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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番外章 不会停下的脚步(其三)

步入沉寂的灯塔

  

感染体们来势汹汹,恐怕警卫们没能走出几步,就已经被它们欺近到了跟前。这些急不可耐的怪物争先恐后地钻出闸门,向着他们袭来。凶恶的目光里,是它们那永远无法被填饱的饥饿。

“枪口全都对准安全室!排成一排!开火!”接着,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烧夷弹。

警卫们立即扣下扳机,电磁枪爆发的弹雨全力将怪物们压制在了数步远的距离外。而戴松烛也拔开了烧夷弹的插销,一枚填满凝固汽油的手雷很快落到了感染体的脚边。一道爆裂声后,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烧焦时刺鼻气息。

“小队成员,全体撤退!”戴松烛随意扫射一轮后,大幅挥手,示意众人立即撤离。队员立即会意,纷纷转身撤离了前线。他们在动力外骨骼的帮助下飞奔在走廊上,周边的光景从身旁疾驰而过。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队长?”在戴松烛的身旁,陈江和他并排奔跑。

“这个阴险的小人竟敢威胁我们的避难所!”戴松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到处都被通缉的混蛋,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他逍遥法外的!”

“但现在他也应该被困住了吧?”将感染体从安全室中释放,简直就是破釜沉舟的决定。

“除非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金甫肯定已经把自己牢牢地锁在了避难所的广播室内。上尘避难所的广播室同时也是监督长办公室,要改造成一座小型堡垒并不难。恐怕金甫的打算便是等我们、感染体全饿死了,他自己便能坐享其成了。”戴松烛扭头看向众人,坚定地说道,“各位,为了守护平峰山的居民们,我们决不能坐视恶魔帮东山再起!这个头目只要一天还活着,平民们就会有一天会受到他的威胁。就是现在,我们必须将其就地正法!”

虽然众人的目光都在警戒后方的感染体,但对于戴松烛的话语,无论是为了正义,赏金,还是仅仅为了能够逃出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赞同。

“那就去抓住这个狡猾的狐狸吧。他早就已经暴露了,谁叫金甫大意地使用了广播了呢?在广播室里,他现在肯定就像只瓮中之鳖。”

“没错,”戴松烛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另一枚烧夷弹丢到警卫手中,说道,“接着!接下来就是我的命令。听好了,各位。现在,我需要你们吸引走感染体的注意力,并即刻撤退至换气舱,那里的舱门应该能够帮你们隔开感染体的威胁。而我则会分头行动,前往缉拿恶魔帮的首领。”

又要身先士卒了是吗?众人都带着类似的感慨,回应道:“明白了,队长!我们会把感染体全都带走的!”

“很好。”戴松烛朝离他最近的警卫互相击了一拳,然后从胸袋里取出了一枚催泪瓦斯。他将其扔到地上,随即朝着与众人不同的方向绝尘而去。腾起的绿色浓雾令感官过度的敏锐感染体寸步难行。而当瓦斯散去,他们的猎物早已不见了踪影。唯一能听见的,是那从分岔路的其中一方传来的零星枪声。猎物就在那里!重整旗鼓的感染体立即发出嘶吼,追了上去。

……

上尘避难所,广播室。

一大堆监控屏幕前,金甫惬意地躺倒在办公椅上,痛饮着手中的罐装啤酒。屏幕中平峰山警卫们的一路逃亡令他联想起了从前的故事。君主故意将牲畜放跑,然后放出成群的猎狗,观赏它们狩猎取乐的模样。现在,金甫甚至有点想加入感染体们的狩猎行列。

途中,警卫们还丢下了烧夷弹和催泪瓦斯,想拖延感染体的步伐。但金甫清楚,他们的惨死不过是一种必然。不久,一道翠绿色的雾气骤然升起,挡住了监视器的视线。

见状,金甫发出一阵冷笑,将视线转回室内。尽管挣扎吧,反正你们也逃不出去,避难所大门的最终控制开关,就在他的手中。

“他们攻不进来的。”金甫环顾着身旁完善的工事,狂妄地笑道。走廊外侧早已被装满了地刺和针刺栅栏,广播室的出口还附带了一道封锁钢板。即便他们成功突破了重重阻隔,舱室内还有着数门哨戒机枪在等候着敌人的降临。

“等等,有个领头的警卫不见了?”等金甫将目光落回屏幕,他立即察觉了异样,“来找我是吧?也罢。即便我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你们又能奈我何?放弃,然后像惊悚小说里的受害者一样,在一扇角落里的玻璃上留下最后绝望的血手印吧。”

看着警卫们的战斗,金甫却仿佛下午茶的闲聊一般,突然透过无线电和警卫们聊起了今天发生的故事:“你知道吗,平峰山?倘若没有那么多无事生非的话,今天可以算得我的一个完美收获日了。”

“……”无线电内一片静默。既然已经确认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就再无需多言。

但就像是急于炫耀自己的战绩,金甫仍旧不厌其烦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把刀抵在别人脖子上的感觉吗?肆意要挟别人,漫天开价,而他们只能点头哈腰,答应你提出的所有要求?真是爽得不行。就在前几天,我们便将刀子架在了上尘的脖子上,就因为我们在路上的一票成功劫持了他们所有的商队。据商人交代,里面的货物是上尘解除粮食危机的救命稻草。倘若这批货物没能及时送到……嘿嘿……难道这不是个要挟上尘的好筹码吗?谈判进行得非常顺利,上尘的前监督长真是个爽快的爷们。为了货物,你知道他最终答应了什么条件吗?让我们恶魔帮接管上尘!所以严格地讲,我的确是这座避难所的新任监督长!”

随即,金甫本就猖狂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既然政权已经更替了,那么居民也应当换换血,对吗?这件事相当合理,因为这些蛀虫不仅只会吃光我的粮仓,还指不定会试图策划谋反。所以呢,在接管避难所后,我们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把当地居民像羊群一样全都赶到一起,然后端起机枪随意扫射。哼,也就这件事情是这帮废物最擅长了的。一旦面对上真正的敌人,他们统统都是饭桶。趁我们不注意,一队愚蠢的警卫偷偷拿到了武器,然后开始了反抗。他们顽守在安全室前,妄图多保护几个平民到安全室内,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已经能自如操纵安全室的大门了吗?可笑的是,我的饭桶在人数碾压的情况竟然还惨败给了他们,最后一名警卫居然还侥幸存活。你知道吗?那家伙一阵怪叫地冲向我。他全身都负了伤,结果却还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匕首刺我。结果呢?我就只得把匕首夺了下来,然后反手割断了他的喉咙。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金甫一边比划,一边如同看小丑表演般捧腹大笑。不过,随着一道尖锐的摩擦声,他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就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不时地发出了金属互相挤压变形时的尖鸣。

那会是正在移动的感染体吗?还是说……金甫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这间可以说是为监督长专门打造的房间,早在设计之初便注意到了通风管道这一弱点。各式陷阱一应俱全,管道结构也拥有专门设计的高强度材料。

“还不错嘛,我竟然还没听见陷阱触发时‘砰’的一声。”金甫又转回了自己原先的自说自话,“我说到哪儿了?对了,这些上尘的警卫。他们是成功保护了部分居民疏散进安全室。但滑稽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全是徒劳!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但感染突然在安全室内爆发了,甚至触发了自动求救信号。因为只有监督长的安全码才能把闸门打开,结果这帮倒霉鬼连逃都没法逃,整个房间都变成了屠宰场!你是没见过,那个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真是难以置信!残忍如我,居然能因怪物们的手段而自愧不如!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就只好切断了安全室的电力。眼不见,心不烦,你说是不是?何况手下和原住民全死完了,我可以说是直接坐享了整个避难所的资源,我应该欢欣狂舞才是啊!这样下去,不仅东山再起不是梦,而且相同的剧本我可以直接在你们那儿再演一遍,平峰山!”

“热烈欢迎,杀人鬼。”戴松烛的声音并不是从无线电里传来的,而是就在金甫的正上方。

“平峰山的领队,果然是你!挺有种的嘛,没有逃离,反而是选择了直接面对我!”金甫将椅子摔到地上,将空酒罐扔到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干扰了我完美的剧本!虽然爆发感染纯属意料之外,但我多少还能掌握事态!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是我最大的眼中钉!你们完全不肯按照我的剧本演戏!连老老实实地走进我设计好的陷阱都做不到!本来现在你们应该正在被感染体啃食着尸体!不过没关系,感染体的大军终究会找到你们,最后的赢家依旧是我!”

“省省口水,把废话都留给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吧。”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一道炫目的光芒忽然穿透了坚厚的钢板,在管壁上划出了一道不规则的圆弧。纵使这里的通风管道经过了额外的加厚,但它仍旧不是铝热反应上千度高温的对手。

金甫的音波攻击实在是烦人,即便关闭了无线电,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说词也依旧会穿过通风管壁,害得戴松烛差点踩中了激光拌雷。所幸,从前接受的魔鬼训练排上了用场。就在金甫侃侃而谈的时刻,戴松烛每分每秒都在为突破做准备。

耀眼的光芒逐渐复归平静,被热熔切割的钢板也藕断丝连。

“恭喜你!我一直以为没人能闯进这座堡垒,看来你即将做到了!下来吧,我要奖励你!”金甫神经质地跳进掩体,并随手拍下了启动炮塔的开关。顷刻间,数座哨戒炮塔进入了索敌状态。金甫特意为它们进行了再编程,但凡目标不是他本人,那么便是可以射杀的敌人。他举起土匪制造的劣质步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切口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它只是挪动了一毫米,金甫也要举枪射击,毫不吝啬子弹。他战斗时的疯狂有时连自己的手下都会感到恐惧。

没等他做完准备,戴松烛的突击便已经骤然开始。他将枪托砸在切口上,令钢板直接飞了出去。伴随其一同跌落的还有一枚黑色的小物体。随即,戴松烛立刻躲入了后方。就在下一瞬间,一轮子弹顿时在管道内迸出了激烈的火花,弹片四处飞溅。倘若他跟着钢板一同鲁莽地跳下去的话,该皮开肉绽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不过,戴松烛只是蹲伏着,守候着会在几秒后出现的机会。

不久,广播室内突然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电磁脉冲。那是他搁在钢板上的EMP手雷奏效了。因为瞬间的短路,周围的电路立即过载中断,整片世界也一同陷入了黑暗。原本还在警戒状态的哨戒炮塔也一并失去了效能。

为了利用好断电时的短暂时机,戴松烛紧接着立即丢出了一枚信号弹。位置扔得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金甫够不着的跟前。

原本信号弹的设计目的是让较远的飞机和船只轻易发现远处的燃烧信号,如今却被他直接将其扔进了室内。霎时,一道刺眼的橘红色光芒刺穿了金甫的双眼,令他痛苦地嗷嗷大叫,根本无从瞄准。即便他想上前将信号弹踢到一边,此举却又无疑是向敌人露出了自己的破绽。而戴松烛却无需担心光照的强烈,作战服的防眩光面罩能大幅降低闪光的亮度、有效保护双眼。

一套战术道具的组合式进攻,瞬间将金甫所有曾经洋洋自得的防御手段都一一破解。眼看自己即将败北,他只得做出最后的抉择:逃跑。金甫跌跌撞撞地逃离管壁上的缺口。他一边胡乱扫射,一边埋头冲出了广播室。因为刚才的EMP攻击,出口的防护板也因电路失效而自动开启了。

见状,戴松烛连忙从通风管内跳下,追逐着金甫匆匆逃走的身影。“不准逃,恶魔帮的杀人犯!”戴松烛怒吼道,拔起双腿冲了上去,“以往你们袭击商队、杀害无辜平民,现在你就要因此受到制裁!”

走廊外,一连串子弹向戴松烛袭来,将他压制在闸门内。戴松烛只得将冲锋枪探出,予以还击。金甫扣住扳机不曾松手,武器弹匣的弹药很快便宣布告罄。而就在敌人枪械哑火的一瞬间,戴松烛跃起并抓住头顶的门缝,利用门框弹起身躯,从闸门内飞出了走廊。不能排除刻意诱骗他现身的可能,也许金甫只是假装打光了子弹。从门框上方窜出能打破一般人的常识,出乎金甫的意料,为他的突击制造机会。

然而,在他冲出门框时,金甫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走廊拐角外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摇晃地面的响动。他连忙冲过去,却只看见了一道填塞着走廊的路障被炸药硬是炸出了一道缺口。金甫想必是刚从这道缺口逃了出去,阴暗的环境加上腾起的烟雾,戴松烛看不清周遭的情况。

等等,炸药?换句话说,金甫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被围困的可能性,并提前做好了准备?会提前为自己设想未来的人,他肯定……

想到这里,戴松烛没能完成思考,便凭直觉连忙俯下身躯。凭借冲刺时的速度,他在地上滑铲了数米的距离。与此同时,一连串子弹呼啸着从他的头顶掠过。倘若戴松烛在做决定时犹豫了一秒,恐怕眼下他已是中弹倒地了。

可恶……不愧是恶魔帮的头领,城府颇深,却又能轻易装出很容易被打败的模样……

“你早晚都会被我亲手割断喉咙的,平峰山!”见自己的计谋没能得逞,金甫憎恶地叫嚣道。

戴松烛立刻回敬:“尽管来啊!最好拿你的项上人头当赌注!”

爆炸的声音很快便吸引了感染体的注意,它们的吼叫很快便回荡在走廊的四周。清楚自己不能久留的金甫在缺口内随意扫射了一轮,随后便迅速逃之夭夭。戴松烛紧跟而上,在确认没有陷阱后,迅速跨过了缺口。他的动作很快,戴松烛及时跟上了金甫逃向下一个拐角的身影。

在走廊与走廊之间,戴松烛与金甫不断持续着激烈的追击战,闻讯而来的感染体也迅速加入了战局。汹涌不断的感染体正不断地向着他们袭来,逼得戴松烛不得不减慢了追击的速度。有时,只需要毫厘的差距,戴松烛就有可能在下一个岔路口弄丢金甫的去路。戴松烛突然发现,金甫突然停止了向他射击。理由很简单,恶魔帮的头目此刻只需要一味地逃跑就行了。而由于戴松烛不断地开火,感染体的注意力则全被他给带走了。

可恶……戴松烛咬紧牙关,一脚将身旁的垃圾桶踢飞。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他就要从追击者变成疲于奔命的猎物了,甚至不需要劳费金甫亲自动手。

眼前最合理的决策似乎只能是放弃对通缉犯的追捕,先想办法摆脱感染体的猎杀。

但这是错误的决定!戴松烛怒视着金甫逃离的身影。错过这次机会,恐怕他和警卫们都要困死在这里了。这个恶魔是对所有平民的巨大威胁,倘若有谁要对罪恶熟视无睹的话,那绝对不会是他!

但是,他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行呢?戴松烛一边狂奔,一边匆忙地检查着放在装备袋中的战术装置。

“来吧,百宝箱,快帮我扭转僵局。”戴松烛的自言自语就像是一段奇妙的祷词。

一枚催泪瓦斯,可以驱散感染体;一枚摔炮,可以投掷并爆炸产生冲击;一枚塑胶炸药,可远程遥控破坏障碍物。

最后还有一只试管装的腥臭液体,由各种恶臭的动物肝脏提取液、化学品浓缩制成。这种液体能令常人恶心得呕吐不止,而对感染体则有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不错,我有主意了。”戴松烛举枪将身旁的感染体击退,并将一旁的柜子踢翻、填塞道路。随即,他从医疗包中取出两只即用绷带,将摔炮和腥臭液体、催泪瓦斯和塑胶炸药绑在了一起。

在追逐的前方,金甫反复回望着身后那不断地逼近他的身影。倘若换做他人,恐怕早已丧命在了感染体的血盆大口下。但今天遇到的是非同寻常的敌手,即便感染体追逐得如此狂热,其速度却依旧没有一丝的衰弱。

哼,也罢,不像那些唯命是从的贱民,只有这样激烈反抗的猎物才配让我享受虐杀的乐趣。带着猖狂的笑容,金甫如此想到。不知何时,从一开始只是试图甩开追击,金甫突然开始希望他不要就此掉队了。毕竟,金甫并非漫无目的地乱跑。其实,他正以自身为诱饵,将敌人一步步地引入自己精心准备的陷阱。

在紧接着又是几条街区的追逐后,金甫突然打开一道闸门冲了进去。很快,闸门便再度开始闭合。戴松烛迅速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后方穷追不舍的感染体、前方即将关闭的闸门。看来他必须赶在闸门关闭前冲进去了,不然金甫就会趁此机会逃跑。

为了防止埋伏,戴松烛迅速采取了一些措施。他取出捆在一起的塑胶炸药和催泪瓦斯,激活后将其丢到了门前。随即,他以一记滑铲从门缝间钻了进去。

这里是……周围忽然不见了金甫的踪影。房间的通风管道口很高,进出口只有他身后一个,金甫只能是躲在了房间的某处阴影里。戴松烛翻滚起身,警惕地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身后的感染体们丢失了目标,纷纷咆哮着开始寻找其他的入口。世界顿时陷入了充斥着疯狂的幽寂与漆黑。

“想跟我玩捉迷藏是吧,金甫?”戴松烛靠在墙壁上,唯一的光源来自他的头灯,“那尽管来啊!我有的是时间!”

不过,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戴松烛看见了各种医疗器械,衣架上还有几件仿佛是给精神病患者穿的束缚衣,以及囚笼。倘若再加上一摊鲜血,恐怕场面就要变成恐怖电影中的画面了。不过,上尘避难所不是精神病院,一般的监狱也会安置医疗设备。根据地图确认,这里是一间观察室。怀疑被感染的人员都会被强制安置在这里接受观察,直到安全被确认,或者真的发生了转变。

“难道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吗,金甫?”为了激怒他,戴松烛嘲讽道,“东奔西跑,结果结局是钻进了死胡同。”

说罢,戴松烛抓起一台手推车作为掩体,退守到闸门边。既然出入口只有一个,那么需要固守的也只有一处。此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提防可能从各个方向出现的奇袭。接着,他伸手摸向头灯开关,准备将战术面罩切换至夜视模式。

不料,就在他伸手的瞬间。一道疾风突然从头顶袭来。光是听到那呼啸的风声,戴松烛便立即下意识地向前疾步,随即转身拔枪面对敌人。就在这一刻,金甫已经将匕首从地上提起,刺向了戴松烛的喉咙。

没想到金甫的动作竟会如老练的刺客般敏捷,戴松烛根本来不及闪躲金甫的刺杀。迫于无奈,戴松烛只得将武器横架在了刀锋与自己的脖子之间,试图格挡金甫的攻击。结果,在下一瞬间,匕首又立刻改变了方向,掉头刺中了他的腹部。

“呃啊!”剧痛瞬间穿透了戴松烛的大脑。为了反抗,他立即飞起一记膝击。早有预料的金甫从容地后滚翻,迅速拉开了距离。

警卫配发的作战服很坚固,匕首没能扎透防护层,但突如其然的疼痛还是让戴松烛有些猝不及防。他大吼着朝金甫举起武器,却被金甫以轻描淡写的姿态扬脚踢翻在地。

站在闸门边上,金甫一脸戏谑的笑容。他伸手敲击闸门的开关,说道:“看看你,你才要走投无路!低估敌人,就意味着犯错,蠢货。”

若要说观察室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为了阻止感染的爆发与扩散,避难所设计者特意在房间外加装了一道封锁开关。一旦这个开关开启,观察室便会被彻底封锁,而且封锁状态仅能从外部解除。

感染体固然不会操作器械,但不幸地与它困在一起的倒霉蛋却会。一旦他为了求生从内部打开闸门,一场灾厄便会被他传播开来。所以,尽管显得很残忍,但不能从内部解除封锁就是明文的死规。

“那么,祝你好运吧,平峰山!”金甫春风得意地跳出闸门。就差几步路,他便能敲碎罩在封锁按钮上的玻璃了。戴松烛能清晰地听见,天花板上感染体们全力撞击通风管道时的砰砰声。一群掠食者,加上没有退路,简直就是在敲定一个证据确凿的死亡。

明明可以用手中的武器打败敌人,金甫却又刻意要将他如同饲料般喂给感染体。这样恶趣的人……

那么现在就是为你的恶行偿还的时刻!戴松烛果断举起左手,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手中的起爆器。

顿时,戴松烛的眼前出现了猛烈而又转瞬即逝的火光。紧接着升腾而起的,是那光看着就会觉得呼吸困难的绿色浓雾。金甫的手没能碰到玻璃罩,他只能不由自主地被冲击波带动着,再度飞回了房间内。

在金甫无法控制自己身躯的时间内,戴松烛起身,“热情”迎接了他的归来。他伸出手臂,以凌厉的肘击直击了金甫的腹部。紧接着,他以投摔技将金甫丢到了身后的地面上。

“你这混……”金甫刚想起身反击,但举起的却只有自己的一双空手。他惊讶地看了眼戴松烛,原来他的步枪早已被戴松烛夺到了手中。不仅如此,戴松烛还取出了一枚装置,砸到了他的身后。为了回避冲击,他还后撤了几步。装置刚落地便立即炸响,金甫的后背瞬间沾满了一摊黏糊糊的液体。

“这是……”没等金甫确认戴松烛究竟丢了什么,一股浓烈的恶臭便已漫入了他的鼻腔,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数句辱骂的词语从他的脑海中窜过,但金甫的嘴中却蹦不出一个字。

与此同时,感染体们终于打破了通风管道的壁垒。如同开闸的大坝一般,瀑布从金甫的头顶倾斜而下。浓烈的腥臭立即吸引了感染体全体的注意力,它们用狂热的眼神冲着金甫直扑而来。

至于戴松烛,他只是冷漠地盯着金甫。没有喜悦,只是因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祸根而感到了轻松。他将步枪的弹匣卸下,塞入口袋,并随手将武器撇到了脚边。他转身离去,一拳砸在了启动封锁开关的玻璃罩上。

观察室天花板的警戒灯顿时发出了红光,急促地旋转着。出入口的闸门则立刻关闭,一道封锁用的钢板也同一时间降了下来。为敌人准备的陷阱,最终却发生反转,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平峰山!我诅咒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即将被怪物淹没的金甫,发出了最后撕心裂肺的吼叫。

“哼。”戴松烛以嘲讽的笑容做出了回应。类似的话金甫他想必听过无数次,作为那个被诅咒的对象。

在催泪瓦斯的浓雾中,戴松烛只听到了最后的一声枪响,大概枪膛里还留了一发吧。至于这发子弹是用来射向敌人,还是自杀的,戴松烛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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