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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县有些不对劲

虚构战争

  

我这不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以为负伤还是昨天的事,一身活跳跳地出了野战医院,刚走没几步,左肩就脱臼了,虽说那颗弹药还好穿透力够厉害,没怎么伤到骨头,但才休养了不到一个月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得好的。我一肚怨气地待在酒精和碘酒气味的地方半个月。

这是人类的医疗有了很大程度突破,虽然在某些绝症方面仍捉襟见肘,但外伤不足以迅速死人的恢复医疗做得很出色。你断了腿,按你的细胞基因打印出腿来,然后按上,不出半月,你就可以蹦蹦跳跳的了。而我这点算不上什么的外伤,也当然不再话下。

在此期间,人闲的没事干会干什么呢?就是和邻近的人聊天,我的左手边是个古怪的老头,我看他秃着头一脸的萎靡象,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自杀过的人,和他聊了几回天,带有敬畏心地看待这个人,他曾经是海军陆战队军曹,退役后被黑帮弄得家破人亡,然后他曾经拿着勃朗宁手枪抢过银行,还成功越过狱,还在越狱时敲诈了一番典狱长,简直就是现代版肖生克的救赎。他被抓临死时,收到一份入伍书,就是当国卫军那个。他在说这个事上的表情可谓“一夜白了少年头”的忧愁感来,他说,我都活了半百的人了,干了不少蠢事,也该收到报应了吧,可现在我有得去干遭天罚的事,唉。他的想法我有些不理解,说,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这种很正常,再过半年就可以干干净净重归社会。

干干净净这个词这不错,你要想知道,用身家性命来做的干活那绝对是有诱人的利益在里头。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一笔横财就是这耀眼的利益,对于一个处于死刑的人免死且还获有假释无疑是诱人的利益,而对于一个想自杀的人来说,这里绝对是绞肉机的自杀最佳场所,你的家人还可以获得荣誉和一笔不菲的慰问金。

我们这些人只要打上3年的仗,还活着,就可以解除和国家的契约,我们能拿着相应的好处回到社会,继续生活。

从这点来看,虚构战争这种制度太和平了。

我这个急切想自杀的精神衰弱患者在极端的生死边界处找到“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良言意义,至少这点上,我治好了一个我去了多少次医院磕多少药也治不好这病已经是对于我而言最好的利益。

我的右手边是个公司倒闭的倒霉蛋,他很倒霉,老婆跟人跑了,闺女的抚养权也没有,欠了一屁股债没还,自杀没勇气,抢银行不知道从哪里弄枪,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他也是申请来国卫军,没想到他符合不公开的条件,首先得到了一笔可以偿还一半债务的佣金,他说,等死了,就能无债一身轻走了。

我说,你得好好活着,眼下也没有什么战事了。

西线无战事,呵呵,老头插了嘴。

《西线无战事》是德国作家雷马克的小说,讲的是一战马恩河战役的一个德国少年的故事,我没看过,听老头接下来绘声绘色地说起故事,我在他的举止中找到昔日战友的影像。

我好像记得我以前听过关于这部小说一个让我震惊的瞬间片段,就是,西线战场上,一个少年,估量是主人翁,他头部遭到榴弹袭击,当场就死了,但那天的战报是:

西线无战事。

我想到此处时,老头也说到这里,我们三人同步地沉默下来,头顶上的热闹迅速冷却下来。

我们就是那不关乎战争走向的士兵,我们的生命没有想象那么值钱伟大,纵然死去消失,我们留下的痕迹只会是沙滩上随时可能擦除的刻痕,只会留下“西线无战事”的无名氏而已。

我们也是无数悲催步兵中的一员,我们没有想空军飞行员飞翔在蓝天丢几枚炸弹导弹就完成任务返航,也不与坦克部队装甲师团躲在厚重的装甲里走哪往哪开炮类似,跟不会和后勤部队和各类炮兵战端一变马上撤退一样,冲锋一定有我们一份,撤退我们绝对垫底,该丢包袱的就首选是我们。

打完再填,填完再打。

我们三人缄默的时间流逝得很慢,我脑子里一直嘀咕着“西线无战事”,“西线无战事”……我看样子想多了。

想想未来半年我该好好拖延在医院的养病日,待我解约时,揣着国家给的巨款我一定好好地逛一会我从来没去过也没胆去的风俗店一趟。

在军队的日子里,我的性格变得和个爷们似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你还年轻,该活着。”大爷看我年轻像是点头样。

“你讲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幸降临似的,不是也说了大家都要好好活呀。”我嬉笑着回他。

那个中年男人处事老陈,看出了端倪,而我这个愣头青摸不着头脑,连太平洋荒岛上那点智商都丢没了。

很明显,我们可是在别人的领土上气定神闲地给伤员养病,地图可以这样画,条约可是这样写,那对方买不买单,鬼晓得。

我无法敏锐地觉察到一股暗流在我脚下的土地上涌动,预示一场改变历史的事件的前兆在这里慢慢拉开帷幕。

野战医院下午5点会播出青春洋溢的少女歌曲,鼓舞军心,晚上还有文艺演出,也都是美丽的少女来国卫军慰问来着。

我躺在野战医院里,闭目养神地躺着,然后向那个可爱的小护士问她能不能帮我带点小说,关于战争题材的也行。

我其实蛮不好意思的,有一次不怀好意地揩了她一下油,那臀部弹性十足,右手现在还残留着那柔软且肉感十足的感觉来,不好意思,男性视角过头了,女生不会喜欢这类主角的,估计这类题材也没几个女生会看吧。

她心宽体胖地捎来几本名著,我觉得她微微发胖的样子才是最好看最可爱的,胸部不说了,足以让一个正常的男生心火燎原了,有木有?

我端视这几本小说,有本我认识的,它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得以将它注意——《丧钟为谁敲响》。

海明威写的,我看过他的《老人与海》,平淡,但绝对不平凡。

尔后当我来到冲绳县市中心胡乱逛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那股不太友好的气氛,虽然占领的敌国人民会有选择志愿回国或留在本地易国籍的自由权利,但日合众国国土狭长且不大,那些人撤回本土也没有安身之所,国家要付一笔高昂的赔款,而且还不能一次偿还,分期付款可以让日合众国陷入贷款危机中,回国的他们的境遇可想而知,然而留在这里不免有寄人篱下之感,虽说是琉球人,但几百年了,早就把自己当做日岛人了,以至于产生一份不太强烈的敌视感不但没有就消除,反倒集聚在一起,发了酵,生了霉,像过了夜的饭团一股呛鼻的馊味。

我意识到,不但是冲绳列岛有问题,而且整个亚洲,乃至全世界都开始发生一场巨变似的。

这是场暴风雨,而我,唐杰,本小说的主角,还没遇到女主角,第一次出现我的名字,在这个时刻,成为这场命运的暴风雨中心地带的人物。

我没有认真考虑过老军曹对我说的话,这时才真切地感受到过来人对后辈的关怀,我有种强烈的感情在里头,不断地旋转,直到沸腾。

我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这种念头好像突然从我的脑袋里灵光一现地跳出来,我渴望活着,但有时候不经历某些是不能这么轻易走过来的,毕竟我的小队里的战友都死绝了,而我却活着。

这里没有魔法让人起死复生,医疗也没高到随便造人的地步,对于我来说,子弹飞穿我的头颅,我会一声不吭地死去。

所以,我得好好活过去,和我现在结交的人一起,这份想法比我任何时候的都强烈,我从来没去教堂做弥撒祷告,这时听到海岸传来教堂的清澈如泉水的钟声,这里是冲绳,美合众国曾在这里殖民过,这里的人普遍信基督,我寻着钟声来到白色的教堂,傻愣愣地做了一次笨拙的祷告。

神父帮我清洗脚的时候,我感觉好凉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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