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夫，我可能是病了。”
精神科的诊室里，洛安久对着身穿白大褂看起来相对有点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的表示自己可能有病。
“看得出来，你失眠多久了？”
“大夫我不是失眠，我是故意不睡觉的。”
「患者有自残行为」
年轻大夫随手在那张表格的自残一项上打了个勾。
瞥见医生画勾的洛安久赶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自虐不睡觉的，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确实是故意不睡觉的，但是有原因的。”
「患者逻辑轻微混乱」
“你为什么不睡觉啊？”
“因为我一旦睡着了就会做梦，还重复性的只做一个梦！我在梦里总能见到一个银色长发衣着很暴露看上去就很涩的女孩子。她就像是能看到我平时的生活一样，每次见到她她都会对我白天里的经历品头论足，还会跟我讲一些乱七八糟我听不懂的话，而且看我的眼神绿油油的仿佛随时想吃了我一样……”
「喜欢幻想（二次元风格）」
“我听着呢，继续说别停。”
“继续说下去就有些少儿不宜有屏蔽删减的风险了。总之就是我认为她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于我脑子里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中度妄想」
“嗯，大体上了解了。你还在上学吧，高二还是高三？平时的学习压力大吗？”
“我刚升高三，学习压力……还好吧，我体育成绩一直很不错，尤其田径项目。老师说我要是报考体育院校的话，有很大希望可以保送，所以我没什么学习压力。”
“看得出来你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黑眼圈这么严重，精神看起来依然还很饱满。那么学校里的朋友多吗？平时除了训练以外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吗？”
“朋友不是很多，我也不怎么训练。平时不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会找个兼职打打零工。”
透过洛安久脸上的微表情跟眼神，医生判断他没在说谎。可是这样一来，一个既没有学习压力，生活又很规律，身体素质还很好的青春期男孩子怎么会有中度的妄想症呢。
“过去谈过恋爱吗？”
只能是感情上面的创伤了。
“谈过一次……不过她说最重要的是学习，所以已经和平分手了。”
“那你伤心吗，你认为这段感情在你的人生中占多大分量？”
“没感觉到伤心，我们现在还是朋友，至于分量……青涩的初恋…？”
医生记录诊断的笔暂时停了下来，看来也不是情感上的创伤，那么只能是青春期的x冲动了。
“你梦里的那个白毛妹子……她涩吗。”
“……很涩。”
“有多涩，来具体说一说。别害羞，我像你这个年纪……呃，那时候比你还小一点，也会在幻想中构建一个理想的x对象。”
“她真的不像是那种幻想的虚假的存在，唔唔……我可以画给你看看。你能把笔借给我用一下吗，再给我一张纸。”
医生把闲余的一支中性笔递给他，又从打印机旁边拿给他一张A4纸，洛安久接过来以后立刻就在纸上描绘起来。
“嘶，可以呀同学。你还学过画画呢？”
医生虽然没有研究过绘画，但是当他看到洛安久用那支中性笔快速在纸上勾勒涂抹描绘出一个活灵活现生气逼人的少女肖像画时，心里的赞美慢慢变成了一丝丝惊恐。
不为别的。
只因为洛安久画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没有一丁点思考的停顿，那只手就像是打印机一样精准无误的将每一笔勾勒每一个墨点都点在设定好的位置。
“呼哈！”
洛安久一个大喘气，随手丢掉手里的中性笔。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而那张A4纸上，一个用墨色勾勒出光影的灵气几乎要溢出纸张的少女脸庞赫然呈现在上面。
“医生，我真的没骗你，她就是这么的……真实。”
洛安久对手里拿着自己的画作在发呆的医生强调，强调那个女人在他脑海里的真实感，她真实到可以剥夺控制他的双手画下自己的肖像画。
“哎呀，汝在同医师讲话么？可真不巧，他退居二线了，现在掌控这具身体的人……是余。”
“……”
“汝怎么了？喂，听得到余说话吗？”
超级完美的少女嗓音，假如不是对方那说古不古说今不今的奇怪口癖与自称，一瞬就让他回想起了睡梦中的那个银发少女，洛安久肯定会为这位伪音大佬拍手鼓掌的。
“真的假的啊……”
“不过是干涉一个普通人的意识罢了，对余来说，此举不过举手之劳。现在汝总该认清现实，好好听余讲话了吧。”
02
“我给你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要注意调整作息习惯……”
“好的，好的。”
不管大夫说什么，都在点头答应的洛安久此刻只想赶紧离开医院，因为脑子里那位银发少女已经在一个劲的催促他了。
从医院出来，洛安久没有坐车，而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现在的他还没办法习惯在脑子里直接跟那女人说话，所以只好拿出手机佯装做打电话的样子。
“现在知道余并非虚妄幻觉了吧。”
“所以你倒底是谁呀？为什么会缠上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成佛升天？”
“笨蛋蠢货硬不起来的死处男，余才不是亡者幽灵那般的微末之流呢。”
“啧……”
这女人的嘴巴好毒，尤其是最后一条，太恶毒了吧。
“哎呀，难道汝并非处男么，余可不记得汝有过任何一次x体验。左右手可不算。”
“啰嗦！不准擅自读我的心！如果你不是幽灵的话，那么你到底是什么？诅咒吗！”
脑海中的银发少女躺在不知怎么搞出来的沙发上，像只猫咪一样尽情舒展着那副柔软娇躯。
“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余已经全都忘却了。现在，余是保管钥匙，看守「馆藏」的管理员。”
银发少女拍拍手，红色沙发悬停的正下方出现了两扇禁闭的纯白大门。它们无边无际，每当你试图找出边界时，纯白的边界就会随着视线地延伸没入尽头的黑暗里。
“那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
“喂，你不是拿着钥匙的馆长么。既然你在我的脑子里，那么就稍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余没有骗你，余只是保管钥匙的人，又不是可以打开门的人。大概是知识什么的，余自打苏醒以后掌握了许多与魔法和灵术相关的知识，当然也可能是余失忆之前就已经掌握这些知识了。总之如果汝一定要知道门后是什么，那就等到汝亲自开门去看吧。”
又在故弄玄虚了。简直比上数学课的时候还要讨厌。
“那下一个问题，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缠上我？我这些天好像没有吃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余才不是被你吃进肚子的。汝和余结缘的起源应该是源自于汝的血脉，四门这个姓氏你有听过吗？”
“唔……没听过，原来还有这个姓的么？”
“回去以后好好找找你家库房吧蠢货，看到家谱你就明白了。姑且提示汝一句，你的祖父是入赘妻子家的倒插门。”
“唉唉——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就是我爸妈同姓的原因么？我还以为他们是同族呢。”
“待汝回去翻出家谱，就知道了。关于四门一族的事情，相信你祖父会留下一些信息加以说明的。”
“我就知道！小时候我就觉得我是被选中的孩子，果然是这样！你说会不会有藏宝图一样的东西留给我？”
“不知道，那种无所谓的事情余才不关心。”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翻找库房的洛安久直接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完地址后，欢欣雀跃的心一时片刻尚且还无法安定下来。
“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失眠了啊。”
为了打破沉默，也为了开车时提提神，司机看着后视镜里顶着俩黑眼圈的洛安久打开了话题。
“哈哈哈，确实有一点失眠，不过不严重……倒是您，师傅你的脸色也不好看，最近也没睡好吧。”
“有吗？我的脸色看着挺好的呀，我老婆都说我红光满面的。”
司机稍微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镜像里的自己红光满面，一看就气色不错。洛安久对此也感到困惑，因为在他眼里看到的是这位中年司机脸上泛着一层感觉不太健康的黑气，说他脸色不太好已经算是相当委婉的用词了。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我就说嘛，小伙子你要好好休息了，可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越是年轻就越得调养好身体……”
经验老道的司机师傅打开话匣子，向他传授起养生之道。殊不知，看似认真聆听的洛安久早就把心思放到脑海深处的银发少女那里去了。
“喂，那不是你搞得鬼吧。”
“此乃恩赐。还不跪下谢恩。”
“哈？”
洛安久的脸上表情也跟着心理活动一起微微蹙眉，反应在后视镜里，司机还以为他是听得不耐烦，所以自觉闭上了嘴。
“汝接受了余的存在，因此余恩赐了你看清世界真相的视野。”
“所以你在说什么啊，那些黑气是你搞的鬼吗？快帮我去掉啦，你搞得我好像近视一样都快看不清别人的脸……”
“看外面，汝这蠢货。”
“呜哇。”
只存在于脑海里的那女人竟然强行控制了洛安久的右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扭转向窗外。
在司机眼里，洛安久就是突然自己抓住自己的脸，然后看着窗外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和不敢相信。
“小伙子，你……没事吧。”
搞不清什么状况的司机赶忙确认一眼车门确实已经锁好了。
洛安久呆呆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城市街景，黑烟弥漫，一种仿佛魂归工业时期的破败城市与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现代街景就像蒙上一层滤镜一样，在他眼里开开关关。
“卧↗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