕裂——一切于瞬息之间清晰,一切尽被黑暗所沾染——宛若末日光景。
究竟,是黑暗沾染了这世间,还是这世间的本来就是黑暗呢?
我……动不了吗?
脑子里空白一片,身体也非我所有。
我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
我是……我是……
为了寻找什么才来的吗?
可我身边,明明只有黑暗,我是为了找到…………光明吗?
那,什么是光明?
我……握住过……真正的光吗?
就在……这片黑暗中吗?
“不,这不是黑暗。”
空灵而又绝望的声音从黑暗处蹒跚而起,穿透我混沌的意识,一下子击穿了束缚着我的枷锁。
不对,如果这不是黑暗的话,那么我身处何处?
你是谁?
我挣扎着,让疲惫的身体脱离地面的引力。
一次……两次……三次……
我不断跌倒在地,但是大脑里依然下达着让身体站起来的命令,丝毫不顾我的身体四处传来的极度疲惫的讯号——这也是我唯一清楚感知到的事情。
“哪,你知道吗?光明宁可不存在的地方,黑暗也不愿意眷顾。所以,这里是——虚无!”
不亚于雷鸣一般的话语在我耳边炸开,终于彻底驱散了紧缚我意识的混沌和虚无。
视野中终于真切的显现出了所有——黑色的夜阑、墨色的雨、阴暗的楼房,以及——漆黑的她。
记忆的闸门瞬间被冲毁,如同洪水席卷,一幕幕过往在我的脑内闪过——都是我和她之间的种种曾经。
是吗?
原来如此吗?
我曾经握住的光明就是她吗?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吗?
可是……
眼前的她,却与光明毫无联系,倒不如说,她就是黑暗本身。
犹如无尽的黑洞,任何的光明对她而言都不足为道。
为什么会这样?
你原先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为什么啊!
我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与雨水混杂着滑过脸庞。
她,就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如以往一样温柔地微笑,带着无尽黑暗绝望的声音,此刻却夹杂着如阳光的姐姐一般的温度传入我耳中:“没想到,你真的能追到这个地步呢,我——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为我如此拼命呢。”
她,蹲下,温和地抱住了我:“我真的很高兴呢,我真的很爱你呢。”
感受着冰冷的温暖,我的喉咙一阵干涩,费尽全身的气力,挤出两个字:“回……来……”
声音沙哑,仿佛不是从我口中说出的一样。
“不行呢。”短暂的沉默,意料之内地出乎我的预料。
“这个世界对很多人都不好,而他们受尽折磨,却只能隐忍。我是催眠师,要唤醒他们审判世间的能力与勇气^”
“那是错的,你不是这样的!”
“我原先不是这样的。”她很平静,“但当我失去了一切之后,我才明白这点。而当时,我连反抗的能力也一并失去了。可现在的我不一样,我,可以给予自己、给予与更多的人反抗的能力!”
“不!不对!你不能这样做!这不是正义!”
“正义?”她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屑,冷笑道,“就是这世间的虚伪正义才让我变成这样的。所谓光明,只是让人陷入幻想借口罢了;所谓宣扬正能量,就是让我们对虚伪视而不见而已!”
“你是在诡辩,听我的,我……”
我的嘴唇,被她的手指抵住了。
她缓缓道:“你被这个世界骗得太深了,所以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不想伤害你,忘了我吧!”
怎么可能啊!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啊!
“来,看着我的手背。”
我的视线一下被一片雪白的黑色所覆盖。
“将精神集中在这里,放轻松,很快的,马上你就会没有痛苦了。”
没有痛苦,但是……但是……
不要……
这不能是……不能是……真的啊!
“一切都是黑暗,虚无从此而生。不是吗?我与你之间的羁绊,不也是虚无中的产物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要啊!
“你不要害怕,一切都将过去,现在你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阶梯,走下去吧!”
等一下……等等啊!
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一条古朴、破旧的楼梯,我的脚不受控制地踏了上去。
“现在,你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它开着。”
那是一道很新的门,里面是我跟她之间的一幕幕,像是电影一样。
“是的……一道门……开着。”我没法控制自己,意识朦胧,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再次模糊。
“里面是你与我之间的回忆。”
“是的……回忆……很快乐”
“把手放到门把上,好吗?”
“是的……我……放上去了。”
“现在,我的手背会慢慢翻转过去,当我数到一的时候,我的手背会完全翻转过去,你会把门完全关上,并且永远不会打开。”
“是的……等一下……不行……它关不上……它关不上!”束缚着我意识的枷锁松动了,我极力地试图回到现实。
“不,只是那道门太新了,不小心卡住了,我帮你再来一次;好了,门能关上了。”
“吱呀”一声,我的手拉动了那扇门,慢慢将其合上。
“不……不要啊……”无力的呻吟。
“三”她的手背缓缓转了过去。
门里面的温暖、美丽,即将逝去。
“二”她的手心即将遮盖我的视线。
我看着门里面的最后一幕,泪流满面——那天是我的生日,她就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物盒递给了当时的我。
我欣喜若狂,她在一旁,笑得像一个慈爱的大姐姐一般 。
“对不起。”
这是恐怕是我对他们最后的话语了吧。
然而——
门里面的我和她却做出了奇怪的一个举动:
他们看向了——我!
接着,“我”又打开礼物盒,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宝石。
但是那漆黑,却闪着令人安心的光。
“一”她的手心正对着我。
“我”则在最后一刻,将那块黑宝石扔向了我,光芒渐渐璀璨——
“嘭”
门应声而关。
黑色的夜阑席卷而来,将我全身包裹住。
我,在再次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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