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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障目知秋皆一叶

霞浦高中推理纪事

  

“失礼了。”在敲门声得到了应答之后,我走进了学生会室,奈惠跟在我身后。

坐在次席的女子——前日对我与奈惠进行过说教,其后反倒成了奈惠的朋友的学生会副会长——二年级的近藤里绪前辈招呼我们坐下,并向我们(大概只是向我)正式介绍坐在会长席上的男子——植野胜人。红色的领带告诉我,他是三年级的前辈。

“请允许我们对耽误嘉茂同学的时间而致歉。”近藤前辈先是让我不好再言推脱,然后又道,“从宇野同学那里得知嘉茂同学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希望能对我们学生会施以援手。”

“不如说是满足我的某个友人的好奇心吧。”我表示对了动机的质疑。

“若是嘉茂同学能解决这一事件的话,我将以个人名义赠送一张实体卡的高坂昌信。”近藤前辈看来是从“某个友人”那里得知了我的软肋。那个友人经常出入我的房间欣赏我那残缺不全的线上图鉴和线下集卡册,我对哪些卡望眼欲穿她可是了如指掌。

“嗯……多谢您的好意……”我的动机好像因为那张卡有了相当的动摇。

“那么,嘉茂同学与宇野同学,请允许我开始叙述一下这次的事件。”双手撑住下颌的植野前辈推了推眼镜,开始了自己的一番话。

“明天,学生会将要召开预算筹备会议。而今天中午,我们收齐了各个社团的预算申请。担任书记和会计的同学核实之后,将这些全部收纳在一起放在这张办公桌上。

“这些动作,我与副会长都是亲眼确认的,之后我们在午休结束时一起离开学生会室并锁了门。而放学后,我们再打开这扇门时,发现桌上的文件散成一地,我们整理之后发现,有一张预算表已经不翼而飞了。”

“也就是说,午休结束到放学后,这里似乎被什么人入侵过?”奈惠似乎是得出了这样的第一印象。

“是哪个社团的预算表?”

“书道社。这个社团在这次提交预算的整个过程里都显得很不自然。”近藤前辈,这个看上去事事皆严格按规程执行的副会长,似乎对书道社此次的表现不甚满意。

“那么现在的书道社在做些什么呢?”奈惠这样发问。

“发现书道社的预算表丢失后,我们联系了书道社社长。不过碰巧书道社今天没有活动安排,社长与社员们都直接回家了。得知预算表丢失之后,社长又让负责预算提交的社员马上赶制。不过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都过去半小时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呢?”

霞浦高中所处的路段,并不是什么车流的高峰路段,按理说不会因为堵车等情况而耽误时间。趁着副会长还在感叹书道社工作的不及时,我环视了一圈学生会室:这个房间只有一座门,门这一侧没有窗,两扇紧锁的窗户也被学生会役员们证明了在午休结束后并未打开过。室内的陈设在经过整理后,也并无值得怀疑的物品。

这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请进。”植野前辈招呼道。

“抱歉!耽误了时间真是抱歉!”一位男学员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额上的汗水证明着他受囿于时间的紧迫而付出的代价。

“没关系,能够赶上就好。”植野前辈安慰着这位书道社员——芝山恭介。

芝山带着一年级的绿色领带,似乎是因为骤然面对一群陌生人,显得格外的拘束。而他制服的白色衬领上,则有一块褐色的斑迹。

我向芝山恭介询问道:“芝山同学,请问原来的那张预算表,是什么人,以及在什么时候交给学生会的呢?”

芝山似乎踌躇着,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

“啊,失礼,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三年级的嘉茂渊子,此次是协助学生会处理一些杂务。”我背在身后的手向学生会里的其他人做出了一个“暂请沉默”的手势。

“是的,嘉茂前辈……之前的那一张,也是我,在午休快结束前送来的。”

“为什么偏要赶在午休结束前,挤这么一小段时间呢?”奈惠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

“这一段请允许我来说明吧。”植野前辈向窘境中的芝山伸出了援手。“本来芝山在午休时间还充裕的时候,就送来了预算表,不过好像是因为当时学生会室里有不少人,导致芝山似乎有点紧张,碰翻了放在我桌上的一杯茶,而他交上来的预算表,也因此污损了。

“当时,我们便让芝山立刻回去重印一张,等他重印回来,午休差不多也结束了。我们便让他把预算表放在桌上的那一叠预算表上,然后便锁了门,结束了午休。”

“感谢你能及时完成新的预算表,实在麻烦你了。”我站起身来,向芝山鞠了一躬。“顺便一问,芝山同学是近来才搬到霞浦的吧。”

“是的,由于父亲的工作,从和歌山那边来的。”

“那么在新学校里要多交些朋友呢。”我让芝山出去之后,转头面向三位不解的听众。“明天的预算会议是可以顺利展开了,可是你们心中还是有很多话想问吧。”

“是的!占卜师小姐!”最想问的那一位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

“首先把结论告诉大家,这是一次意外,学生会室并没有遭到谁的不法入侵。”我淡然地展开了又一次长篇大论地叙述。

“芝山同学因为紧张,而打翻了会长桌上的那杯茶。在他出去重新印制预算表的时候,你们也在整理被茶水浸湿的桌面。当时的注意力是集中在预算表的收集完成或者是芝山同学太过冒失这几点上,或许你们在清理时并未将桌面擦得特别干,于是这个桌面上势必会留下水渍。

“影印室就在学生会室的不远处,按理说午休时间充裕的话,不需要等到快结束时才能印好。然而事实却是拖延了一大段时间。对此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样的:影印室中的纸张正好用完了,怕生的芝山同学不敢向你们或是教职员寻求帮助,而他想到的办法是利用他的社团——书道社。

“书道社自然是拥有丰富纸张的社团,在向社长粗略打听清楚后,他进入书道部室并从存放处拿了纸张去影印。所以才造成了时间上的拖延。由于先前看过书道社的预算表,你们对之后送来的也未加细察,便让芝山同学把预算表放到有水渍的桌上,你们整理好的那一摞预算表上。

“按理说,这个成为密室的房间,其状况应该维持到你们下一次进来,不过按照推理,在芝山同学放那张预算表的时候,应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芝山同学因为怕生,而将自己社团的预算表放在了最下面。而他转身离开时,本人无察觉地向后摆手,使那一摞本来避开桌上水渍的预算表接触到了水。

“于是,芝山同学交上去的那张预算表,吸收水分之后迅速地蜷缩,而这张预算表上的其他预算表,也连带地散落在地上。这些都是在你们锁上学生会室并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吧。

“为什么那张纸会蜷缩呢?因为那应该是一张书道社用来包裹毛笔的纸。这种纸里面含有大量的龙舌兰纤维。龙舌兰遇水会剧烈收缩。”

“书道社使用的这种用途的纸应该是绿色的才对啊,为什么芝山同学无法分辨呢?”近藤前辈顺理提出了一个疑点。

“这也是我之所以自称三年级的原因。”我望了望红色领带的植野前辈。“芝山同学可能是道尔顿症患者。如果我是三年级,他能分辨我绿色的领结的话,是会产生疑问的。

“芝山同学将绿色的龙舌兰纸误当做普通的纸张拿去影印,而你们又没有再检查一遍。现在的话,找一找这些桌子的角落,或许能发现一个淡绿色的纸团吧。”我指着这些拼起来的课桌道。“阴暗处的绿色确实难以发现。”

“到这里,各位前辈们的疑惑差不多也解答完毕了吧。”我打算站起身告辞。

“此次能得到援手,实在非常感谢。”

从学生会室里出来,那个好奇心重的友人却还是一脸的不满足。“可是芝山同学……”她正准备启齿。

“你想问芝山同学既然怕生,又为何在放学后准备已多次制作的预算表却仍然拖延了时间的问题吧。”

“他应该不敢拖延这么多前辈的时间吧。”奈惠顺着话题道。

“是的,我们也想知道呢。”植野前辈和近藤前辈从楼梯上跟了下来。

“你们也知道,芝山同学是刚从和歌山搬来的。”我与奈惠走向两位学生会的前辈之后,我开始讲述。“估计他还使用着和歌山带来的家具。”

“这与拖延时间有什么联系呢?”近藤前辈问。

“他应该使用的是电动闹钟。”我判断道。“和歌山的电路,输电频率是60Hz,而霞浦这边是50Hz。所以在和歌山正常计时的闹钟,到了霞浦,闹钟响的时候,往往比正常时间要慢。”

“真是有如亲见一般的判断。”植野前辈将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淡绿的纸团。“听一位朋友的朋友说,嘉茂同学目前还是归宅部?”

“如果有一个占卜研究会或者阴阳学部我可能会考虑加入的吧。”

“没关系。”

第二天,我望着桌上,宇野奈惠递过来的一张纸哭笑不得。

“学生会助理兼占卜研究社社长任命——嘉茂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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