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绘，解释一下，最好详细点。」
「嗯。」
穿着白大褂，散发着一股学者气质的雪绘热情洋溢地向我解释。
「反正肖瑾你早晚要加入我们嘛，不如先来参观一下技术开发部加深了解，加上中午也已经教了你一些符文的基本知识作为铺垫——这样和部下们说了之后，他们一致同意在放学后展开远程传送阵型，将你连同事先在身上标记了传送符文的我一起传送过来，这样就不会遇上交通拥堵了！」
哦，这样啊…原来我放学后，被雪绘神秘地招到小角落，眼一花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会议室布置的宽敞房间里是这么一回事。
说是房间，规模其实和大学教室不相上下，白色墙壁的尽头看上去离有好一段距离。我扫了眼围着我们俩的人群，他们无一例外是雪白工作服的装束，和黑色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估算一下起码有两三百人。
「我回家了。」
「休想！控制室，把Y栋的门闸全部关上，别放他出去！否则扣光这个月的奖金！」
雪绘不由分说拽住了试图逃跑的我。与此同时，围着我们的几百位魔法师齐刷刷抬起手释放魔法盾，重重的半透明水蓝色壁障凭空出现在上下左右前后，将我和雪绘所处的狭小空间密不透风地框了起来。
「至于吗你们！为我一个人这么兴师动众…再说把我关住又怎么样，我现在就用术式把自己传送回家哦！」
「别想骗我肖瑾！我知道你的『回城卷轴』精确度很差对吧！有一次还不小心飞到了一家门口写着『宾至如归』的饭店！」
为什么会对我的生活琐事这么清楚！？你们是不是在我身体中藏了几个带GPS定位的微型机器人？
「总~之，就当做是跟修学旅行一样好玩的东西吧，呐，肖瑾？」
雪绘扯着我校服的领口，毫无廉耻之心地整个人贴上来，完全不在意自己锁骨下方的景色几近暴露在我的视野内，导致我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放。转到其它方向也只能看到忍俊不禁的结社成员们，喂你们够了！自己的上司无常识到这个地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好啦…先放开我再说。」
「绝对不许逃跑哦！应该说就算跑了我们也会把你抓回来的，周围几个街区都归我们『阿波罗之轨』管。单论地盘梵蒂冈是绝对比不过我们的！」
我干巴巴地笑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放弃抵抗，这时周围的魔法盾才被解除。
「肖瑾先生您好，我是部长的助手，请多指教。」
见我丧失了逃跑的意志之后，一名戴着眼镜，秘书打扮的年轻女性走上前来，白色工作服的底下穿着OL套装，偏厚的镜片衬托出一种人畜无害的温和气质。
「接下来将带您参观我们『阿波罗之轨』中立魔法结社的，毗邻结社总部的技术开发部。方便起见是否要将您的书包交由我们保管呢？」
我脱下书包，递给助手小姐，目送她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间。话说这么多人中背双肩包的高中生就我一个耶…有点害羞。
「哟西，那么开始吧。保证让你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哦肖瑾！啊，不过不允许拍照，涉及企业机密哦。」
雪绘朝我眨了眨眼，接着带头走出了房间，几个似乎地位不凡的人和我一起跟着她。
修学旅行，吗。
通常来讲应该是坐大巴去集合地，而不是冷不丁地用术式把别人传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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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刚才那个会议室后，我们来到一段长长的走廊上，一名神情谦卑的中年男子似乎早已在外等候。
「！」
但早在他开口之前，我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欢迎肖瑾先生今天大驾光临我们技术开发部，十分荣幸能和部长一同带领您参观。首先请看向右边的落地玻璃窗——」
根本不需要解说员的指示，玻璃窗外的景色就牢牢拴住了我的目光。
「这里就是技术开发部所属的Y栋大楼，也是大多数尖端技术研究所在的区域，建筑面积约一百七十万平方米，标准规格楼层一共有六十二层。另外如您所见——」
我瞪大眼睛盯着窗外的景象，像是要撑开眼皮将它们包进去一样。
解说员的语气似乎蕴含着一丝自豪，不过我也没理会。
「本建筑，完全位于地面以下。」
犹如将几十个纽约时代广场层层叠起来，然后塞进地底。
眼前的画面，就是有这种程度的恢宏。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负五十四层，生物及农业魔法研究区域。附近这一片的房间主要承担微型繁殖试验场，以及显微及亚显微级别术式实验室的功能。此外还有生物保管室、无土栽培温室、冷藏仓库、会议室等等…」
堪称一望无际的走廊，右边是全透明的玻璃窗，从那里可以看到这栋地下建筑呈圆筒形。每层楼的走廊都弯成一个圆环并共同构成大楼框架，轴心部分从顶层到底层都是中空的，使得视野十分开阔。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这一层无论往上还是往下都可以延伸。乘代步魔法阵穿梭其中的人流络绎不绝，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也有穿西装或者便服的人士，比哈利〇特中的魔法部热闹十倍有余。
「通常来讲，为了最大化地利用土地面积，在写字楼之类的地方办公室总是挤得满满的，不会有如此浪费的空心部分。但一来我们无需交地租，二来也要留出一部分空间供事务紧急的同事直接用飞行术式在楼层间穿梭，从而不必去挤人满为患的升降电梯，同时也为魔法培训班的小孩子们提供了玩乐的空间。」
说到这里，窗外正好闪过一个拿着手提包，白领打扮的人踩在魔法阵上的身影。
「完全把魔法融入到了生活中呐…」
我不禁感慨道。
「是吧是吧！果然推广这种建筑样式是可行的吧！」
雪绘站在我身旁，沾沾自喜地笑着，又不是你设计的…等等，从年龄上看还真说不准。
「顺便问一下，这栋楼花了多少钱？」
「一百五十亿美元左右。」
意外地，我对这个天文数字并不十分惊讶。大概是在艾丽莎的基地耳濡目染，早就习惯了吧，再多一两个零的数额也经常出现在她的银行账户上。
一百五十亿，也就是哈利法塔的两倍吗…然而，建筑面积可远远不止两倍，何况还是建在地下。本来的话，这栋大楼比哈利法塔昂贵十倍都不出奇。
我回过头看向朝左边的墙壁，似乎不是普通的石灰墙，散发着某种奇异的气息。此外，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设置了发出魔力光芒的神秘仪器，楼层布局也隐然有些许不平凡的感觉…恐怕在建筑修建的过程中也动用了各种魔法技术，从而把造价大大拉低了吧，就算规划图本身就是一个魔法阵我也不奇怪。
「那么，接下来请移步至实验区域。」
解说员躬身为我们几人打开了标有「育种实验区」铭牌的一扇门。进去之后却发现，这里并不是实验室，眼前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朴实房间，还有几扇和刚才一样的门。这是在玩迷宫吗…让我回忆起了以前Windows的一个屏保。
「由于研究领域庞杂，重点课题数不胜数，专门为个人或小组准备的实验室也很多，不在这里工作个一两年连自己所在楼层的平面图都记不住呢——请右转进入这个房间，这里是我们技术开发部最享有盛名的研究小组之一，负责魔法在转基因技术中运用的研究。」
我们走进一个地板和天花板都铺满白色瓷砖的实验室，几台明显经过术式处理的显微镜摆在试验台上，周围散乱地放着一些电镜照片。四个坐在试验台边的工作人员转过头来，微微朝我们点头示意，然后又紧锁眉头地专注于各自的目镜。
「那是…」
我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之前稍微预习过生物必修课本…那副画面和限制酶对DNA的作用图示有些类似。
「只要对限制酶稍微进行魔法修饰，植入改良后的魔法弹引导术式，当它靠近位点时用分子级魔力激光激活魔法阵，就能近乎百分百精确地定位酶切点，大大增加了转基因技术的成功率和可控性。目前已经成功用这种技术研制出许多动植物的优良品种，并寻求着市场流通的可能性。相信前年拒绝了我们合作请求的中科院现在正后悔莫及吧。」
我们不敢在这里过多打扰，静悄悄地推开另一扇门，离开了房间。
「本楼层还有一个不太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的生物实验室，涉及一些动物实验或新物种的合成研究，有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请问肖瑾先生意下如何？」
走在路上，解说员十分恭敬地询问我的意向。我瞥了眼旁边，雪绘听到那个词之后显露出些许不悦，不过她并没有发表意见。
果然，科学派也并不全是安分守己的魔法师呢。
也有家伙会为了自己秉承的信念而走上略微激进的道路。在现实中的生物技术领域，物种杂交实验已经屡见不鲜，要是加上魔法作为工具…搞不好真的会弄出头类似基米拉兽的东东，还是别去看为妙。
「我就Pass了。」
「知道了。那么，请往这边搭乘电梯。」
而且，这家伙挺清楚我对恐怖片的抗性差嘛…
我们拐向右方的电梯间。本来还以为会是名为电梯的多人用代步魔法阵，谁知从外观上看确实是普通的升降电梯，令我有些意外。
「术式用多了脑子会累嘛，代步魔法阵的精神耗费其实挺高的。我们可不希望有员工坐魔法电梯下到负几十层反而比原来累了，导致上班的时候昏昏欲睡。不过即便这么跟他们解释，很多人还是选择自己用魔法阵从中间飞下来呢…真是群奇怪的家伙。啊，到了，这里是负五十三层，主要是化工魔法研究，是我的主场哦~」
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当然不可能是工厂中出现的大型机械，而是从电梯出来就能看到的一个显眼展柜，里面摆着一些机械的模型或图纸，有手工制作的也有术式投影出的三维图像。另外，这里也同样有类似负五十四层的成排实验室。
雪绘热情地代替起解说员为我进行讲解。
「魔法和化学也算是亲家了。中世纪在欧洲流行的炼金术不仅开辟了化学这门新学科，跟魔法也有很大关系哦。虽然我们目前还无法点石成金，但凭空产生少量的某种元素还是能做到的！啊，这边这边。」
我循着雪绘的指引打开一扇门，来到一个相比上一层的房间宽广许多的空间，和实际中的工厂或车间相差无几。这里就真的摆满了巨型机械，金属碰撞声和工人交流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大概是用术式搭建起的、有十来个活动关节的繁复钢臂上，穿着工装服的技术员正比较着手重的图纸，对附着在气泵外壳上的魔法阵进行修改，或是凝视着仪表数值的波动。
正中间摆着一台体型硕大的机械，顶上有一个剧烈喷发出蒸汽的排气口，隐约有着这里所有设备的核心，或者说车间老大的威严。
「那就是所谓的黄金制造机了。别看它体型上很大，产量可是少得可怜呢。而且它要求工人长时间地维持术式，效率说不定还没有直接去金矿挖要高，总之尚处于起步阶段。不过，金以外的某些元素倒是更具实用性…喂肖瑾，给我听着！」
雪绘的话就跟空气一样，在我的耳畔兜了一圈又飘走了。化学神马的根本不是我的菜…还是简单粗暴的数学比较有趣。
我此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复杂机械，心里正抱着另一个疑问。
「唔…」
奇怪了，按理说一层楼的高度是绝对无法容纳这些的。
「您觉得，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解说员突然又从旁侧蹦出来，一副猜中我心思的表情。
「难道是空间压缩，像哈利〇特的骑士公车那样？」
「不可能的啦笨蛋！空间压缩那种连霍金都要头疼好久的东西怎么可能实现？真要能做到就谢天谢地了…只是单纯把几层天花板拆了，合并成一层而已。」
雪绘像看着傻瓜一样看着我。原来不是空间压缩啊，真是扫兴呢，本来还以为能体验一把自己被压扁时那种哈哈镜的效果…
话说回来，不能进行空间压缩吗…所谓现实还真是令人扫兴的东西呢。
在魔幻题材的小说或者漫画中，空间压缩不外乎是作为逆天角色的特殊能力，释放难度往往较大，还可能有各种限制，但至少这样的能力是存在的。然而，科学派魔法师经过一番可怕的计算告诉我们，它们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同样的还有时间倒流、记忆清除等等。真是一群不懂浪漫的家伙呢。
魔法，通常被认为是奇思妙想的代名词，而魔法师则是一群思想和行为都无拘无束的家伙。但认真地、系统地进行研究才发现，魔法其实也有许多人力所难以逾越的阻碍，有许多客观的限制，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的，之前的期待完全变成了泡影，身处科学派还真是辛苦。
这样一来，反倒是将魔法寄托于宗教信仰的魔法师们要轻松一些…
「所以，试图将科学的严谨用于研究魔法，实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您是如此认为的吗？」
解说员恭敬地在我沉思期间向我搭话。
「的确呢…说得抱歉点，实在搞不清你们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这么爱用搞科学的手段研究魔法。」
「那恐怕是因为。」
一直保持低姿态的解说员微微挺直了腰板，面向我说道。
「您刚才所看到的，仅仅是我们『研究魔法的过程』，而未曾见过『取得研究成果后绽放出的笑容』。」
…
「恕在下斗胆问一句，部长有跟您说过元素周期表的事情吗？」
「没有哦。」
「诶，没有吗肖瑾！？」
「为什么你会比我还惊讶！？绝对没有好不好，这点我敢保证，不信你自己翻一下前面几章！」
解说员轻轻咳了一声，以一种身处低位的威慑示意我认真一点。
「几十年前，无论科学派还是宗教派，用的都是源于亚里士多德哲学观的元素符文，即以『火』、『水』、『土』、『气』为基本符文的体系。也许科学派使用这些宗教派发明的符文会令人感到奇怪，但我们本来就只是以科学态度来研究魔法而已，而非拒绝宗教派的成果，因此并无排斥它们的理由。」
「然而，我们在使用中越来越感到这个符文系统的不便。首先，以这四大元素构成世间万物的理论早在近代就被推翻了，显然它们还不足以被称作基本元素。其次，这些自象形文字演变而来的元素符文虽不能说繁复，但在使用『智能绘制』绘制时还是有一定难度，尤其是含曲线符文。我们急需一个更为基本、更加简便的符文体系。举个例子，假如水元素符文…或者说，水分子的符文是三条波浪线，我们科学派魔法师会嫌波浪线太难画，转而将一个水拆成氢原子和氧原子，变成…例如说，两条直线和一个圆。我们甚至会考虑直接拿直线和圆作为基本符文。」
等等，原子！？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刚才他也提到了元素周期表…
都解释到这个份上，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我仍然难以置信，竟然会有魔法师超乎常理到这种地步…
「也许是巧合，亦或巧合与巧合所叠加产生的必然——在极其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一天，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八日，没错，也就是在您的生日那天，部长大人将她整理出的『魔法·元素周期表』于当时的『荒原野草』中公布。真是单纯而又令人惊叹的想法呢，一个符文对应元素周期表中的一个元素，符文形状基本是点、线、圆的组合，建立起了极其简明且机械化的单映射体系…至少从化学的角度来看，没有哪个符文体系比这更接近元素及物质的本质了。」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哑然，震惊地看着雪绘。她面露得意的同时害羞地摆了摆手。
「啊哈哈~别这么夸我嘛~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而且其实还十分不完整啦，到现在也才开发出元素表中79个元素的符文。」
打心底对雪绘感到敬佩。
即便是79个，也绝对不会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化学中不是有个元素周期表么，那就干脆拿它来建立一个新的符文表吧」——这种想法不知曾在多少魔法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事实上又谈何容易！符文形状必须能体现该元素的性质，同时又要遵循简洁的原则，最好是控制在寥寥数笔，近八十个符文的样式还不许重复…
真要把这个工作贯彻始终，实在令众多半吊子的科学派魔法师望而生畏。
「至于新的元素表公布后在各个领域体现了多大的实用性，为部长带来了多大的声望以及潜在的敌人，是如何将魔法的工业化提上日程，同时令宗教派开始警惕我们，与『荒原野草』被兼并又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后话了。至少，从作为当事者的部长本人来看——」
我和解说员一同转向雪绘，她正有些脸红地把手背在身后，目光飘忽不定。
「多么美丽的笑容…不这样觉得吗，肖瑾先生？」
「嗯…」
美丽的笑容+10086。
原来如此，那就是研究魔法的科学派魔法师们都会有的笑容吗。不仅仅是雪绘，也不仅仅是艾丽莎，还有其它许多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实验室坐上一整天，一整年甚至三十年，也是为什么他们以生命为赌注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也无怨无悔。
真是耀眼呢。
多么炫目，多么令人惭愧于自身的黯淡，甚至让人有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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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调整好心情之后，我们继续在化工魔法区参观。
这里说是一层，其实很多房间都是合并四五层而成的空间，在整栋楼中算是待遇比较奢华了。其中既有已进入实用阶段的稀土生产流水线，也有华而不实的金刚石压缩机，甚至还有以魔法工序得到的，弹性和各方面触感都与人类皮肤无异的硅胶。我认真的，请问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咱们来好好地谈一谈。
「那种东西不适合肖瑾你啦，年龄上讲还太早了！给我快点往前走！」
你有什么资格——还真有。
雪绘在我身后使劲把我往电梯入口处推，同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个公然抱着等身硅胶人偶在过道上散步的魔法师。
那之后，我们上到Y栋大楼的负五十层，专门负责魔法考古研究的区域。我们花二十分钟听了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学者激情四射的，关于涿鹿之战遗迹研究的演讲，并在图书馆中随便翻了几页「符文构造与分类」的译本，但即便是中文译本我也看得一头雾水，所以很快放弃了。
接着，我们来到了负四十八层，主攻魔法阵空间结构中的几何角度及其所具意义的研究。我参观完后的唯一感受就是但愿高考的立体几何题别出这么难。
下一站是负四十七层，负责魔法阵结构中的卡尔洛符文的相关研究。
再之后是负四十六层，负责魔法阵结构中同种符文排列手法的相关研究。
负四十五层，负责魔法阵叠加组合研究。
负四十四层，负责魔法阵元素符文性质研究。
负四十三层至负四十层，负责魔法阵绘制研究。
负三十九层，负责魔法阵设计研究。
负三十八层，负责魔法阵效果与周遭环境关系研究。
……
……
……
负二十四层，负责如何不露马脚地使用术式研究。
负二十三层，负责魔法与宗教文化关系研究。
负二十二层，负责术式帅气命名研究。
负二十一层，负责魔法史研究。
负二十层，负责魔法阵与古代壁画及象形文字关系的研究，另有一个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供魔法阵的艺术价值研究，据说至今还有一位顽强的魔法师兼涂鸦艺术家在那里坚守阵地。
负十九层至负十二层，魔法对战二号演练场。
……
负六层，负责魔法结社与政府对话事务研究。
……
单单从这些，各位就可以对「魔法」这门科目的宏大及分支之繁多略知一二。不管你们是否这样觉得，反正我逛到一楼的时候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向身边的人询问时间才知道居然已经过了七点。
我TM的究竟有多无聊才会一直逛到了最后…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太多魔法辐射以致精神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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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终于告一段落之后，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到最初的那个会议室开始享用「阿波罗之轨」为我公费报销的晚餐，虽说如此也就是和中午差不多的量产便当…今天的脂肪摄入有些超标了呢，必须要控制一下。嗯，决定了，两天不准吃冰棍！
正当我填饱了肚子，拿上书包准备跟「阿波罗之轨」说再见的时候——
「肖瑾~」
远远传来雪绘精神饱满的呼唤声，我单肩挎着书包回身看向她。刚才，雪绘在带领我参观完毕之后就说有事要忙而跑开了。
「咦，这就走了？」
「还想我留多久啊…今天的作业可是挺多的哦，假如明天被老师训话绝对是你的错！」
「唔…嘛，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已经安排了带有传送标记的魔法师在你家附近待命，等会儿让大家组成传送阵型送你回去吧。不过还有一点要对你说明一下，是关于宗教派那群家伙的。」
雪绘向我走近，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这时，我发现不断有人三三两两地进入这个房间，而且都是似曾相识的面孔。
「最近宗教派的家伙又蠢蠢欲动了哦，貌似正在集结战力谋划着什么，特别是普世圣公宗的实际统领者『英国圣公会』，应该有听说过吧？」
记得，艾丽莎对我讲解时，是把他们描述为实力不及罗马公教，然而危险程度与他们相当甚至胜于公教的激进分子。
另外，也是刘蕊学姐从前的最高上司。
「我们推测，这很可能是由于我们与肖瑾你的接触。」
「别给我说得那么自豪啊喂！这不完全是你们的错嘛！」
「哎呀~这属于不可抗力啦，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你妹…我原本想故意发一下脾气，让他们稍微意识到玩弄我的后果，但一看到活泼乱跳的雪绘就失去了生气的动力。真是的，我这个人搞不好就是比较容易被玩弄的类型。
「于是，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至少要为我的人身安全负一定的责任吧？」
我心不在焉地原地甩着书包。
「嗯，这个你放心，我们刚才开会讨论过了。」
雪绘自信心爆棚地拍了拍她如明镜止水般的胸部。
「关于宗教派魔法结社『英国圣公会』对肖瑾你虎视眈眈的现状，我们『阿波罗之轨』高层成员经讨论后决定，为你分配保镖兼个人导师一名，以便你规范地进行魔法基础的学习，从而为与『英国圣公会』的战斗做好准备，并为你在结社内的长期发展打下扎实基础。由于目前尚未发现更好的人选，暂时任命技术开发部部长雪绘担任这一职位。」
…
「也就是我哦~」
「给我适可而止！！！！！！！！！！！！！！！！！！！！！」
我借助转体的力量把沉重的书包朝雪绘扔过去。
「我闪☆」
然而雪绘灵巧地压低身子，流水般地躲过了。
「嘛嘛，不要这么兴奋，更好的还在后头呢——结社决定，从星期三也就是明天开始，安排肖瑾你进入我们的魔法初级班免费进行学习，开心吧！」
「完~全不开心啊！拜托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
原来搞了半天还是为了拉我进你们结社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肖瑾桑！初级班一年的学费原价可是有六位数哦，六位数啊亲！」
「都说了，我早就不想再跟魔法扯上关系啦！你们结社自然是不会进的，训练班什么的也绝对不干！」
「咦，那为什么今天又乖乖地来参观了？」
「是被你强硬拉来的耶！！！」
我败了，跟这家伙建立逻辑性的对话怎么就这么困难？我甚至想要模仿希尔伯特发表一个题目为「肖瑾问题」的演讲，其中最令人费解的就是为什么雪绘在对话中如此脱线。
「绝对不要我当导师和保镖吗？也不参加我们的训练班？」
「绝对不！是完全否定句式哦，不要再产生奇怪的误解了！」
「没有通融的余地？」
「没有！」
雪绘沉默了，立在原地发愣。
哼哼，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斩钉截铁呢。假如对方都拒绝到这种地步了，还有别的说服他的方法吗？魔王大人倒给我们演示了用汹涌的欧派将勇者攻陷的实例，不过雪绘也没那个资本。
谁知，雪绘在不动声色了半晌之后，只是浮现出轻轻的微笑。
伴有一丝寂寞。
「嘛…我们科学派的专长，就是用科学的思维来研究魔法。科学可是很严谨的东西哦，肖瑾，千万别小看科学。」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刚开始与会的那几百号人都到齐了，室内气压不停地在往上飙。
「所谓严谨的表现之一就是，无论何时都会预想到最坏的情况，并尽量准备好相应的措施。」
科学派的成员们，以雪绘为首整齐地围在我身边，里三层外三层。
不，不会吧！？我有点心虚了。难道是准备霸王硬上弓，用术式把我关在这里？喂等等，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事好商量！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技术开发部。」
「「「「「「「「「「「「「「是！」」」」」」」」」」」」」」
「鞠躬。」
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几百名技术开发部成员齐刷刷地朝我一人九十度深鞠躬，煞是壮观，而且就这样保持着不打算起来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雪绘。
九十度身体屈角的礼仪含义是悔过，或是程度很高的尊敬。
这可…有些为难耶，怎么说我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刚才在结社中转来转去的时候，在实验室中看到的研究员基本是三十出头，或者四五十的中年人，偶尔能看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但是，身为高中生在这里到处转悠的就只有我和雪绘了，而年龄上也是高中生的应该就只有我。
该说这些家伙为老不尊呢，还是不讲礼数呢，还是…
「肖瑾你刚才在参观的时候，也能注意到吧。」
…
「嗯。」
站在队列最前方的雪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就这样脸朝地面地与我进行对话。
「偶尔，能看到穿着神职人员服装的家伙呢。」
在科学派魔法师的西装革履或白大褂中，有时也会夹杂着各种颜色的华丽长袍。
而且，在看到我们的瞬间，他们露出了充满着鄙夷和轻蔑的眼神。
「那是当然的。说到底，这里是属于『阿波罗之轨』而不是我们技术开发部的财产，所以结社中的宗教派或无派系成员是可以随意进出大多数房间的。然而，随意进出并不代表我们相处融洽哦，恰恰相反我们相互都不招对方待见。虽说名义上是『中立』结社，就像是跟红十字会一样美好而天真的东西，谋求着两者的共存，实际上只不过是为科学派和宗教派提供另一个斗争的平台罢了。我们前『荒原野草』成员也只能假借技术开发部的好听名字，在这里划出一小块地方避难。」
「…」
「虽然，这个建筑看上去是很豪华，甚至这还只是技术开发部名下W、X、Y、Z四栋大楼中的一栋，营造出一种我们很有钱的感觉呢…但事实上，这还及不上『阿波罗之轨』总资产和势力的冰山一角。这里其实是一片地下建筑群，一共A到Z二十六栋，我们占了后面四栋，其它全是宗教派的。」
前言撤回…这些货色搞不好比艾丽莎还有钱。
「作为全球最庞大的中立魔法结社，『阿波罗之轨』可是有着将近二十万的总人数…而我们这四栋搂中，纯粹的科学派人士也就不到一万。我们也许有那么点钱，有几台设备，但宗教派势力仍然远在我们之上，因为他们有人，而且有权。只要他们愿意，而且不畏惧来自罗马天主教的压力，可以轻松凭一个电话让美国政府垮台。」
更别说我们这种日渐式微的小派别了——雪绘没有直接说出口的，应该是这句吧。
我看不到雪绘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想必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我们科学派，实在是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
「即便如此你也…您还是不屑于向我们伸出援手吗——」
雪绘的声音带上了点呜咽。
「The Rebel？」
…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的。
真是的！受不了我自己！所以说啊，奉劝各位男性读者还是不要看太多动漫，会被那些热血得跟笨蛋一样的笨蛋男主作出的笨蛋行为影响的，简直是毒害了广大青少年的心智！
整天耍着帅，看到有人不幸就一定要伸出援手，慷慨激昂地说着不允许别人让女士落泪呀，不想看到自己重要的人陷入痛苦呀，还有为地球伸张和平与正义之类的话，笑都笑死了。偏偏他们又没有相称的实力来为一时的妄言做担保，结果从头看到尾印象最深的就是肉麻至极的那几句「一定会成为XXX」、「一定要把你XXX」，搞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有点被传染了呢。
「唉，我知道了，所以别再维持这个令人难堪的姿势啦。」
以雪绘为代表的成员们还是没有起来。不过，也许有人听了我的话已经在暗自欣喜了吧。不，应该说绝对有的！肯定有几个伪君子正在心底偷笑，说区区一个集体鞠躬就把我忽悠进去了。我还真是好骗呐~都有些为自己感到悲哀了。
不过，我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的，大概不会。
「我会好好考虑你们的邀请，但现在还请先饶了我吧，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明天，魔法初级班的上课铃响之前，会给你们正式答复的。」
嗯，不会为自己笨蛋而冲动的行为后悔的。要问为什么——
因为这里全都是，笨蛋程度不亚于我的同类嘛。
这些科学派的成员，有哪个不是毅然走上这条艰辛的道路，直到浑身泥泞也不轻言放弃的，智商情商都和我一个水平的家伙！
笨蛋可是群居生物，给我好好记住了！
再度沉默良久，科学派的人们才有了点动静，在确认气氛已经没那么严肃之后零零散散地抬起了头，活动一下因垂太久而僵硬了的脖子，和身边的人开开玩笑打打趣。
而领头的那位少女似乎自愿肩负起殿后的工作，最后一个抬起头来，然后正对着直视着我。
异于平时的天然风格，听了我的话之后情绪起伏并不明显。从那经历了四十二载岁月洗濯的清澈瞳孔中，看不出她真实的心情是喜悦还是悲伤。
不过，她看着我的眼睛如是说道——
「感激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