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凯尼.......现在的我应该做些什么？”
“就现在而言，你可以去休假了。”凯尼耸了耸肩。
“休假？你是认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然是认真的，摄政王罗德不是批准了你的休假吗？我怎么敢公然违抗王命呢。”
“.....也对，只要不是公然违抗王命就行了。”
凯尼会心地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我喜欢你这种听得懂人话的家伙。你的下一步任务非常简单：在847年的中央宪兵洗礼仪式开始之前回来报到就行了。”
“中央宪兵的洗礼仪式......罗德也曾经说过我是“未经洗礼的中央宪兵”，但是自从玛利亚之墙被毁的845年以来就没有进行过这类仪式的样子，这个仪式有什么特别的？”我对于这个神秘的洗礼感到有些好奇。
“这是个很重要的仪式.......”凯尼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或许还带着一些庄重。
“没想到啊，你这样的实用主义者居然会觉得什么洗礼仪式很重要，我所见过的任何仪式都不过是蛊惑人心的骗术而已！”我想起了几个月以前的“出征仪式”，忽然感觉有些不适。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央宪兵的洗礼仪式确实起到了蛊惑人心的作用，不过那并不是什么骗术.......总之，没有经历洗礼的你不但知道雷斯家才是真正的王室，而且还没有被杀掉，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是吗？我并不关心什么洗礼仪式，麻烦你简要告诉我这个仪式与夺取巨人神力之间的关系就好了。”
“这个洗礼仪式就是每年新加入中央宪兵王族特务部队的新兵们聆听雷斯王的教诲和神意的仪式。按照惯例，雷斯王必定会出席这个仪式，也只有雷斯王才能主持进行这个仪式。”
“......凯尼，你是不是觉得.....雷斯王哪里有些问题？”虽然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场合提到过，但我觉得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心头都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仅仅是我而已！就连议会里的那些猪都隐隐约约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玛利亚之墙被毁已经过去18个月，罗德一直声称雷斯王在闭关休息！甚至连玛利亚之墙夺还作战的决定都是由摄政王罗德下达的。”
“切，玛利亚之墙夺还作战的决定谁会愿意做！如果我是雷斯王，我也会希望有人帮我背下这口黑锅！那可是事关二十五万条人命的决定啊！”
“你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你没有经过雷斯王的洗礼而已，你并不了解雷斯王的思想，我甚至认为：如果是乌利.雷斯还活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玛利亚之墙夺还作战这种决定的！”
“.......这些事情与你要我在847年的中央宪兵洗礼仪式开始之前回来有什么关系？”
“845年毕业的训练兵和本应该在846年毕业的训练兵基本上已经在玛利亚之墙夺还作战中死光了，所以近2年中央宪兵团并没有增加人员。于此同时，城墙教会却大幅扩编，得到追加财政支持的城墙教会影响力迅速扩大，现在的城墙教会已经开始超出中央宪兵团的掌控，摄政王罗德的许多行动已经在明里暗里绕开中央宪兵团而通过城墙教会执行了。”
“例如克里斯塔的保护监视工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对于罗德暗自指派城墙教会的人替代我执行保护监视克里斯塔的工作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因为在不知不觉之间，每天巡逻经过克里斯塔劳动的开拓地和透过难民营那破败的门窗窥见克里斯塔安然睡去的那一刻，便是我一天之中最感到满足的瞬间。
“是的，现在罗德更相信自己的人。”
“我明白了，从摄政王罗德的各种决策和行动来看，你认为雷斯王已经失去权力或者能力了。而如果雷斯王还可以自由行动或者还活着的话，他必然会主持847年的中央宪兵洗礼仪式！”
“不愧是提尔.托德，你确实可以成为拯救世界的力量的一部分。现在你可以安心休假去了。”
“属下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确定雷斯王的现状就是你所缺少的其中一块拼图，那么剩下的最后一块拼图是什么?”
“等你休假回来以后，我会让你知道的。”
“凯尼，虽然我并非完全出于自愿而向你宣誓效忠，但你无需置疑我的忠诚。”
“我完全相信你，提尔。只是一下子知道太多的事情对你的人身安全毫无益处。你要知道....”
“啊~啊，我知道的，中央宪兵里也是有不同派系存在的。”
......................
妹妹一边用尽全力从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臂，一边大声叫着：“提尔哥哥，你快住手！”
“为什么要阻止我？弗雷亚，你不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骗了！”我完全没有停止挥拳的意思，即便拳头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弗雷亚知道她拉不住我，于是赶忙挡在我的身前，用**的身体护住了那个还在地上哀嚎翻滚的混蛋，这让我更加感到怒不可遏。
“弗雷亚，为什么你要为这个人渣做到这个地步？”
“不是为了他，哥哥，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猛然惊醒过来，发现汗水已经湿透了枕头和床褥。
“哎.....又是这个梦......”我自言自语的坏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有足够力量的话......是不是你就不会死了呢？”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凯尼说过的话还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了，因为这样至少不会像我的妹妹一样凄惨地死去吧。
我的脑海中翻滚着各种浮光掠影一般的景象：弗雷亚妹妹最后的微笑......克里斯塔那瑟瑟发抖的模样......世界必将毁灭的预言.......身边追击着我的巨人群激起的漫天尘埃.......我颓废地埋下头，直到昨夜的酒意被腹中的空虚感覆盖了过去。
又是无趣的一天，我到底已经休了多长时间的假呢？也许只有门板上那一条条横线能提醒我了。
“5.....10.....15.....16，哦，不对，应该是20.....25.....可恶啊，居然已经25号了！”
如果我没有划错哪些横线的话，今天应该是847年5月25日，而我必须在6月之前回去向凯尼报道，否则就要错过那个什么洗礼仪式了。
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再次瞥了一眼街对面墙上张贴着的破旧征兵海报，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在下一个瞬间将视线从海报上移开。
“847年的训练兵貌似就要毕业了，如果那些成绩排在前十的年轻士兵的脑子没有坏掉的话，他们应该都会加入宪兵团吧......”我自言自语着，忽然间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让我不顾腹中的饥饿，当街拦下一架载客马车，还没有问清楚价格就直接坐了上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去哪？”
“托罗斯特区。”
“从王都米特拉斯到托罗斯特的车费可是很贵的.....”
“我知道，你只管驾车，不用担心车费的事情！”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中央宪兵团的令牌，在车夫面前晃了晃。
........
虽然离开托罗斯特区已经快1年时间了，但是要找到目标并不算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向导在哪里。
在花费了3天时间跟踪盯梢当地城墙教会的行动以后，我总算找到了克里斯塔被派驻的开拓地，最后我只要找一个不会惹人注意的时间和地点接近克里斯塔就好了，而在开拓地这样的机会无处不在。
“克里斯塔！”我低声说着，用恰好能让刚刚走到牛棚门口的她能听得到的音量。
克里斯塔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着，希望找到声音的源头，与弗雷亚妹妹一样的金色长发随风摇摆。我失神地盯着克里斯塔，直到被她发现我侧对着她，装作在堆砌草垛的傻样子。
“叔叔.....是你吗？”她的脸色洋溢出欣喜的笑容，这让我感到幸福。
“是的，如同我从前说过的一样，我无处不在。”
“真的吗？我不信！”
“嗯.....至少曾经是真的。”
“叔叔，我一直在努力试着按照地下街的女神的方式活下去，你看到了吗？”
“克里斯塔，你真的很努力，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就是再怎么努力地做好事，试着帮助别人，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克里斯塔的笑容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消失于无。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的。”
“我一直在扮演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好孩子......这样的生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掏空了........”随着克里斯塔眼神中逝去的光芒，我的心也变得无比沉重，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帮助克里斯塔的能力，如同当年的我无法拯救弗雷亚妹妹一样。
“克里斯塔......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叔叔，我在听......”
“报名参军吧，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参军？为什么？”
“不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说到了12岁还甘心做“生产者”的家伙都是胆小鬼，你应该不想被其他同龄人看不起吧。”
“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克里斯塔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无论是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活着都需要力量！我不能把力量给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得到力量！去参军吧！或许在你以合格的训练兵身份毕业以后，我们可以在阳光下相见呢。”
“叔叔，你要永远地离开我了对吗？你是来告别的对吗？”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叔叔，你是士兵对吗？”
“算是吧。”
“我会报名参军的，因为我相信你！叔叔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我该走了，克里斯塔。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