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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四节

瞳·零·红莲之思

  

利奥二世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他热情地重新开了一遍迎接仪式,同时为了庆祝停战以及所谓“婚礼”,整个皇宫在这一天乃至之后的好几天都沉浸在一个巨大的宴会中。

红莲自然对宴会没有兴趣,但他是婚礼的主角之一,所以即使不想也必须得去赴约。

让他感到可笑的是,自己明明是男人,可却得担当“新娘”这个角色,他有点受不了那些人向他投来的眼神,有嫉妒、有兴奋,还有那种......仿佛是想要把自己占为己有的眼神。

喂喂,老子是纯爷们!

可惜他有口难言,所以无奈只能把这些话憋在心里了,结果是他被迫重复着“早上吃饭,中午喝酒,晚上跳舞,半夜睡觉”这样四点一线的生活,还得承受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可谓是酷刑中的酷刑。

没有几天,红莲就不干了,听说这宴会还要持续半个月时,他的内心几乎是奔溃的。

可惜他没有戴安娜或者亚瑟那样的『圣咏』,而且碍于他来这里的本意不能回去,否则简直恨不得马上撒腿逃回去,呆哪里都比呆这鬼地方好。

好在利奥二世还算是信守诺言,除了对外宣称自己与“莎莉斯特”成为夫妻以外,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也给他分配了单独的房间。可是因为上一次几乎被他杀了,每一次见到利奥二世时,红莲总是在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拔刀砍他的冲动。

让他比较在意的是之前那一晚在大理石白塔阳台上看到的那个女子,在那一晚回去以后,他照了很久的镜子来确定自己,太像了,和他现在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红莲曾经问过靠暗箱操作得以服侍自己的蓝筝,但蓝筝只是摇摇头,回答:“我的保密等级不够,所以不知道,待在那里面的人,即使只是要知道姓名也需要极高的权限等级。”

利奥二世回来以后,给了红莲一根羽毛,根据蓝筝的说法,这羽毛就是红莲验证自己身份的东西,也就是这上面显示了所有人的权限等级,权限的等级没有特别显示的高低之分,只是从羽毛上不同区域的颜色来断定能不能进入某个区域,如果等级足够,该区域的结界就会对那个人无效,而如果权限不够......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红莲看不出权限等级,只得由蓝筝来给他解释,在验证以后,以红莲的权限所能够进入的区域是:主城区、皇宫的娱乐区、皇宫中的部分行政区、白塔1—23层,黑塔43—50层,比蓝筝要多一些。

“白塔一共有五十层,地下的黑塔也一样,都是以高度来计算层数的,白塔的层数越高,其中囚禁的贵族权势就越强,黑塔则是近地面的四十层用来埋葬历代魔君,至于再往下的十层,只有魔君才拥有进入的权限,也从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但魔君强大的秘密,可能就埋藏在黑塔的一至十层中。”蓝筝为红莲仔细地解释了地下黑塔与地上白塔的情况,说着说着,不觉话多了起来。

“如果在白塔越往上囚禁者权势越强的话,那被关在塔顶的得是怎么样的人啊?”红莲更想知道的是这个。

“如果是在塔顶的话......应该是权势仅次于皇帝的家伙吧?”

“呃,我先暂且问一句,黑塔的结构是怎么样的?”红莲开始问道,他早就养成了一次性把问题问完的习惯。

“黑塔的形状和皇宫差不多,但是是倒过来的,也就是一个倒圆锥形,上面面积大,下面面积小,最上面一层的面积大小差不多是皇宫那么大吧。”

“等等,这样的话,岂不是黑塔所占的体积要比白塔大得多,而且还占了皇宫的地下面积吗?”红莲越听越奇怪,这种情况也太猎奇了点吧。

“黑塔好像有一部分是与皇宫相通的。”蓝筝回答。

“哦......”红莲顿时明白了,皇宫与黑塔相通,这就意味着如果皇宫有地下建筑的话,当皇城被敌军攻破时,皇帝可以通过地下建筑进入黑塔,然后进入那神秘的地下十层,说不定可以保其一命的,修建这些城墙、黑塔什么的该不会是同一个皇帝吧?要不要那么怕死啊。

“总之,城中有很多具有特殊用意的建筑和结构,至于其中所含的含义,你到皇家图书馆去就成,反正烟哥在那边呆着。”

蓝筝指的烟哥自然就是莫烟,也就是艾诺·奥古斯汀,红莲当然想去皇家图书馆,问题就在于......自己还要被迫陷入那四点一线的生活之中,而且至少还要持续半个月......好了还是不要谈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了。

在广大的世界中,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尖叫。然后,某个方向升起了一道淡淡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升到极高极高的高空,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是颗彗星,朝皇城梵蒂冈飞去。

皇家图书馆。

现在正是即将入夜的时候,莫烟收拾好了东西,已经可以回到住处了,但是因为今天他要写信,所以要稍微迟一点,不过像他这样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倒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回住处时的方向。

骑士早就到别的地方巡逻了,比起图书馆,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们巡查,所以也没人来催他。

莫烟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很快写好了不知给谁的信,然后按照自己习惯,用蓝色火焰烧掉了信,完成这一切以后,他在巨大的图书馆中散漫地晃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是否将灯都关掉了,然后便两手空空地出了图书馆的门。

他往四周看了看,附近没有什么人,但他完全没有感到奇怪,只是慢慢地走到不大的城区里,到处晃来晃去,好像只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不知何时,他忽然不见了,就这么消失在算不上复杂的居民区里面,寂静的路上不见人迹,听不见人说话的东西,城中响起的只有皇宫的歌舞与白石塔上传来的蝉鸣。

黑塔,地下第十二层。

这里本应没有任何声音的,可是此刻圆锥形的楼梯上响起了接连不断的脚步声,那脚步听起来本身就很无聊,没有任何的节奏或者是规律,与其一同响起的还有清脆的碰击声,只是那碰击声很难形容,有点像酒杯相碰发出的声音。

那个往下走的人没有点灯,手中也没有端着灯之类的东西,可是尽管如此,男人脖子上挂着的一块水晶还是散发出了很微弱的白色光芒,那光芒没有照亮他的脸,他的身体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下楼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从第十二层一直到第十一层,最后在第十层的入口处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响起。经历了这段停顿以后,脚步声就没有再停止。

第三层,第二层,第一层,那脚步声终于停了。

不同于人们“黑塔第一层是个倒三角块房间”的想象,黑塔的第一层是个立方体的房间,但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对于皇帝来说,可能连脚都伸不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就像是个办公室。

那个人不再往下以后,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一张桌子前,伸出左手,蓝色的火焰在他的手中凝聚,然后点燃了桌子上的一盏煤油灯,煤油灯发出明亮的光芒,然后照亮了那个人冷漠而面无表情的脸。

艾诺·奥古斯汀。

他的手中没有任何钥匙或者羽毛,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何种手段进入这里的,也没人知道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个房间空无一人,似乎完全闲置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魔君逃命的地方。

他在桌子前坐下,桌上摆着一张卷曲的羊皮纸,他伸出两只手把那张纸摊开,上面的字在煤油灯的光芒下显现出来。

候选人:

红莲·耐特

罗尔兰特·加斯×

加斯洛斯·卡兰×

诺曼·狄罗卡×

波旁·雷顿

加尔·多兰

他静静地拿出羽毛笔,打开旁边墨水的瓶塞,然后将羽毛笔在墨水中蘸了蘸,令人惊异的是,那墨水是鲜红如血的。

他蘸好了墨水,然后把笔尖悬在“加尔·多兰”的正上方,然后慢慢地在这个名字的左边,画上了“×”号。

“又死了一个......”画好那个符号,他仰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自言自语道,“这样子的话,就只能在那两个人中间找了......那......”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邪笑。

“就让魔界的局面更加混乱一点吧......”

说完这一句,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房间的中间,地面是由深色的地砖拼成的,他单膝下跪蹲在房间中央的地砖前,然后,他的手被苍白的光芒覆盖。

他伸出那只手,按在地砖上,地砖忽然从中裂开一条直直的缝隙,缝隙逐渐变宽,最后那整块地砖都被收起。

地砖的下面是空的,下面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呈倒锥形,这才是真正的底层。

真正的底层被一种奇异的液体所填充,那液体似乎终日都在流动,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出液体的颜色,以池子中央为中心向四周不断扩散出涟漪,到边沿时又不知为何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艾诺的全身都被那淡淡的苍白光芒所包裹,他露出微笑,然后纵身一跳跃进池内。

他落进了那池子当中,刚刚接触到那液体,那些液体就像是活了一般地朝他的全身上下涌去,那液体冲进他的口中、耳中、鼻中眼中,可他脸上的微笑没有消失,在无数液体通过这些入口涌入他身体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上白光消失,然后,水位猛然下降一截,然后,就像是溶解似的,他的身体在液体中散碎,变成无数粉末,很快,连那粉末都消失了。

十秒后,神界。

在某座高耸的建筑上,空气中的一些光点聚拢起来,形成一个不太真实的影像,那个影像有艾诺·奥古斯汀的脸。

影像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把手往自己身下的那建筑抓去,他的手毫无障碍地穿过了那建筑上的一部分沙石。

“又变成能量体了......”他自言自语,“得再聚合一个才行,不然那老家伙大概要给我吓哭了。”

此刻,如果有个在魔法领域见多识广的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的话,可能真会吓哭。

因为,无论是以目前的血统科技水平,还是以传统的血统来看,世界上都从来没有存在一个人——

能够在保留思考能力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在能量体与实体之间转换。

最可怕的是,“能量体”这个词,从古至今永远都只指代一种东西。

神。

约一刻后,魔界。

梵蒂冈,黑塔第一层。

煤油灯还没有灭,艾诺在离开时没有熄灭它,房间还算亮堂。

忽然,空气中有一个影子出现,起初颜色很淡,直到颜色慢慢变深,才能够让人看清楚。

那是艾诺·奥古斯汀。

他的手中拿着两把剑,外表不算多华贵,但是剑刃间都闪着寒芒,这两把剑之间一把染着邪气,在周围仿佛能听到什么野兽怒吼的声音,另一把则泛着热浪,连剑柄摸上去都是暖的,剑上的装饰部分被造得很像燃烧的火焰。

他把两把剑分别收入各自的鞘内。

『列瓦丁』。

『代因斯雷布』。

一把是能够点燃天下所有东西的剑,另一把则是连主人也可以一同吃掉的魔剑,这两把尽管说不上水火不容,但起码算是对立的剑此时却不知为何达到了惊人的和谐,甚至让人有种这两把剑本就是一体的错觉。

“两把都是好东西啊......”他摸着『代因斯雷布』的剑鞘,原本他的手一接触到剑鞘,那剑中就会冒出一道剑气,已经砍断过他的手一次了,但现在,不仅他的两只手都完好无损,连剑气都被不知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剑里,出不来。

他环顾四周,然后又开始喃喃自语:“真奇怪......反应居然那么剧烈,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了么?还真是忠诚的东西呢。”他的脸上又出现那诡异的笑容,眼镜下细长的眼睛中,淡金色的彼岸花旋转着,然后渐渐地变成白色,那对眼睛也随之变得无色,眼珠中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惜,你们还要再等几个月,几个月以后,连这个魔界,都要是你们主人的了。”

多年以后,人们在翻阅史册时,被这戏剧性却又精准得可怕的预言所吓到,因此,未来的人们把“魔界副神”艾诺·奥古斯汀做出这一预言的这一天称为“王者定格之夜”,他们把这一夜作为下一代魔君开始崭露头角的标志,与对应此魔君的死亡事件“落花之日”一同作为第二次血统机械革命前后的重要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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