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元山。
还是那个……聚元山。
秦太岁背着凶琴来到此处，捡起了地上的一截枯骨。
“一个长成了一个没长成……嗯……聚元山嘴上说的千好万好，到头来不还是喂饱了一个？”秦太岁扔掉手中骨头，在地上左翻右找。
“不对劲儿啊……不对劲儿……真正的太岁哪儿去了？”
“在我这儿呢。”
墨踏雪轻笑一声，靠在树边，看着秦太岁。
“……你是怎么发现的？”
“换位思考呗……想想也就知道了，世间万物存在就有他的作用，如果这个东西对我没用，那就一定代表对其他人有用。”
墨踏雪看了看身边的树。
“树会结果，我吃了果子，把核吐出来，这核对我来说没用，但不代表它对果树来说没用，这是一种繁殖，所以……当初你说要和聚元山合作的时候，我就开始打主意了。”
“什么样的人会无聊到这种程度啊……”
秦太岁叹了口气。
二人说的，就是两只太岁从那团恶心的血肉里钻出来时，剩下的那些碎肉。
有人偷偷拿了一些咽下，发现定点作用也没有，于是便以为太岁的精华都被两只太岁精吸收了。
但其实不然。
如同发酵，其实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腐烂，被抽走了精华的太岁，才是有用的太岁。
“告诉我，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墨踏雪也不绕弯子，直接询问。
“嗯哼～炼，长生不老药呀。”秦太岁双手背到身后，但是身后的凶琴异常碍事，再加上孩童的身形，显得他有些许滑稽。
“原来如此……你就是靠着这个活到现在的？”
“也不尽然……我活到现在还要多亏我自己超强的意志力，但凡没着没落活这么多年早就抑郁症自尽了你说呢？”
“有理……来人。”
墨踏雪拍了拍手。
墨罗扛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都在这里了。”墨踏雪踢开箱子盖儿，箱子里装的就是那太岁之肉。
“哦？竟然一点都不带要挟我的？”
“我们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不如换一个明白，再说了……都是老乡，何必这么多弯弯绕儿？”
墨踏雪叹了口气。
“……那看在老乡的份上，我有句话跟你说。”秦太岁走到近前，伸手抓了一块黏糊糊的太岁肉。
“你说。”
“在新太祖，也就是王莽王巨君之前的穿越者，是没有挂的。”
“……”
墨踏雪握着扇子的手忽然紧了一下。
“好了，我该走了。”
秦太岁抓了一把碎肉放进袖子里，看得墨罗眼皮子直跳。
这货也不觉得恶心……
“对了，顺便问一句，长生不老药都需要什么东西啊？”墨踏雪看着秦太岁拿走的太岁肉，不由得眼皮一跳。
看样子，长生不老药需要的太岁肉不是很多？
那说不定墨家也可以凑齐。
“不过是些许普通的药草，什么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啥的，什么名贵你填什么就行，不过……你肯定做不成。”
秦太岁回头看了看墨踏雪一眼。
“这是为何呀？”
“因为除了太岁肉蜕之外，长生不老药还需要最要紧的一样东西……也就是主药，而那主药……就是一颗重瞳目珠。”
“——”
墨踏雪抿了抿嘴唇，如此一来，岂不是炼药就必须要挖掉自家妹媳的眼睛？
“世间重瞳共有七颗，仓颉圣贤有两颗，可惜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舜帝有两颗，炼成了两颗不死药，本要给禹帝，可是禹帝大公，不食，而是将两颗药封存，给下一任帝王。
下一任帝王还没有拿到，就给一个穿越者小贼偷走了不死药，这个小贼自己吃了一颗不死药，另一颗拿来研究，然后他登基坐殿，等着下一个有重瞳的人。
也不长，算一算不过十四年春秋，看着自己的孩儿被杀，他愣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只是拿着锄头给霸王指了一条路，而后趁着那重瞳霸王自刎江边，挖了他的双目，又炼了两颗不死药。
到了如今么……可惜了，要是那巫行夜也讲内力灌入眼瞳……倒是可以再多一颗。”
“……我还以为不死药是……”
“和王莽一般，系统给的？”秦太岁笑了一声，“我可算得上是最早的穿越者了，哪里来的系统啊……”
“那兵马俑是怎么动起来的？而且一个人能研究出来不死药？”
“谁说朕是一个人？”
秦太岁叹了口气，脚下生风走了出去。
“那些兵马俑，还要多谢当初的墨家呢！”
“只怕此墨家非彼墨家吧……诶呀……走，墨罗，去北域。”
墨踏雪拍了拍墨罗的肩膀。
“那少爷……这个太岁肉……”
“搁这儿吧，喂狗狗都不吃，难不成你还想要炼长生不老药！？”墨踏雪瞪了墨罗一眼。
“呃……不敢不敢。”
墨罗缩了缩脖子。
“哼，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走吧。”
墨踏雪叹了口气。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是墨踏雪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长生，长生，漫说是这落后的古代，就是他的老家，也有不少人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毕竟，谁不想与天同寿呢？
长生不老啊……那可是长生不老……
墨踏雪的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念叨。
可能墨踏雪并不是个适合做主角的料子罢，上辈子小说里见到的穿越主角都是不怕死的。
说是死过一次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可是墨踏雪怕。
死之前那仿佛无限拉长的痛苦，让他赶到恐惧，如果可以逃过这恐惧，让他做什么他都乐意，他唯独不想要……不想要再死一次了。
不过是一颗眼球，没了也不会死人的罢……
墨踏雪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袖子里，一个盒子安安静静的躺着。
里面装的，自然就是那太岁肉。
——————
潮海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被天火焚身，烧的不成样子，尸体化作飞灰，飘散天地间。
自己见到了狠心又可怜的师傅，见到了曾经的父母。
最后，自己看到了祖师爷，燧人氏。
虽然他并没见过燧人氏，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燧人氏。
“你这小子，还没到下来的时候呢。”
“可是徒孙已经不配活着了。”
“哈，你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叫……贞女失节不如老妓从良么？你已经没有业障在身啦。”
“错就是错，不管是大是小，徒孙还是陪着您吧。”
“这又不是阴曹地府，可不是受罪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才是受罪的地方？”
“受罪的地方……自然是那……人世间！小子诶！快醒！”
梦中燧人氏一声厉喝，潮海生睁开了双眼。
“祖师爷——我——”
潮海生长出了几口气，摸了摸额头，汗水如雨一般。
身上好重——难不成——自己——
嗯？
潮海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趴着个小家伙。
“灵仙，你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趴我身上，我又做噩梦了。”
潮海生翻了个身，把灵仙放到一边。
“唔——唔——呼——海生哥哥这次做的什么梦呀？”灵仙坐起来，穿好了衣服。
小腹上那一个亮色伤疤与缝合口格外显眼。
“呃……梦到祖师爷了。”
“最开始是梦到墨小姐提枪杀你，后来梦到你爹娘打骂你，今天梦到了祖师爷……海生哥哥……”
灵仙抱住了潮海生。
“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当父亲呀？”
“我才二十多……”
“孩子都应该能打酱油了！”
灵仙鼓起了嘴巴。
“可能是我真的有点……没准备好。”潮海生叹了口气。
“那～灵仙和你演练一下～”
灵仙嘴角翘起，跪在床上，把潮海生拉起来，趴在他肩头，轻轻的来了一声：“爹爹～”
“我——戳！tua！停！这绝对不是演练！”
潮海生抓住了灵仙的肩膀。
这……潮海生是个定力差一点的货……这一大早上就该做晚上的事情了！
不合适——
“咳咳咳……”
灵龙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
潮海生慌慌张张穿好了衣服。
灵仙则是用被子裹住自己，红着脸怒视灵龙，娇嗔道：“爹……你干嘛呀へ”
“干嘛，这都什么时候了？下地干活了！”
“嘁～你闺女都怀孕了！你还叫你闺女干活儿！？是亲的吗！？”
“那就让这个臭小子多干！”
灵龙拉着潮海生走了出去。
“诶诶诶！岳父老大人您轻点儿，轻点儿！”潮海生跟着灵龙来到了屋外。
“也不知道仙儿看上你那一点了。”灵龙没好气的说道。
“诶嘿嘿……可能看上了我有您这么一个好岳父？”潮海生笑眯眯的说着。
“好了，赶紧干活去，咱们带的粮食不多，所幸这里地势平摊，有水有肥，四面环山险峻，只要那窟窿一堵，就不会有人进来。”灵龙满意的看着田地里劳作的人们。
此处，就是愚公移山众人新的家了。
灵龙此前出去也是为了找这么一个地方。
毕竟最近几年朝廷是越来越过分了。
“对了……小子，你嗓门儿大，回头你扯着嗓子喊一声，咱们这片地方的名字定下来了。”灵龙忽然叫住了扛着锄头就要往地里走的潮海生。
“叫啥？”
“咱们来的时候都要从那条甬道当中走，在这之前还要划船走水路，我记得水路两边儿都是桃树，以此起名，此处不妨就叫做……”
“桃花源？”
潮海生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活跃。
“不，这里叫，两边屯儿。”
“……真好听。”潮海生言不由衷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