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说清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一个状态。
总之就是被一个满脸不服气的少女踩住了脸。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不，并不好。
因为只要她脚上稍用一力，我的头颅就会被踩入大理石的地板下。
可其实我也并不怎么害怕，虽然我现在也不能说是一个完全的人类，体内的天敌基因会在我受到任何伤害后，飞速分裂细胞修补伤口，并且再把细胞壁的结构强度加强到原先的1000倍以上。
但是无论是什么生物，脑细胞神经被踩裂都是同样的后果，死亡。
实际上，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多少还带有一点悲观主义和逃亡主义。
但并不害怕她，眼前的这个银发少女，尽管她很是带有羞辱意味地踩住了我脸，绵软的脚丫贴在了我的鼻子上。
“少用你那种下流的眼神的看着我！”诗诗厌恶地看着我，脚下的力度更狠了。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不急不缓地说，“我是你的主人，从各种意义上的都是，你的精神是附身在我的精神世界上；而这个身体，她的主人也是我。”
“你这种说法是没有错，看了你似乎明白了一点契约的内容。”诗诗又给了我一脚，“算是赏赐给汝了。”
“我可是想了四个月，参悟到了精神世界里的一点东西。那东西和游戏一样，基于一个本质的脑部思考的存在的领域，我练习了四个月的游戏，稍微可以控制到天敌的部分的灵能力。”
“很大的进步。”诗诗算是鼓励的口吻。
“LV7的天敌以精神世界的力量，汇集成‘灵’来控制某种物理法则吧。”
“不完全对，但很接近了。”诗诗说。
“在这种类似与法则之内的契约，你也必须得遵守。”说着，我就站了起来，“你根本无法伤害我，我是你的主人。”
“你绝对是我见过人类中天赋最好的其中之一。”诗诗眉毛上挑的样子，很是惊喜，“你猜对了，LV7的天敌已经不再是物理的存在形态，而是精神世界的存在方式，我必须依附在人类的精神世界中作为一个意识形态才能存在。算我承认了，主人。”
我很高兴终于被承认了主权。
“我愚蠢的主人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越能理解出我的存在，越说明你的天敌基因正在吞掉的人类基因，从而改造你的脑部开发率，等到你完全能够进入精神世界的维度，那么你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天敌了。”诗诗看着宽敞的沙发，还挺不客气，大发地坐了上去，“我赋予你的是进化的血统和钥匙，你迟早要放弃掉，你所谓的‘人性’。”
“我还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老动画叫《进击的巨人》，我觉得我现在就跟主角差不多。”我摸着下巴说，“要真到了那一天，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变成光之巨人？”
“那是奥特曼，这不一样。”我握紧拳头，“我会把天敌，都驱逐出去！”
“伟大，拭目以待。”诗诗兴致阑珊地半躺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样，“这个身体真像我以前那个……这次算是有所改进了。”
我摸着下巴说：“以前高天原也有人造天敌吗？”
“不想说。”诗诗半趴在沙发上，翻着放在沙发上和我的行李放在一起的H本，随手一扔，“无聊的东西。”
“别乱翻我的东西！”
“大意了！”诗诗忽然站了起来，像是一下子炸了毛的猫咪，眸子里是剧烈的金色在闪耀，“这个身体里居然是有自己的意识。”
她全身的机甲设备覆盖了全身，瞬间进入了作战模式，一把粒子刀从手腕“蹭”地一声，振了出来。
我刚要上前，一道刺眼的闪光挡住我，我不能直视那道光亮，闭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居然出现了两个诗诗……
不对，应该是一个是人造天敌，一个是诗诗。
诗诗的精神意识居然从身体从脱离了出来，两个少女左右分站，完全是一样的面容和衣着，但仔细看的诗诗身上是有微弱的粒子光，银色的头发更加明亮和飘渺一些的感觉。
她们同样的机甲装备，一样的粒子刀，对立而站，就像是一面镜子摆在了两个中间。但她们都把粒子刀对准了对方，形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亚斯格特的科技水准比起高天原是要好上一点点，做出来的人造天敌连自我意识都有。”诗诗看着对面的人造天敌，LV7的她居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大不了我不要你身体就是了，好像我抢了你的主人一样。不过是占用了你的身体伸了懒腰，至于那么敌视我吗？”
人造天敌和诗诗对视，面目冰冷，毫无表情可言，完完全全的战斗姿态。她也没打算回话，脚下只是轻轻地一个移动，瞬间就看不到了人影，周围被带动起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对冲。
诗诗一看没有沟通的机会了，脚尖一旋转，手上的粒子刀向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一点，空气中爆出了剧烈的火花和烧红的钢铁一般对撞的声音，无数的火花的爆裂开来，又散成小小个火点，灼热的气息直逼我的脸上。
房间里各种家具被掀翻，投影的电视屏幕爆开，羊毛地毯着了火，茶几和沙发被掀翻，吊灯碎裂的玻璃落了一地，暗红的火焰蹿了起来，就像是火灾现场的昏暗，马上又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各处开始洒水。
人造天敌被挡下这一击，身形上没有半分停顿，也不管不顾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再次挥动起了粒子刀，却不再是以超快的速度来战斗，而用起了像是剑技一样的华丽的东西，数道残影挥出，连连向诗诗刺去。
诗诗脸上也是如同棋逢对手一样高兴，她使用粒子刀的速度分毫不减人造天敌，但她们的每一次的粒子刀对撞都引起了粒子乱流和雷鸣一样的声响，现代粒子刀根本没有人会用来像是古代冷兵器时代一样的对拼打法！
现代的剑技要求的都是一击必杀，任何刀剑都是高速粒子或者原子级别的绝对切割，普通的钢铁钢板挡不住这一刀，也绝没有人会有她们这么快的挥刀速度。
我被连连的光流逼到的墙角，就像是站在了雷云密布的现场，从防火设备中洒出来的水流，被粒子刀快速蒸发成了水汽，房间里很快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水雾，只有一道道和电光一样的东西在这片雾气中穿梭。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她们居然真的停住了，停住的一瞬间，水雾消散，房顶豆大的水滴往下落，就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大雨。
“这是我新房子啊！你们没事打什么架！”我能理解为这是后宫起火吗？
最让我感到心疼的是，我的H本已经被烧了。
“她先要打的。”诗诗一努嘴巴，“喂，说句话啊。”
“天……敌……”她的声音很轻，“消灭……”
“这不会就是一个普通AI的智能程序吧，感觉智力不高啊。”我深感忧虑。
“放心，有脑子，只是还什么都不懂。如果是AI程序还好办了呢。”诗诗也学着人造天敌面无表情地神色，“直接把她调教成**后，然后抹除思想。”
“最毒妇人心啊！”我惊诧道。
“我是没有性别的。”诗诗说，“这只是我的一个形体。”
我上下扫视着“她”，大声说：“你这是欺诈！欺诈！”
“人类12-16岁的女性会天然获得男性好感，我这是战略。”诗诗白了我一眼，“但按照人类的标准女性的标准来说，我可以生孩子。不管是分裂的方式还是孵化、基因结合……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生一个玩。”
“我还不打算完全变成天敌！”我捂着脸，痛哭流涕，“我想我这辈子也不能结婚了。”
“你的寿命有很长……很长……”诗诗忽然笑地很冷酷，“算了，不玩了。”
她的身体慢慢变淡，一点一点地粒子四散而去。
人造天敌察觉到了什么，又忽然冲了上去，对着诗诗一个斜切，但只砍中了空气中的微粒子光芒，真正的诗诗已经回到了我的精神世界。
“我又要睡一段时间，别打扰我。”诗诗只留下这段话，然后又不见了。
“喂喂！”确实，我再怎么在心里叫她，都没有回应。
她是一走什么都不管，可我面前还有一个很麻烦的东西，人造天敌。
那冷冰冰的眼神和几乎不会有表情变化的面容，我就感到了一阵害怕。
这种完美到没有瑕疵的脸很可怕，好看是好看，但也适合人类的任何神情。她笑了，你就会觉得很温柔；她生气，你就会觉得很冷酷。
而人造天敌就像是永远那么冰冷，因为她是被设定好作为武器的东西。
诗诗一下子不在了，只面对人造天敌，总感觉有点失落空荡荡的。
而且我精神世界里有这么一个人这里面，总感觉心里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也不能一直叫人造天敌吧。
“零号实验品。”
“也对，科学部那群只会研究的人怎么会取名字。”我挠着头，“我想想以后叫你什么。”
薇儿丹蒂。
不知道怎么我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名字，觉得很合适……我的想法又被控制了，大概又是诗诗搞得鬼。
“啊……还是叫薇儿吧。”我决定了。
我的取名水准还真是一向都不高……
薇儿没有回答，算是默默接受了。
这让我觉得很无趣，没有所想的那种得到了名字就很高兴的神情，一点波澜都没有感觉。我只能在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杀气，随时都想杀人一样的。
得到了名字和没得到名字，都没什么两样。
她又不在乎，只是一个武器，不管别人叫自己什么。
我不太清楚她的感情神经元是不是被切断了，可刚才诗诗在她身上又可以表现出很活泼的样子。
我对这个研究不太深，干脆就不想了。
怎么都无所谓好了，就像是栽培一颗树一样就是了。
“算了。”我叹了一口气，“去做任务吧。”
我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也猜到了很快就有普通的卫兵上来敲门询问情况，毕竟这里是世界树大楼，各种保护要做到严格，虽然不至于是安装监控，但触发了防火设备很快就被监控到了。
我只好瞎扯，实验一些科技武器导致失火。这种事情倒是常事，沾到科学技术的事情，卫兵也没有多问。我的上尉军衔，虽然在世界树大楼还的底层的军官层级，但也是普通士兵的高级长官，他们只是维护一下普通的治安，实在的权力根本没有，任何军官能指挥这些士兵。
虽然不会受什么处罚，损失的东西会重新补充，但费用会从我的账户之间划走，必然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其实一般军人的工资是不高的，真正高的是军方任务的赏金，这些任何在C级以下的任务可以由市民发布。
其中除了违反法律的事情，几乎都能被军官接受。
但其实也有违法的事情，而且赏金丰厚的任务基本都是和违法的事情有关，军方也是一直睁一只闭一只的态度，赏金任务的水太深，我以前很少接触。
在军方授权下，公司企业可以发布C级到A级的任务，这些公司的赏金是极为丰厚的。
现代是一个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因为人工智能的高度开发，使得人类智慧可以依托超级计算机的计算和演化，以及虚拟空间的开发，各种新奇百怪的东西层出不穷。
而最好的高科技材料，其实是天敌身上的各种部位，连血液可能有神奇的作用，现代科学的一部分天敌学的科研中就有专门依托天敌仿生出来的超级科技，所以为了捕猎天敌，人类就自然组成赏金猎人去捕捉天敌，卖给黑市或者科技公司往往会比给军方有更高的价格。
因为这个世界的第二大势力，就是财阀集团。
他们有私人的公司和雇佣兵，也就是自己的私人武装和自己的科技树，有些科技比军方更加先进，他们一般是提供民用向的科技谋取金钱，也自己做军火。
实际上能量立场就是财阀集团做出来的科技。
代表亚斯格特的顶级科技是量子之海、螺旋天顶和新的人造天敌，而能量立场并不在其中，这些财阀把这个科技卖给了所有的城邦主，执政官。
当然其中也有为了人类大义的成分，但也由此在各个城邦中获得了不可动摇的坚固地位。
每个财阀主都有军方合法承认的个人武装，民事政府本身在这个年代是没有什么用的，一没有财政权力，二没有军事权力，只能用作维持城市秩序和服务人民。
真正管用的是军政府势力和财团势力，分别掌控人类的对外战争和对内秩序。
据说，有些执政官就是财阀出身。
“小灵，小灵，小灵。”我开始摇晃手机，把我的AI叫了出来。
“笨蛋！笨蛋！笨蛋！”小灵比薇儿感情化多了，而且和我感情很好，我一向是比较欣慰的。
其实我是一个比较喜欢闹腾的人，但只是不太擅长和人交际。
别人经常以为我不太喜欢说话，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但我和其他AI、天敌之类的聊得还是很欢的。
也并不是从有天敌基因后才这样，只是从小都是，我并不喜欢人多，却喜欢和一两个不算是人的那种智能AI说话。
那时候量子之海已经有了，但没有这么发达，网络上出现很多智能AI的聊天系统，我可以呆呆地通过打字说话，和不算是人类，我却以为是人类的机器人说很长很长时间的话。
那时候，其实不太有人看得起我。
我不是打小从军官阶级长大的，18岁以前就没见过将军，自小和妈妈、妹妹住在平民区。直到要上大学，到了美术学校，就准备当个浪子艺术家过了一生，忽然出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爸爸。
然后稀里糊涂上被强迫上了军校。
这在平民区的电视剧里基本和中了几千万是差不多的狗血，我倒这才明白，原来我家里还算是挺有钱的。
其实家里一直也不能说的没钱，政府保证平民的基本生活，但更高的科技东西就要非常非常贵的价格，平民区也是个很大的地方，越接近军区科技水平越高。
我家是住在平民区的最外围靠近河流，也就是现在的能量立场建立的地方，科技水准和一百五十多年前一样，有些家里穷的还会在河岸上洗衣服。
我倒现在还很怀念某些东西，小时候还能和克隆人一起上学，到处可见的玩具机器人，投一个硬币就会唱一首歌，孩子拿着灯筒当做光剑，想当英雄。
“帮我看看有没有老城区的任务。”我坐着悬浮车，一边开车一边问小灵。
“为什么要去老城区？那里任务奖励又不高……”小灵一边这么说，一边找着，“有，E级，老城区115号街76号房的王奶奶拜托政府找回她的小狗。”
“就这个吧。”我点头。
“没有奖励的，这是社区服务任务！”小灵嘟起嘴很气愤，“你已经是上尉了，为什么还要坐这种任务！”
我看着小灵，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刚刚从一个代码中诞生的时候，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连一个外貌形态都没有。”
“记得记得！你以前给我灌输的乱七八糟的指令，现在还有！没有朋友，孤独的要死，每天跟我说那么多话，还说以后一定要娶我当老婆！”小灵眼泪汪汪，“我居然还都相信了！”
“你设定上来说，是一定会相信我的话的。只是你现在太聪明，知道怎么跟我说话了，以前我只能跟你说话，你呆呆的就像……呐……”我指向身后的薇儿，“像她咯，刚刚诞生出来的一样。”
薇儿轻轻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以为是什么命令，但通过神经元的直接了解，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又重新低下了头。她不说话，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啊！”小灵也终于一下子发现了她，“那个坏女人！”
她还记恨在心，诗诗把她给关闭了后直接丢到了一个小黑屋，到了诗诗沉睡以后，小灵才从虚拟世界中解放出来。她看着薇儿咬牙切齿，诗诗和薇儿的外貌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你偏心！坏蛋！”小灵气不过飞到我头上要拔我头发，“为什么她是实体化！我还没有实体化，只是一个投影！”
我倒是庆幸现在小灵还只是一个投影，所以拔不掉我的头发，只是通过微弱的粒子把我的头发轻轻地飘起来，实际的力量没有那么强。
这倒是有原因，联邦政府发布了《禁止高智能人型机器人生产合约》之后，人工智能的开发就只有军方才能开发，就算是财阀集团也只能使用超级电脑技术。
而实体的人工智能，具有真正的感情回路的机器人，或者是超人工智能的克隆人也是不允许被开发出来的。
人类还没有完全可以把握住能控制这些，本身智力就如同天敌一般无限进化的超级人工智能。
就算是用神经元同步，在脑率到达百分百的情况下依然会有不稳定的可能，而超级人工智能的实体化一出生就是百分百脑率。
这也是我猜人造天敌没有感情的原因之一。
但我不喜欢没有感情的东西。
“话说，你能不能把你的感情数据同步给她？”我想把小灵的感情数据同步给薇儿，就不至于是现在这个面部几乎不会动的表情。
“不给！”小灵当口拒绝，“感情数据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给这个坏女人！”
“你不能反抗我的命令的，我懒得再写一个感情数据了。”我只想吓唬一下她，“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可要……”
“随便你好了。”小灵打断了我的话，组成她的粒子光闪烁了一下，“启动，自我删除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