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白无瑕皱起眉头，对这个局面的展开几乎是目瞪口呆。
“大小姐。”
少年再次将右手置于胸前，微微屈身行礼说到。
这一下白无瑕完全从震惊中回到现实，她立刻开始用惊讶又狐疑的目光打量起眼前自称名字为“青”，称呼自己为“大小姐”，刚刚从自己未知的世界用近乎穿越的方式到来，向自己求救却让自己差点陷入危险，最后好像又救了自己，做出一系列可疑行动且充满谜团的——这个少年。
“等……等等……”
白无瑕长着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用如此恭敬的态度对待，她不由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没有听错！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那少年用温柔的声音发出的字音确实是“大小姐”，不是“小姐”，更不是“姐”。
“你……认识我吗？”
白无瑕显然还是被惊到了，她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紧张又拘束的神态丝毫没有保留的向外流露着，内心的惊恐在旁人看来就如同看着透明玻璃瓶中的液体般一览无余。
少年看着她局促又慌张的模样，仿佛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温柔的轻轻笑出了声音：“不会错的，您确实是我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白无瑕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凌乱，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面对眼前的少年，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于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
“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我，就算你认为我救了你想要报答我，可我还是一头雾水啊！如果不让我真正明白这一切的来由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整理了思绪，她模拟头痛时的样子扶着额头：“接下来的问题请你一个一个的回答我好吗？”
自称为青的少年静静的听完白无瑕连珠炮一样自言自语的牢骚之后，微微的颔首表示了默许。
“首先，我为什么会经常梦见你？”
白无瑕对这个疑问怨念太深，于是一上来就单刀直入。
“因为这就是您的命运。”
少年恭敬地回应道。
“请说的详细一些！到底是怎样的命运？”
白无瑕对少年的回答当然不满意，这个说法实在太过于笼统，以至于根本没有她想要的具体的信息。毕竟在她看来，这样一件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且让自己受到不小影响的事情，竟然随便用“命运”来搪塞，实在是过于草率。
“不需要问我，答案其实就在您的右腕。”
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行为举止优雅的甚至近乎于机器，但白无瑕可以肯定，他的所做作为却并非是虚假的。
——那微笑的确发自内心。
即使表情可以欺骗感官，但是快乐却永远无法伪装。
“你没有理由骗我吧？”
白无瑕说着，同时抬起右手，她的手上并没有特殊的胎记，只是有一只从小携带的玉镯罢了，非要说哪里不一样，也只能说一般很少有人把饰品戴在惯用手上，因为这样会觉得不方便。
手镯的样式很普通，也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而且戴上这手镯的原因多半还要推给算命的，不过她倒真是从戴上就没有再摘过，这还多亏家人一直告诫她“玉有灵性，能辟邪，戴上就不要摘去了”，其实这种说法在中国流传广泛，而且似乎很有说服力。
“是它吗？”
白无瑕用左手指着自己的手镯。
预料之中的，少年点头了。
“这是你的吗？追着我是不是需要我还给你？”
不是传说妖怪会看护属于自己的宝藏吗？白无瑕以为自己这是拿了妖怪的东西被人家追到头上了，便直截了当的问到。
“不，”他终于说出一句否认眼前少女观点的话，“这就是您作为大小姐的证据，因为这里面有我一部分灵魂。”
“什么？！”
白无瑕倒吸一口气，她直接觉得心脏不太好了。
没错，人说玉有灵性，她信了，但是没想到这次似乎直接碰上个成精的。
怀揣着完全无法平复的心情，她歪着头问到：“要我怎么相信你？有诚意的话就给我个证据吧。”
“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没有那一部分灵魂作为牵引，我是断不可能与您相见的。”
他这样说着，突然就迈步上前抓住了白无瑕的右手腕，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藴氲的雾气竟从她的手腕处腾起，少年的手掌开始变得透明，慢慢和镯子融合在了一起。
随后，他轻轻的问到：“刚刚我取出了其中属于我的魂魄，现在，您可以相信我了吗？”
白无瑕无话可说，眼前的场景是事实胜于雄辩，即使不可思议，她也不得不默认眼前少年“存在即合理”的事了。
实她无法反驳，只好呆呆地点了点头：“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我的呢？我又该如何称呼你？”
“我的名字是青，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您的先祖是名阴阳师，而我是她式神，也就相当于仆从，您作为她的后人，自然担得起我以大小姐相称。”
“式神？阴阳师？我的先祖又是……”白无瑕好奇的追问着：“生活在什么时代的人？本人又是什么样的呢？不过有你跟随的话，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人吧！”
青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带着些许寂寞的神情呢喃着：“啊……确实是位很了不起的大人……不过可惜了，千年后的今天，历史……不，哪怕是传说都没留下，而且似乎连族人也选择要忘记她了吧。”
白无瑕看着眼前少年稍显落寞的神情，没有缘由的心头一紧，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不希望看见他展现出这样悲伤的样子，急忙像错事情一样道起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也许确实是我对家里的事情太不上心，才会像现在一样一无所知……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大人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请不必自责，这不是您的错。”青摇摇头，宽慰似的恢复之前的笑容：“话说回来，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像是伸出手感谢上苍的馈赠一般，少年虔诚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低下头，似乎觉得还不够，竟重复了一遍：“真是太好了。”
用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的沙哑嗓音，他轻轻将每一个字都含着笑容说了出来。
其实从白无瑕和青开始对话的时候开始，她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有消去，此刻看着他这样的神情，不由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到底有什么缘由这样对她？就算相信并且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心理上依旧无法释怀。
“不要这样讲……”
白无瑕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慌乱了，尽管还是很害怕，但她还是努力直起身体，双手握紧放在胸前，诚恳而认真的面对着少年轻柔的问到：“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来找我吧，如果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的话，那么一定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对吗？”
青依旧温柔的笑着，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假装平静的少女，迎上她颤抖的目光：“不愧是大小姐，在我看来，现在的您和大人她一样温柔呢。”
“不过，不要担心了。”青突然转过身子背对着白无瑕，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到：“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了。”
一瞬间，一种极强的不安涌上心头，“不要走！”白无瑕急忙追上去，拉住了少年的衣袖：“你要去哪？”
有种直觉告诉她——绝对不可以放手！如果现在任由这个少年离开，她肯定会后悔的。
青停下脚步，可是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拿开白无瑕的手，只是换了一种淡然的语气，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般叙述着：“当年她所做的牺牲，如今怕是该轮到我做同样的事情了。”
白无瑕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轻声问到：“牺牲……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青继续着他的淡然。
“死……吗？”一瞬间白无瑕愈发拉近了少年的衣袖——不可以！不可以让他走！
“是更有意义的死去。”青矫正她。
“说什么更有意义……死就是死啊！”她有些着急的摇着头辩解起来。
“也是，您可能还不知道呢。那就由我来告诉您吧！”青缓缓的转回身子，直到面对着白无瑕才继续开口到：“您的家族曾经是阴阳师世家，您的先祖也作为阴阳师在一直努力着，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什么……”白无瑕拉着少年衣袖的手臂在他转身的时候自然掉落下去了，她急忙再次伸手抓住少年身前的衣角。
“千年之前，妖物大规模犯界，战争失控，民不聊生。您的族人几乎全部战死，本来，我的主人是作为族中最后的希望被保护的，她是家族里最天赋异禀的阴阳师，十五岁的那个年纪，就涌有那等灵力，实在是天才……但是她仍然选择了战斗。”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白无瑕急切的追问。
“死于寡不敌众。战死之前，她将妖魔尽数封印进一张巨大的结界中。”平淡的声音，爆炸性的语句，说到这里，他终于再也无法受心中的情感，泪水无法控制的顺着脸颊流淌出来，笑着，却泪流满面，不甘的声音再度响起：“该死去的应该是我啊！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看着眼前少年的表情，白无瑕竟突然有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别胡说了！没有谁是应该死去的，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价值不是吗？”
青摇摇头，紧接着缓缓抓住白无瑕拉住自己衣角的手，手指触碰的瞬间，她一紧张，微微放松了力量，也是这一个瞬间，少年已经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您可能还不明白，有些时候，必须依靠少数人的牺牲，才会让大多数人活下来，那些牺牲的人则会被称为英雄，而这个世界必须存在英雄。大小姐，请您相信我，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要，不要！”白无瑕大喊着。
但是这一次青没有理会她的呼喊，在他牵住白无瑕手掌的地方，泛起了碧绿的光辉，与此同时，他的背后缓缓浮现出一卷高约一米，厚约半米，巨大到夸张的竹制卷轴，卷轴出现之后，立刻由右至左缓缓展开，原本是空白的竹片，竟然随着卷轴的展开，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次又是什么啊！”白无瑕已经要哭出声来了，少年下一秒就有可能死去，而她作为唯一知道他存在的人，却面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
“她临走前，将我提前推进了那个结界，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结界里维持着其中的秩序，并且试图完全消除那些妖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愈发清楚的意识到，想办到这一切依靠我一个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再加上封印的力量一直在持续减弱——当它完全消失的时候，封印在那里的妖魔就会再度全部涌出来，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主人她用尽一生想要守护的信念就会完全被违背。那手镯，是她生前留下的标记，里面的灵魂时时刻刻都在呼唤着我，而我只有依靠您手镯中的灵魂，才能提前突破封印来到这里，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
青身后的卷轴依然在持续展开，看来在卷轴完全展开之前，他无法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你要怎么做？”
白无瑕近乎哀求的问着，为了不让他死去，她仍然在做最后的努力。
“按照主人的遗愿，原本是需要大小姐您来重启封印术式的，但实不相瞒，经过我刚刚的考察，您体内的血统已经太过混浊，灵力波动更是近乎于零，这样说虽然有些冒昧，可是的确——您已经无法重启她当年的封印术式了。”青带着遗憾的口气叙述着。
“如果我做了，会怎样？”
白无瑕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坚定的紧追不放。
“不仅术式不会成功，而且……”
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和千年前自己最后和主人的诀别的场景竟然是那么相似，不过这次是换了位置。
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一直追寻的身影，但是这次竟然是一见面就要永别吗？终于，他悲伤的，带着被时光冲刷过，已经沁入灵魂，刻骨铭心的哀愁，准备说出那个那个堵在他胸腔，已经明确知晓，无法更改的答案。
——“您会死的。”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带着穿心般痛苦。
“……”
白无瑕没有说话，气氛一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意外的，她此刻竟然觉得很平静，虽然死这个字给她带来了震撼，但是这种震撼好像还不够真实，甚至似乎没有刚才眼前的少年来到这里给她带来强烈，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自己不会止步于此。
——————————
下午有事情所以今天提前更新，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愉悦日常请戳微博：Haku无瑕
奉上自己涂的男主，头饰和衣着单独画了一次，这样就比文字好理解了，可惜只能画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喂，这真的不是女孩子吗？！（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