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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课 猫眼窥人

我的家教是白狐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温习功课。”

没有回头,但姬绘雪知道是公孙家教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二楼走廊尽头的花厅,双手如果扶着横向的雕花栏杆,稍稍探头可以直接俯视到底楼花坛的全景。

“嗯。”

“在看花坛吗?灯很暗,看不到什么的。”

“你看到我的头对着栏杆外面了吗?”

“哦?”公孙银落顺着姬绘雪低头的方向望过去……

花厅并没有安装灯具,但就着走廊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也足够照亮不算是很大的花厅了。

姬绘雪此刻望着的地方正趴着一只绿色的昆虫,一动也不动的。难道是死了?

近看的话,这只昆虫的身体细长,中间的腹部却向下凸出,身体前方由两只钳子着地。“这是螳螂?”

“嗯。”姬绘雪点点头,却没有看向公孙银落。

“原来你一直在观察这个?它看来像是死了。”

“恐怕没死。只不过我在这里看了整整十分钟了,它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趴着,好奇怪!”

“难道是在捕食?”

“不清楚螳螂的个性。”姬绘雪叹了口气,抬起头说,“你是家教,这种事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的吗?”

“人类总是喜欢研究动物或者昆虫和鸟类等生物的特性,事实上,就算是人类所认为的低等生物,每个群体的确是有共性,但对于每只生命体来说,都有它自己的想法。好比你现在眼前的这只螳螂,你说它已经维持这个动作整整十分钟了,那么它一定有它自己的打算。”

“你不是吧?”姬绘雪的语气满含着着嘲讽之情,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你的意思是说,它在思考?难不成他想成为罗丹的双手雕刻下的沉思者?”

“有可能。”

“哈?”

“人类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了解整个地球、甚至宇宙的概念,因此而作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当然人类所谓的动物的共性的确是基于研究的观察所得。”公孙银落盯着姬绘雪的眼睛说,“但对于动物们来说,他们所见到的人类也是有共性的,比如你养了一只猫,过了一年把它送给你的好朋友抚养,再过几年,你的朋友再送给他的朋友……这样日复一日地循环往复……”

“哦?”

“在那只猫的眼里,人类的许多举动也是具有共性的,比如你和你的朋友每天都要吃三顿饭,白天都要工作学习,晚上都要睡觉,然后恋爱、结婚、生子,但是……”他的一只手搭上了姬绘雪身旁的扶栏,“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特性,比如有些人一辈子也不结婚,甚至没有恋爱的经历,有些人因为手头拮据或者为了减肥,每天只吃两顿饭。”

“哈哈哈……”姬绘雪终于按捺不住大笑出声,“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家教是个哲学家。”

“过奖了,只是活得太久,难免想得太多了。”

“什么?”

“啊,不,没什么。”

她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公孙银落是说了自己“活得太久”?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先生!”

“我在。”

“你到底多大了啊?上回你那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可能令人信服吧,当初我哥是怎么让你过关的?”

“事实上,我是你哥哥的部下考察的,并不是你哥哥亲自审核我的资料。”

姬绘雪听着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你应该也知道些我哥的事咯?”

“对不起,不清楚。”

姬绘雪刚想继续“逼问”,冷不防有水从下面喷了上来,自己的绒布拖鞋登时湿透了,连带着裤脚管都湿了一大片。

“怎么搞的?”

姬绘雪尚未抱怨完,公孙银落已经弯腰,眼睛瞪着她的裤脚管,随后又起身望着楼下说:“是迅雷吧?这么晚在做什么?”

“迅雷?”是他弄的水吗?都已经蛮晚了,在搞什么名堂?

他们一起探头张望,才发现迅雷也正神情尴尬地对着他们两个呵呵傻笑。

“你在做什么?”

“是在浇花吧,结果不小心把喷管对准了楼上,而好巧不巧的是,我们两个又恰好站在二楼的花厅。”公孙银落代替那位还在挠着后脑勺的迅雷回答了。

“对不起啦!”迅雷等于已经认同了公孙银落的解释。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冒失的……

“但我不明白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要浇花?”公孙银落问出了姬绘雪心中同样的疑问。

“还不是因为大少爷!”迅雷的神情突然有些激动。虽然灯光是显得有些昏暗,但那语气足够说明一切。

“你是说我哥?”

“是啊!大少爷规定浇花必须要凌晨和晚上,所以……”他又低垂下头,“我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你说我哥……”也就是说这是迅雷身上生物钟的结果咯?

刚才从公孙银落那里没有打听到的事情,说不定从迅雷身上反而可以知晓,毕竟迅雷才是跟他哥一齐长大的好兄弟么?

“迅雷,我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公孙银落在一边探究的目光,姬绘雪是感觉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响应,而是把视线对着楼下有些垂头丧气的男人。

“这个,就不好说了,反正到时候绘雪小姐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难道是个很严厉的人吗?或是有着怪癖的人,听迅雷的语气,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姬绘雪很快就否定了上述想法,因为迅雷突然抬头对着她和公孙银落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说:“不过无论如何,大少爷都是个好人哦!”

这家伙,用得着这样吗?像是崇拜精神领袖似的……

迅雷说完这些之后就继续“含情脉脉”地浇花去了,姬绘雪回转过来,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叫出了声。

“怎么了?”公孙银落问她。

“是螳螂!”她手指着地上的绿色昆虫,“它的头刚才转动了,而且居然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只绿色的小生命此刻歪着头,从姬绘雪的角度看,这个场景确实显得有些诡异。她无法想象人类的头如果这样旋转,会发生怎么样的后果,那一定会被其他人当成怪物的吧……

“在昆虫界,螳螂和蜻蜓的头都是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它们的特性?”

“嗯,就是被人类研究出来的算是动物共性的东西。”

“哈?”又来了,总有一种人类被公孙银落给鄙视了的感觉……

“大自然的话,猫头鹰的头可以旋转二百七十度。”

“二百七十度?”怎么听起来有些可怕。

“你害怕?”

“被你这么一说,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地上的螳螂动了下,很快地弹高,掉入旁边的花盆中,一转眼就不见了。“哇!它跑了!”

公孙银落将那只小生命的举动尽数看在眼里,却没再开口说话。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多丰富多彩的生命存在……”姬绘雪感慨。

“你这话听起来也很有哲学思考的意味。”

“我的话,再怎样精彩也不如公孙老师的表现,至少你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吧。”

他们两个起身,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注到头顶上方的无际夜空。

“你好像真的知道很多东西。”姬绘雪放缓语调说道。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来问你。”

“不过说起螳螂,它们这种生物倒是另有一个奇怪的特点,你可能会感兴趣。”

奇怪的特点?而且是她会感兴趣的?那是什么?

公孙银落没有等待姬绘雪开口便继续说开了。“螳螂在交配的时候,雌性通常都会吞食雄性。”

“啊!这个啊!”姬绘雪有些兴奋地叫道,“我想起来了!以前在语文课本上读到过,说是‘新婚的喜悦使得雄螳螂将昏昏欲睡的头伸向雌螳螂的口中,于是雌性螳螂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丈夫给吃了……’哈哈哈,真妙的一段啊。”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感兴趣。”他的嗓音明明很柔和,却因为不带高低音节的起伏而显得感情冷酷,“甚至都不觉得血腥。”

“那也是种生存方式嘛!人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存下来的,需要我们去质疑什么。”

“不过其实,大多数雌性螳螂也只是因为肚子饿才吞食比自己体积要小的雄性,如果不是腹中空空,相反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求偶共舞,也就是类似于人类的求婚那样的仪式的话,未必会有新婚之夜便残忍杀夫的举动。”

“还真是可怕。”

“就像你说的,那是它们一族的从祖先就留下来的生存方式,再说蜘蛛吧,不止是雌性吞食雄性,有部分品种的蜘蛛,为了养育后代,妻子吃了丈夫,生下孩子后,这些孩子们再吃了母亲,然后才开始独立生活。”

“真是残忍,难以想象如果人类也是以这种方式存活……”姬绘雪的手肘顶着栏杆,手掌则握成拳,抵着下巴,闭上眼睛,似在悼念那些为了哺育后代而前赴后继、勇于牺牲自我的蜘蛛亡魂。

彼此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姬绘雪的大脑又灵光一现。“这样看来,要养几只蜘蛛近距离观察下才好玩。”

公孙银落似乎对她的这种奇思异想完全的不意外。“那么就得养黑寡妇蜘蛛了,因为它们这一种蜘蛛,雌性比雄性的体积大上许多,通常情况下都见不到雄性,雄性基本都被雌性吞食掉了,你要观察那个现象倒是蛮适合的。不过那种黑寡妇是有毒的品种,听说国内近几年还流行豢养黑寡妇为宠物的作法,也许你会对那些人感兴趣。”

把蜘蛛当宠物来养?而且还是具有毒性的?这个世界果然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其实她说要养蜘蛛只是开玩笑想试探下她家家教的反应,不过看来计划成功了,他好像很把她要养蜘蛛当那么回事儿。

“既然你那么懂,那么一定知道黑寡妇的特点咯?”

“特点?那就是毒性强,如果你想研究毒药的话,或许会很有用,不过我劝你不要想到这个点子上去,唐棣是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还有一点就是,雌性黑寡妇的腹部腹面有一个红色沙漏的图案……”他突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姬绘雪却蓦然停止了呼吸。

红色的沙漏……图案……红色沙漏……

像是晚餐后在客厅所见过的那样的红色沙漏……吗?那样的图案……她今天还见到过,在……

男人的身体上方扭动的女人身躯的背面,那个红色的胎记。

——茱迪思!

是她!

不,那应该只是巧合,她的背后正好有个和黑寡妇蜘蛛一样的红色沙漏图案,并不代表她会像蜘蛛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绘雪小姐!”

“啊?”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而且还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公孙银落的表情虽然还是处于冰封的状态,但眼底却隐隐流露出愧疚之色。

他说的“不好的事情”一定是指晚餐后她看到红色沙漏后险些晕倒的动作,他大概以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红色的沙漏产生了心理阴影,故而对自己刚才的失言感到歉疚。

“我没事。”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茱迪思背后的那东西多半是个生来就有的胎记吧。

“今天也讲了太多,就到这儿吧,你的功课想必也做完了,我等会儿来检查你的功课。你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他很想这样做,但不敢,因为姬绘雪不喜欢和别人有不必要的身体接触,那不像是他印象之中的她,所以他现在愈发确定,姬绘雪不是她!

姬绘雪于是抖擞了精神,告诫自己忘怀傍晚时在学校看到的丑陋一幕。

然而,她的精神在三天后被再度牵动了。

早报B版关于年轻男子失踪的连续报导,今天在每次同样的位置又增添了后续内容。

“尚华高中的一名高二学生宣告三天前开始失踪,至今遍寻无获。今早记者已与该校校方通话确认,警方尚未定论此事是否与近三个月来的年轻男子连续失踪事件有关,详细情形……”

如果是过去,姬绘雪不会对此予以过多的关注,她会以为只是出现了人口贩子,也有可能是些离家出走叛逆过头的男孩因为数量巧合,这段时间突然在这座城市内猛增。可是,报纸这回还登出了失踪男孩的照片,显然,失踪男孩的父母和尚华高中都认为该男孩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离家出走,并没有在潜意识里将该名男生的失踪和那一系列失踪案联系起来,等于是将其作为一般的寻人启事登在这一版面。

也正因此,当姬绘雪在看到了照片上的人之后才略微失色。

是他!

那个和茱迪思在黄昏的英语教研组**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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