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当当当!…”
声音清脆却又不吵闹,我赶紧放下书本,去开门——
“请问阁下是周若寒周博士吗?”
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领的洋人。长相年轻英俊,口吐一句流利的汉语,一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打扰了,周博士。”
“正是,想必您就是狄更莱斯先生吧,里面请。”我微笑着做出回应。
男人规规矩矩地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环顾了一下四周,回过头来问道:
“家里就周博士您一个人吗?”
“嗯。我的助手正在实验室里工作,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说着,我拎起茶几上的茶壶倒水。
“说来真是麻烦周博士了,还望您理解。”狄更莱斯朝我微微鞠了一躬,笑道。
“您客气了,请坐吧。”
“谢谢。”
我们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稍稍喝了杯茶水,男人开口道: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赶快把事情说完,好不打扰周博士的宝贵时间。”
“您讲。”
“首先确认一下,周先生您对于我们各方面的安排还有什么疑问吗?”
“在下没什么问题了,基本都了解了。”我笑了一下:“不过,狄更莱斯先生您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亲自找我单聊,不知是何事?”
“好,既然周先生提到这个,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说到这儿,狄更莱斯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是很重要的事。我心里这么推测着,暗自提起精神。
“周先生,您知道……‘希尔薇’大人么?”
希尔薇?
“‘机械公主’希尔薇,在下怎么能不知道小姐的威名。”
突然提希尔薇干什么?莫非跟她扯上什么关系了?
希尔薇,是一位曾经的机械师天才。
希尔薇曾经被公认为科学界的掌上明珠,人送外号“机械公主”。之所以称作‘公主’,不仅仅是她的天赋与实力强大,更是在于她那无语伦比的,天使一般的美貌。
她是一位七阶机械师,至少在五年前是这样。而且当年她踏入七阶的领域的时候,她年仅17岁。其实即便是天赋超群的机械师,在50岁之前达到六阶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人物了。
然而,这些都是‘曾经’的那个希尔薇。
现在的希尔薇,早已失去了全部的实力,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中,与这个世界断绝了联系。
‘堕落的天才’,希尔薇就是这样一个定义。
希尔薇正是‘奥术驱动’的创始人。而奥术驱动学,正是我所研究的学术。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我学术的‘鼻祖’。
没有她,就没有奥术驱动理论。没有奥术驱动理论,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对希尔薇,始终是心怀感激之情的。
“是这样的,”狄更莱斯放下手中的茶杯,头稍稍靠近我,把嗓音压小:
“希尔薇大人想利用周先生这次来奥斯卡托的机会与您私下见一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见我一面?”
“是的。”
“具体原因是什么?希尔薇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想必您也知道,博士您所研究的‘奥术驱动’学,也正是希尔薇大人现在暗中研究的东西。我想大人是想同周博士您交流学术吧。”
这样么……
“那……既然只是邀请在下前去拜访,为何先生您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告知在下呢?”
听到我的问话,狄更莱斯微微一怔,旋即略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
“果然还是被周博士看穿了……那好吧,在下就明说了吧。”
狄更莱斯稍稍顿了顿,又自觉地把音量再次压小,
“其实我们奥斯卡托这边儿,是极度排斥希尔薇大人的。我这么做也是迫于现状。”
“极度排斥?”
“嗯。多说无益,甚至还可能影响到周博士您……总而言之,现在与希尔薇大人进行任何的干涉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提直接见面了。”
“这样啊……”
有关这些,我在以前也是略有所闻。希尔薇在没堕落之前,由于种种原因,与很多的科学势力都接下了仇怨。现在的窘境也跟这些有关系吧。
“不过周博士放心,关于隐蔽这一方面的工作在下早就准备周全了。”说到这儿狄耿莱斯歉意却又很自信地笑了笑。
“……”
就算准备的不周全,也得这么说吧?这句话可信度太低。
“周博士,希尔薇大人还写了一封私信,让我呈递给您,请您过目。”
说着,狄更莱斯从袖口处抽出一个卷着的信封来,递给我。从卷曲的程度上来看,这封信一定被他紧紧握住了很久。
“好的。”
我接过信,拆开信封,快速浏览里面的信纸:
“周若寒先生:
首先感谢您在奥术驱动学方面做出的努力与研究成果!
听得您已同意了这一届‘世界机械学交流大会’向您提出的演讲邀请。在下想借此机会,邀请您光临寒舍,共同探讨学术上的疑难问题。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
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会让狄更莱斯先生告知您,还望您能理解。
希尔薇·卡莫瑞斯”
“周先生,您看怎么样?”看到我读完了信,狄更莱斯赶忙问道。
找我谈论学术方面的问题么……
学术方面……
Te=Gv2sinθ,不知不觉,就又想到了这一行公式。
整个世界我所知道的,还在从事奥术驱动研究的人就只有两人了:一个是我,一个是希尔薇。
莫非……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写下这行公式的那只手,不是我的手,而是希尔薇的手?
“……!”
突然间,刚刚那道飞朔过我的脑海的灵光又猛然闪现。
它是那样的刺眼,使我无法抗拒。
......
怎么回事?
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别人的干扰一样,忽然间,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海的最深处回响:
【答应她!答应她!】
【你不是一直想搞清楚,这些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那就答应她!答应了她,去了那个地方,其中的道理,你自然会明白!】
......
......
“周先生?您...怎么了?”
狄更莱斯见我长时间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好吧。小姐的邀请我又怎能忍心拒绝。不过狄更莱斯先生,善后的工作,还请您考虑周全。”
“一定一定,周先生。只要您同意,一切都好办。”
见我同意,狄更莱斯连连答应,脸上不免泛着喜色。
“……”
刚刚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宛若身体里存在着另外一个人格一样,就在刚刚提到‘希尔薇’的一瞬间。
那种感觉,不断地冲击着大脑的每一寸皮质。好像如果我不答应下来,下一秒大脑就会被这强烈的精神冲击炸掉。
不,根本就不是我主观上想不想答应的问题了。而是.......脑海中的力量硬是逼迫我答应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股力量?为什么会隐藏在我的体内?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跟着狄更莱斯又聊了一些有关这一次大会安排的事情。重要的事都商讨完了,客厅的气氛也缓解下来。
“说起来,周先生您可真是坚持不懈。明明魔法机械学之前在科学界的地位可是‘空想’,您却还如此执着地研究它,在下深感佩服。”
“先生过奖了。坚持研究自己的学术,是每一位学者都应具备的素质。我不过是这众多学者之的其中一个而已。 ”
狄更莱斯说的没错。奥术驱动学,在我之前,可是与‘主宰理论’并称为‘两大科学空想’的理论。
它的学术意义是美好的:将机械师与魔法师身上的优点相互合璧,各取所长。但尽管意义美好,在以前科学界普遍对它的观点,都只有“荒谬”两字。
到这里,也该好好介绍一下,什么是奥术驱动学了。
想要介绍奥术驱动,就必须提到这个世界中的两大职业:魔法师,与机械师。
机械师,之前有提到过,是一群完美地与机械向融合,可以依靠自身意志,操纵机械的人。
而魔法师,我想就应该比机械师更容易理解了:即为能使用魔法的一群人。
魔法师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还很弱小,没有那种现代魔法师毁天灭地的实力。所以,为了隐蔽身份,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类似“超能力”的能力,这些人大都选择从事“变戏法”的职业,也就是魔术师。
直到后来,世界诞生了几个实力强横的魔法师,人们才真正意识到居然有这样一群“超能力者”混在这个世界上。
而所谓奥术驱动学,既指用魔力替代光子能,实现对机械器件的供能。说白了,就是给机械器件更换一种新的能源,而这个能源,即是魔法师使用的魔力。
而这个奥术驱动学,正是是由‘机械公主’希尔薇提出来的。
其实在当时,世界各国的政府都疯狂地打压先进的科学思想理论。奥术驱动学作为一种新诞生的科学概念,也必定要受到各国政府的打压。但问题在于:希尔薇实在太强大了,七阶机械师,在那个时代根本就没人敢招惹。于是世界各国政府只好放弃了对奥术驱动的制裁。
光子能,即是人们将光子中的能量榨干,再用特殊的有机溶剂萃取得来的。这个世界上一切一切的机械设备,都统一用光子能作为能源提供能量。机械师的“武装”,也是如此供能。
而奥术驱动学学,就想打破这样的“规矩”。不再让世界上的一切机械设备都使用光子能,而光子能的替代物,便是魔力。
很难想象吧?一位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背诵咒语的魔法师,左手提枪,右手持炮,面对千军万马,一记火炮射出的不是导弹,而是“魔法的另一种形态”——魔力子弹。
这就是奥术驱动学的构想。魔法师于机械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魔力的狂暴能量加之机械的精准操作,使二者的优点相结合。
而这样的产物,则也必定是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职业。
不过很可惜——
这种构想在五年前被证实是不存在的。
......
就这样,当钟表的时针拨到数字11的位置时,我起身送走了将要出门的狄更莱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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