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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从文字中消失的角色

迈向她的终焉

  

柔顺的头发恰到好处地披在肩膀两侧,白皙的双臂撑在椅子上。明明现在的视角是我在“居高临下”,她却依旧能做出如此有压迫感的表情。

像我这种人,这时候也能够体会到她作为女孩子的可爱,班里有男生喜欢她,其他的班级据说也有人向她表白。但在大家看来,只有我和她关系走的更近一些,也经常会有女生问我们“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呀?”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涨红了脸,做出青春期男生害羞的表现慌张地否定。

大家就这样都被我骗过了,真正的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任何女孩子。

“真的没什么事哦,只是朋友刚好在附近想叫我出去吃饭,我可是要好好准备考试的。”

“嗯……”

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说法,前倾的身体收了回去。

“今天早上开始,小嘉就有些怪怪的。”

“真的没什么事,快点准备上晚自习啦。”

我从书桌堂中翻出了练习册。

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学校晚自习的时间,每天都是由不同的科任老师来看班的,周五的时候正好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

教室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只能听到书页翻开和水笔按动的声音。

忽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下一刻,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师您好,我来接小嘉了。”

咦!

浅棕色的波浪长发自然地垂在肩膀两侧,妆容精致却又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美人出现在了教室之中。无论是胸部被撑起的白衬衫还是凸显着美好曲线的包臀短裙都让班里的男生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小鱼姐!?”

无视了我惊讶的表情,编辑大人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班级。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背着书包被她拉着手走出了教室。

“想吃点什么呢?今天我请你哦。”

“……我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出来?”

“啊,完蛋了,这样我再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了!大家一定会觉得我是个被老女人包养的可怜小白脸……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这下子全部都,啊,好痛!”

把我带出了教室的女人重重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谁是老女人啊!我今年才24岁!”

“我才刚刚你的三分之二!”

“所以你只是个小屁孩,而我则是成熟知性的青春美少女。”

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嘴角微微上扬,我的编辑江鱼如此说道。

“不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很喜欢出风头吗?像我这么漂亮的大姐姐总是在学校接你,这一次更是把你从教室里带走,肯定会让你成为话题人物吧?你不用太感谢我哦。”

“抱歉,我完全没有感谢你的意思。”

虽然会成为话题人物,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题啦!偶尔还会把自己打扮成幼稚园小朋友一样身高却超过一米七的女巨人完全就是个内心幼稚的小鬼,我才没有这种任性妄为的姐姐!

“真是的,小嘉不用害羞啦。”

编辑挽住了我的胳膊,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带着我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在楼梯处即将下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身后离我们远一些位置的同桌。她的脸上摆着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的表情,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的心里忽然萌生了愧疚感,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跟着江鱼离开了学校。

对不起。

我在心中如此默念。

“稿子我看完了哦,你的态度还是和以前完全一样嘛!”

江鱼驾车载我去了她经常光顾的寿司店。江鱼对日本料理似乎情有独钟,据她本人讲这是因为她的母亲就是日本人。

不过,父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带着她的哥哥回到了日本,江鱼则和父亲一起留在了中国。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品尝着寿司的呢?对江鱼来说,通过食物是不是能感受到触及不到的“母爱”?每次和她一起用餐的时候,我都会想着这些问题。

“这是我的写作习惯啊。”

“词句用错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我手中有红笔的话,绝对会在这张稿子上画满圈圈。”

“除了文笔方面的老问题,内容上你有在意的事情么?”

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小嘉你是不是少写了一个角色?”

扑通。

心跳骤然加速,望着江鱼深邃的眼神,我好像捕捉到了自己困惑和不安的源泉。

“在写这个故事之前,小嘉不是和我说了要写哪些角色嘛?我当时特意记录了下来,主要角色一共是有七个,但是现在给我的故事,完全就是围绕着六个人来展开的。”

“缺的那个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某个模糊的影子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但无论如何这份模糊都无法变的清晰。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印象,我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可是读完你写的这部分内容却真的有一种少了一个角色的感觉。”

“我忘记了自己创造的角色吗?”

不对……之前在写的时候,我并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焦躁不安,好像忘记或者少写了什么的感觉。我绝对把这个角色写出来了才对,但是现在这个角色却消失了,从我的文字和脑海当中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若是一切未知,你会如何迈向她的终焉。

这句话再次响彻脑海,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下。

我创造的角色被某人抹去了。

“不管你有没有忘记自己创造的角色,总之现在的稿子读起来完成度都很欠缺,这种作品对我来说算是尚未完成的半成品,是没办法出版的。”

口中的食物失去了味道,江鱼的声音现在根本就无法传达到我的耳中。难言的痛苦充斥在我的心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我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一年前,在和父亲吵架的时候,母亲将我搁置了半年的手稿撕掉了,碰巧电子版也在不久前被父亲删掉,所以我再也无法看到自己记录下的文字。尽管我努力复原,但记忆还是不可避免的淡褪了,其中有两个角色的具体性格我彻底的记不清了。母亲可能只是认为自己不小心影响了孩子的兴趣,但对我来说,她的这一行为就是杀死了那两个孩子。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也避免再次因为父母吵架让我蒙受损失,就这样我离开了家,独自一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生活。

为此,父母也没有任何意见,他们依旧会按月给我生活费,而我偶尔也会在周末回家住两天。至于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就都是由我自己负责了。

比起那个时候,更为诡异和恐怖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这让我感受到了入骨的恐惧。

消失的私信聊天记录还有小说中消失的角色。

就连握着筷子的手都开始颤抖,江鱼也发现了我的不安。

“你怎么了?小嘉。”

“我写下来了……”

仿佛要把心中的不安全都宣泄一般,我狼狈地大叫起来。

“我明明写下来了,我在稿子里把所有的角色都写进去了!”

寿司店里的客人们惊讶地望着我,但我依旧不管不顾地喊道。

“我一定是都写下来了!”

我激动地抓住了江鱼的肩膀。

“冷静一下,其他客人都看向这边了。”

江鱼用平和的眼神注视着我。这个人真的是拥有超能力,只是被她这么注视着,焦躁和不安的心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把昨天午休收到的私信聊天内容一五一十地和她说明了。结果,江鱼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般,紧抓着我的肩膀大声问道。

“你写下的角色在文字和记忆里消失了吗?小嘉是想这么说嘛?”

“其他客人看过来了,稍微冷静一下。”

和刚刚的一幕如此相似,只不过角色完全反转了。

“这可是常识难以解释的事件,小嘉快点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眼睛里的好奇已经快要溢出来了,编辑大人从我的手中夺过了手机。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地解开密码锁啊,我在这家伙面前完全没有任何隐私吗?

“图片库里竟然只有二次元的插画……你真的对现实的女生毫无兴趣吗?”

“喂!看微博才对吧,摆出一副好奇脸实际上只是为了偷窥我的隐私么?”

结果,江鱼就像是大叔那样咂嘴,不满地点开了微博。

“嘁,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了解作者的特殊癖好也是编辑的基本职责嘛。”

这种奇怪的编辑在地球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害怕吐槽后会被还击,然后陷入没完没了的状况,我选择了把这句话憋在心里。

“微博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嘛。”

“我都说了那段私信的聊天消失了啊。”

“那对方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抱歉……我最开始就没注意,好像是有‘三羽’这两个字。”

江鱼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一个莫名的微笑在她的嘴角咧开。

“你知道什么吗?”

“不,没什么。”

江鱼用筷子夹起烤鳗鱼寿司,然后一下子塞进了我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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