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事情，每一件都是总会那么出人意料。
我从没有想过，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两天，回来的时候，楚离就进了医院。
我那天回去的时候，家里的门敞开着，家里却没有一个人。
刚开始我以为大家都在房间里，可我跑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就给我的，只有大门的台阶上，那一摊触目惊心的红。
隔壁的婆婆听到动静，跑过来跟我说，“阮清啊，你回来了？”
我问，“婆婆，我家里的人呢？楚离呢？”
婆婆说，“刚才来了个女人，说是要找你，你妹妹跟她说你不在家，她就要去打人，楚离护着你妹妹，一不小心，被她推到了，脑袋嗑在了台阶上，你家里的人都去医院了。”
我没有和婆婆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医院里跑。
婆婆在后面大声说，“是中心医院，你可别跑错了！”
一分钟能有多长？
长到我能跑出整条巷子。
景城能有多大？
大到我那天能不要命的在街上狂奔。
我那时只觉得，楚离他不能出事。
对，楚离他不能出事。
楚家就剩他一个独苗苗了，他还没帮他爸爸报仇，还没找到他妈妈，他还没长大，他的病还没有好，他还没报答舅舅舅妈的养育之恩，所以，他不能出事。
我把所有的借口都找了一遍，只为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担心楚离。
可我忘了，我和楚离是一家人，我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担心他。
所以，在后来陈欧也问我，你在心虚什么的时候，我无言以对。
我去的时候，楚离正在缝合伤口，因为是在头上，医生怕有什么后遗症，就没给他打麻药。
我看到楚离疼的把下唇咬的血肉模糊。
可是，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松开了嘴。
他的额头缝了五针，不算长，却也足够触目惊心。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楚离低着头，带着帽子，跟在我身后。
舅妈和舅舅带着表弟表妹走在前面，路过菜市场的时候，舅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买菜。
我看了看楚离，然后摇了摇头。
楚离这一路上都跟着我，他虽然一言不发，可我知道，他很疼。
所以，我说，“舅妈，我和楚离先回家了。”
说完，我就带着楚离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
我问，“楚离，你疼不疼？”
楚离摇摇头。
其实，我知道，他是疼的。
那么长的疤痕，缝了好几针，怎么可能会不疼？
景城的四月，树影婆娑，绿意盎然，密密匝匝的把头顶的天空遮的只剩下一条缝。
楚离戴着帽子，看不到前面的路，我伸出手去牵着他，生怕他再磕着碰着。
可是，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手上的温热。
一抬头，我看到楚离正在哭，他的泪滴在我手背上，差点灼伤我的心。
我没有哄过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以前，都是我在楚离身边哭的惊天动地，我没有带糖。
所以，我抱了抱他。
我说，“楚离，我抱抱你，你别哭。”
那年我们多大？
我刚刚过十四岁的生日，楚离也不过十五岁。
那些十字开头的年龄里，什么事都来的轰轰烈烈，也都走的悄无声息。
那些在记忆里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在我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里，就不知不觉的沉淀在岁月深处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