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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话

栀子小姐的咖啡厅

  

“你这个人……真的是。”栀子心情复杂地看着绫奈,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只喝了一口,怎么可能会醉。

“真是什么?”绫奈不依不饶,双手撑在床沿,脸贴到了栀子面前,两人靠的很近。

“给我正常一点。”栀子一把按住了她的额头,把她推开,绫奈借势就躺到了她的床上。

“喜欢装醉发酒疯这点倒是和她一样。”栀子捏起一缕绫奈散开的黑发,这小妮子发质真好。

听到这句话后,绫奈的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她躺在栀子的床上,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一言不发。

为什么她会被素不相识的栀子那莫名其妙的邀请所吸引,又愿意留在栀子的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生活,十五万日元的月薪反倒是其次,最关键的原因,是栀子一直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和在两年前失踪的姐姐有关系。

起初,她并不知道栀子是怎样联系到她,又为什么会对她的个人状况,甚至是她过去的生活细节都了如指掌,这和花绮罗柳梨不一样,虽然栀子也可能做到对她的调查,但那终究只是纸面上的文字报告,有些事情是查不出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只有

有人告诉过她。

能够知道绫奈过去的事情的人,只有她的姐姐。绫奈的姐姐是个小说家,而她和栀子第一次见面时,”我希望你能写出我想要的作品”,栀子是这样说的。抱着想得到与姐姐相关线索的念头,绫奈选择留在栀子的身边。

后来绫奈发现,栀子根本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她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暗示着自己,就差明着说了,在这里的生活也常常让她产生了一些既视感,但只要绫奈不问,她就永远不会主动提起。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相互心知肚明的秘密。

直到刚才在街上时,栀子先说出了“你知道你姐姐的答案”这句话,即便如此,绫奈也没有去主动地询问,而现在栀子很平常地再次提起,像是说到一个她们两个都认识的朋友。

“你果然认识她。“绫奈说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是,还挺熟的。不过我找上你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单纯是为你而来,然后也终于确认了你的想法。“

“这样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栀子摆弄着绫奈的头发,绫奈会这样安静地乖乖躺着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要是有,早就问了。”

绫奈将手移开,望着天花板出神。已经两年过去了,她现在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忽然有点想把剩下的那点酒捡回来,不过只是有点想。

“和我讲点有趣的故事呗,栀子既然是小说家,应该知道很多有趣的事吧。”

“我当然知道。在我还在写小说的时候,可是为了取材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的,那个时候一边旅行一边写小说,跑遍了全国的各个地方,还去了国外的很多地方,厉害吧。”

“鬼信啊,你不是路痴么,一个人出去你真不会饿死。“绫奈吐槽。

“虽然我现在看起来是很废材……但也有风华绝代的时候啊!“

“呵。“

这个笑话真的好冷。

“刚才被你扔掉的啤酒,是名古屋一家酒厂的老板特地送给我的特制版,根据我的口味特意修改了配方,外面买都买不到的,我自己都只有六十四听,就这样被你浪费了。“

“那你的品味可真的不怎么样。“绫奈丝毫没觉得刚才喝的那口啤酒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也可能是她第一次喝的缘故。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特地要的高浓酒精版,手工酿造的。“

“那你也敢给我喝。“这个家伙是没有常识的么,诱骗未成年人喝高酒精含量饮品。

“喝一点又不会出事,当然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喝了。“

“只要我还在,你就别想喝酒。“

“你好烦,你是我妈么?“

“哼。“绫奈不自觉地笑了,天天给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不停地规劝栀子的不良习惯和作息,明明自己才是年龄更小的一方。真是的,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么。

“然后就是那家啤酒场,社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是外表很粗犷的汉子,但是意外的是个和歌爱好者,最喜欢的事就是徒步登山,然后站在山顶吟诵自己写的和歌。在给他看了一些我自己写的和歌后,很轻松的就搭上了话,获得了工厂的参观许可,后来也和社长成为了好友。“

“你还会写和歌?“绫奈本来以为栀子是一个比较新潮的人,她的作品也应该会更加贴近现代。

“当然会,你可不要小瞧了作为一个小说家所需要拥有的知识。我还知道你手机壁纸是当下流行的少女乐队roselia的主唱,她们的代表曲目是《black shout》和《fire bird》。“

“……”

“因为有一段时间我有想尝试过写关于偶像和乐队体裁的小说,所以去了解了一些。“

“对了,你看一下你的推特,粉丝列表里是不是有一个叫“佐野の栀子”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绫奈就觉得有些不妙,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自己的粉丝列表。在最低下的早期关注的粉丝里,真的找到了一个id是“佐野の栀子”的人。这个人从很早以前就关注了她,但是从未评论过她的推文,所以绫奈也从来都没注意过。

“就算你现在说这不是你我也不会相信哦。”绫奈点开了“佐野の栀子”那几乎空白的个人页面,然后当着栀子的面把她拉黑了。

“没关系,反正该看到我也看到了,比如”横滨的女王”……”

绫奈瞬间翻身跳起,一把捂住了栀子的嘴,因为黑历史被当场说出,羞耻感令她的耳根都染上了红色。

“把你看到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忘掉!“

真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直接做掉她。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么?“栀子拨开了绫奈的手。

“讲点有趣的故事呗“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请说点什么来安慰我吧“,真是别扭的孩子,这一点上她和她的姐姐都一样。

“你对我的头发做了什么?“绫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两人聊天的期间栀子一直在摆弄她的头发,因为觉得很舒服所以她没有在意,现在终于察觉到了问题。

“这样很可爱吧。“

绫奈的长发被她分成了一束又一束的,每一束上都被她大大小小地打了不同的结,然后把发束相互缠在了一起。

“去死。“

花了一番工夫,绫奈终于把她的头发解开了,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二点,对于作息正常的绫奈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进入了梦乡。

栀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起来还挺有精神,一时半会不打算睡,绫奈不想管她,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在被铺上翻来覆去,却有些睡不着,可能是因为睡在不习惯的地方,也可能是知道了关于姐姐的消息,还有确定了自己对于小说的感情,还有,在夜晚有人陪着自己聊天吵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的经历了。两年来,每一个夜晚里她都是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待着,到点了就睡觉,睡醒了就起床,空气安静的让她连自己的存在都有些恍惚。

身边有另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栀子?“她试着叫了一声。

“在,怎么了?”

“没什么。”——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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