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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鱼不在深海

安康鱼不在深海

  

安康鱼不在深海

孤独的海底,亮光消失了,水母还是晶莹游曳着,微生物也长睡在松软的泥沙里,而离开的——是一只安康鱼。

苏琪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转身举着行李箱跑下楼,跌跌撞撞,带着和小巧的身材完全不符合的笨拙。没错,她在逃跑,所以她想自己不能被发现,但其实可怕的声音就像要拆了那栋破旧的楼房。她拿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几件破衣服、一只破破烂烂的毛绒小熊,线开了棉花可怜兮兮地搭在外面、一张信用卡和一点零钱。苏琪跑下楼,抬头看着楼道里还没有暗下去的声控灯突然一盏一盏暗下去,苏琪的心也一点一点暗了。

破旧的小区附近有一个公园,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所以设施也年久失修,昏暗的灯光甚至不如天上的月亮。苏琪一个人坐在高大的梧桐树下面,因为没有人管理树冠蔓延着向路边延伸,突然起风了,树叶摇晃起来,抖动着向前伸像是要给苏琪一个拥抱。苏琪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出来时太紧张只穿着一件当作睡衣的宽松T恤,脚边放着行李箱,心想明天早上要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苏琪眯着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苏琪突然一个冷战,站起身跑起来,不料脚下一拌,整个人摔出去,转头惊恐地搜寻着那个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好听的声音,充满磁性,诱人地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吸走了苏琪的魂魄。是个男人的声音:“你没事吧?”苏琪没有回答,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摸着,终于脚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找到行李箱,苏琪把它抱在怀里,像是在防着什么,向黑影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苏琪总算找到了一家简陋但是便宜的招待所,肮脏的环境苏琪已经习惯了,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是很快,手机的闹铃就响起来,苏琪脱掉T恤,换上皱巴巴的白色衬衣站在破旧的卫生间里的镜子前,露出锁骨上还没消除的红印,细细长长的红印,像是被什么挠成了这样。想都没想就去门外向服务生借了电熨斗把衣服烫得平平整整,恰好遮住锁骨的伤,收拾好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房间里带着霉味的空气,走出招待所。

到了公司,还好一切平静。苏琪只不过是一个小员工,在一楼工作,因为平时沉默寡言,业绩平平,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总是低着头帮同事打字,复印材料,自己的工作老是做不完,只得牺牲中午吃饭的时间,可也就是中午公司下班的时候,她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苏琪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并没有来的是谁,头发却被一把抓起,苏琪吃痛地尖叫,却被甩下椅子。来的是一个男人,中长头发,胳膊上刺着纹身,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膀还有腹部隆起的肌肉,嘴里叼着的烟冒着红光,烟雾中,苏琪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

“你跑哪去了?早上起来你为什么不在家?”男人激动地揪着苏琪的头发想提起坐在地上的她。

“我去哪你没必要知道。”

“可你是我老婆。”

“我不记得我是你老婆。”苏琪的眼睛冷淡地对上男人圆睁的瞳孔,眼里只有厌恶。

“可你是爸妈……”

“呵呵,那又怎样?”苏琪皱眉打断他的话,“不就是钱吗,我会还给你。”

男人怒了,左手轻松地提起趴在地上的苏琪,右手抡了苏琪一个巴掌:“你拿什么还?我爸妈把你买回来,给你吃给你喝,你还得起吗?”

“别忘了是我在养你。”

又是一个巴掌,苏琪的嘴角渗出血来,男人笑起来:“不要脸的东西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年的饭养我几天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我爸妈买回来给我当老婆的!”

“买卖人口,你敢和我结婚吗?”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和爸爸干的那些事让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苏琪不说话了,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紧绷着,嘴角流着血,男人的手又举了起来,苏琪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女人欠你多少钱?我买她了。”又是那个磁性的声音,苏琪错愕地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看见的却是刚从顶层下来的齐氏集团总裁齐沙。

齐沙只是从秘书手里接过支票簿,拿笔在上面随手画了一串零扔给男人:“这些够了吧?”

男人捡起地上的支票,看着上面的八个零十分满意,一脚踢在苏琪的小腹上,苏琪吃痛地蜷缩在地上。

“哼,算你走运。”转身得意洋洋地走了。

苏琪还在地上缩成一团。齐沙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了,停在门口,对身旁的秘书说:“把她安置在我新买的别墅里。”秘书微微颔首,出门送齐沙上了车。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还在喘气的苏琪,蹲下身看了一眼她的胸牌,手一顿,眼睛盯着苏琪锁骨上的伤,皱眉:“刚刚那个男人打的?”苏琪拉起衣领,低下头咬着嘴唇。

“苏琪小姐是吧?请跟我来吧,先去医院,你从此以后不用上班了。”

“去哪?我的行李还在……”

“苏小姐不用担心,你的行李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房子也退了,别担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听齐总的吩咐办事。”

苏琪吃力地爬起来,捂着小腹跟着秘书出了公司门,秘书开来了车,果然自己的行李箱扔在后座上。但苏琪坚持不去医院,扒着车门死都不下车,秘书叹了口气,把她带到了一家西餐厅,点了份牛排之后看着苏琪黑青的脸,不耐烦地接过盘子帮她切开,手不经意地一顿。苏琪小心地吃完牛排,和秘书回到车里,迷迷糊糊地看着路边渐渐模糊的人群睡了过去。

秘书王华也是迫不得已,只得在苏琪的牛排上洒了安眠药的粉末。到了医院,当医生检查身体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苏琪腿和胳膊上都是青紫色的印子,像是经常会摔倒,王华皱着眉。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把苏琪嘴角的血印擦干净,说这姑娘自我修复能力强得惊人,王华干笑了几声。

王华抱着苏琪扔回车里,上了一条幽静的山路,到了路尽头,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那儿,王华心里咯噔一下。

进了门,齐沙坐在沙发上,昏黄柔和的水晶灯让人产生睡意,王华甩甩头,把苏琪放在沙发上。齐沙喝了口茶,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王华。

“这几天给你放个假,你也该休息了,父亲身体好一点了公司就没那么忙了。”齐沙用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着还在熟睡的苏琪,“你告诉她以后不用上班了吗?”王华点点头。两个人的谈话声吵醒了苏琪,坐起身,揉着眼盯着坐在对面的齐沙,又看看身旁的王华,立马站起身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在这的。”

齐沙翘着二郎腿盯着她慌乱的样子,像是刚买回家的宠物。齐沙好心情地端起茶杯:“你是我买回来的,那你就是我的女仆,去帮我倒杯茶。”

苏琪跌跌撞撞端起茶杯,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临进门还扶住了墙。齐沙瞪着身旁冒冷汗的王华。

“你干了啥?”

“没啥,我……就是……”

“好好说话。”

“哥,我错了,她死都不去医院,我……给了她两片耗子药……啊不对安眠药。”

“……”

齐沙一脸黑线,转身上楼,很快又下来,换了一件休闲服,毕竟齐沙也还不到三十岁,年轻帅气,声音也很好听,自然还是精英。

“哥,你为什么要接手叔叔的公司呢?你学的是音乐啊。”

“阿华,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的,现在父亲病重,他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得放弃我的梦想,别无选择,你不是也放弃了音乐来给我帮忙?”齐沙温柔地冲王华疲惫地笑了笑。

“有我帮你,你也别太累了。”王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齐沙发自心底的笑了。

苏琪端来了新泡好的茶,还帮王华也泡了一杯。转身又走进厨房,带上围裙。

“刚刚那杯茶谁泡的?我不得不承认不能喝,所以我重新泡了茶,你们饿了吗?我想做点东西吃。”

齐沙脸上布满了井字,自己泡的茶被别人说不能喝确实有点气人,咬牙:“还真当自己家了……”还没开口,王华就抢着开口,怕齐沙的暴脾气有骂人家。

“好啊,你会什么菜?”

“嗯……我好像不会什么菜。”

“那你是打算毒死我们吗?”

“没有啊,能吃不就行了,等着。”

不一会儿,饭香飘进了客厅,齐沙的肚子承认他饿了,王华也在咽口水。

餐厅偌大的桌子前只坐着苏琪,齐沙和王华三个人,因为齐沙不喜欢保姆和管家,况且房子是刚买的。苏琪忍受不了了,在齐沙和王华诧异的眼神里把菜端到客厅茶几上。

“那么大的桌子,三个人吃饭多冷清啊,还是在客厅吃吧,我以前经常在客厅吃饭的。”

“你还真的把这当家了?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齐沙冷笑,不顾王华拉着自己的手。

苏琪一个趔趄,差点把菜打翻在地上,眼神灰暗一下,低着头,双手攥紧围裙,轻轻说:“对不起,你们吃吧,我去收拾房间。”说着转身默默地走了。

齐沙皱着眉一声不吭,低头接着吃饭,也不去理会一脸责备的王华。昏黄的灯下,齐沙的脸没有一丝波澜。

苏琪红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卫生间,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穿上自己仅有的那件脏兮兮的衬衣,现在已经不能说它是白色。拍拍脸走出房门,却发现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苏琪打扫每一个房间,擦地板,还去花园剪了花枝,多余出来的花被她插在餐桌上的花瓶里。做完一切苏琪又想起昨天齐沙说的话,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又掉下来,砸在透明的茶几上。苏琪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上拿了块抹布擦干净桌子,门铃却突然响起来。苏琪紧张地从监控里看着外面,一群人,带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

“请问是苏小姐吗?齐先生让我们来的。”女人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苏琪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差点被吓到,门外的女人带着一架子漂亮的衣服走进房门,苏琪只能让路,然后关门。女人上下打量着苏琪,嫌弃地看了一眼,转身让身旁两个小女生带她去换衣服,苏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出来的时候女人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眼前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的苏琪,亲自给她化了妆。临走时,女人笑着看着苏琪小巧可人的模样。

“齐先生让我转告你,今天中午不用做饭,王秘书会来接你”

“哦,谢谢你。”苏琪鞠躬。

女人一愣,转身带着一群人走了,空荡荡的房子让苏琪有点寂寞,打开电视。眼前一则新闻直击苏琪的眼睛“齐氏集团总裁当众宣布婚期并将于中午带未婚妻参加家宴”,苏琪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有种不详的预感。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华果然来了,苏琪钻在屋里不让他进来,王华无奈拿出了地毯下面的备用钥匙……

“所以说你不给我开门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新闻?”

“嗯。”苏琪点点头。

“你以为齐沙会把你当作他的未婚妻?”

“嗯。”苏琪把头埋在怀里。

“哈哈哈,让我笑会儿。”

“笑什么啊?”苏琪扭头愤怒地看着王华,脸红得像是番茄,更多的是尴尬。

“你搞错了,因为齐总对昨天晚上的事挺内疚的,所以才带你去参加家宴,而今天你要扮演的是我的女朋友,齐总的未婚妻另有其人。”

“哦。”苏琪低下头,脸余热未消,莫名其妙地有点失望。自己在失望什么?或者说她在……期待什么?

王华让苏琪挽着他的手走进会场,说是家宴,无非就是一群财大气粗的人到处拉关系的活动,看上去冠冕堂皇,实际并没有那么优雅。苏琪撇撇嘴,跟上王华。金色的大厅到处都是华丽的食品和各色的饮品,苏琪挑了杯果汁和王华的红酒碰杯,走过来的人都对他们问好。苏琪感觉已经被明亮的灯光晃花了眼,脚下像是踩了棉花,王华感觉不对劲,拿过苏琪手中的高脚杯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果汁,而是纯度很高的鸡尾酒。抱着她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王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逢人便是意犹未尽的笑,王华也只是笑笑,不去解释什么。

主角登场了,一个身材高挑着白色深V长裙的长发女孩挽着齐沙的胳膊从人群中走过来,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女孩温婉大方地对每个人打招呼,给以温柔的微笑,齐沙则紧绷着脸嘴唇抿成一条线。齐沙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睡得挺香,还把脚放在王华怀里的苏琪,脸越黑了。

“齐总。”王华站起来鞠躬。

“看来你女朋友酒量不怎么好啊?”

“嗯,让齐总见笑了。”王华淡淡地笑了笑。

“玩得开心。”

王华对着齐沙的背影低头,许久才抬头,发现苏琪睁着眼。

“那个女孩真漂亮。”苏琪坐起身,眼神灰暗。

“是啊,房地产财团董事长的女儿。”

“……”

“原来你一直醒着。”

苏琪笑了笑,掩饰着满脸的凄凉。王华搂住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杯水,说以后看清楚是什么再喝,遇到坏人怎么办?苏琪扯着嘴角,灌下半杯凉水,可凉透的却是心。

一下午苏琪钻在被窝里不出去,齐沙大概回家陪父母和未婚妻了,王华听说放假了,偌大的房子就她一个人,闭上眼睛都可以听到楼下客厅的钟在笨重地挪动着指针。可当苏琪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铃响了。

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去开门,什么都没想拉开门就看见齐沙铁青的脸和身后冲自己招手的女孩。苏琪迅速关上门,吸了口气,再打开门,还是一样。齐沙先一步按住门,不让苏琪再关上。

“你就这么过日子的?”

“没有,中午喝了点酒。”

“……”

女人始终乖巧地坐在齐沙旁边,满眼笑意地看着苏琪还有点懵圈的脸,突然欢快地拉了一把齐沙,指着苏琪说:“诶?她原来有雀斑诶,和你小时候……呜呜!”还没说完就被齐沙捂住了嘴。苏琪一愣,低下头,站起身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黑色的托盘映着窗外柔和的阳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杯泛着绿波的茶。

“小姐,看样子您不是爱喝茶的人,不知道您是否喜欢咖啡,请恕我自作主张。”

“嗯,你看人很准呢,我很喜欢咖啡,谢谢。”

女人冲着苏琪甜甜地笑,脸上旋出一个可爱的酒窝,苏琪低下头,转身回了房间。女人却敲响了苏琪的房门。

“你叫苏琪?”

“嗯。小姐找我有事?”

“我叫秦婉,以后就是朋友啦!”

“啊?”

“你不是王华的女朋友吗?”

“哦,对。”

“哈哈,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以前是和王华齐沙一个乐队的,齐叔叔病重,齐沙希望我能帮帮他。”

“啥?”苏琪还是很懵圈。

“意思是我是齐沙找来挡箭的,其实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那你……”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啊,可我不能告诉爸爸。”

“为什么?你爸爸应该很爱你啊,他一定会答应……”

“因为我喜欢的是个女生嘛。”

“啊?”苏琪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半天苏琪才掰着指头捋清楚了。齐沙不想结婚但他爸非逼着他找一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秦婉喜欢一个女孩又不能告诉他爸爸,而她爸爸也在逼婚,于是两个人就串通好了。弄明白了苏琪的脸色都好了很多,秦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很猥琐地笑了。

傍晚秦婉离开,齐沙留在了别墅,苏琪心情好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开了红酒,可没几杯就醉了。齐沙抱她上楼,可苏琪失控了一样拉着齐沙的衣领大声质问他既然她只是一个被买回家的女仆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好,齐沙嘴唇凑近苏琪红红的耳根,轻轻说一句:“我讨厌你躺在王华怀里的样子……”就把她扔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苏琪发现齐沙已经走了,还有床单上出现的一团奇怪的红色污渍。日子一天天浑浑噩噩地过,苏琪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起来的宠物,而且最近还失宠了,连续几周都没有人来,别墅还在荒郊野外。苏琪把花园里的蔷薇养得繁密鲜艳,心里却是隐隐的失落,她问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自己不过是被人买来的一件物品,一个人何不清闲,她到底在失落什么?

晚饭后,苏琪出门散步,却发现门口趴着一个人,一头长发几乎盖住了上半身,苏琪慌慌忙忙跑过去,确实有点惊讶,竟然是秦婉。好不容易才把她拖进去,转身给她倒水,擦干净她的脸。然后扔进了浴缸,温暖的雾气中秦婉才慢慢醒来。

“你怎么过来的?”

“用脚啊。”

“怎么了?”

“我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他把我赶出来了,没地方去。话说齐沙脑子抽了吗,房子买在荒郊野外,想过我的感受吗?”

“没事,你就住在这吧,反正一直就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苏琪摸摸秦婉的头,帮她拿来干净的衣服。

在秦婉都感觉苏琪伙食太好把自己喂胖了的时候,苏琪还是和火柴棍一样。在吃下午茶的时候,苏琪刚拿起一块做好的蛋糕,门铃就响了。

秦婉从凳子上弹起来飞快地跑上了楼,苏琪叹了口气,可惜地放下蛋糕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苏琪有一大半不认识,但看见齐沙和王华苏琪还是很开心地开了门,而第一个进来的却是一个面容苍老的男人,上来就给了苏琪一个巴掌,还伴随着撕心裂肺地咳嗽。苏琪摸着脸,抬头看着齐沙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说实话,她看得到齐沙脸上也有浅浅的指印。但苏琪没有说什么,鞠躬,让开。

“你就是苏琪?”

“对,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儿媳妇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再给我装我就拉你去喂狗。”

“呵,我本来就没有户口和身份,从小和狗一起长大,您感觉,是拿我喂狗……还是拿狗喂我?”

“你!”男人又扬起手,这次王华挡在了苏琪前面。

“叔叔,求您别这样。”

“这女人不是你女朋友我知道,别演了。”

齐沙挡过王华,站在苏琪前面,高大的背影挡住了苏琪的视线。

“爸,苏琪没错。”

“你个不孝子,快结婚的人了还在外面养女人,还有脸说她没错。”

苏琪抬头看着齐沙,心里猛地一颤,但还是从齐沙身后走出来,低着头,向男人鞠躬。

“老爷,您搞错了,我只不过是齐总买回来的女仆而已。”

男人冷哼:“你还没看出来吗?单独给你买的房子,班都不用上了,还说自己不是被包养了吗?”

“……”苏琪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

楼上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好听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叔叔,如果不是您非要搞政治婚姻,苏琪会是齐沙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有什么错?”男人冷着脸看从楼梯上下来的秦婉,秦婉不顾旁人地翘起二郎腿坐在男人对面,“忘了告诉你,我爸爸是不会为了您的项目出一分钱的,因为我已经被他赶出来了。”男人的脸越黑了。最后男人把一张支票拍在苏琪脸上,转身走了,齐沙等人只能跟上。门关上了,苏琪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秦婉怎么拉也没反应。半晌才听她缓缓开口:“秦婉,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还没认出齐沙吗?”

“什么?”苏琪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

苏琪蜷缩在客厅角落,秦婉怎么也拉不起来,只能任由她坐着,月光照在苍白的肌肤上也淡了颜色。

小时候,苏琪因为父母双亡被人贩子盯上,卖到了以前生活的家庭,但那家养父对她很好,像亲生女儿一样,而一切的剧变来自于养母可笑的嫉妒,警察来到家以后一切都破碎了,养父被警察带走,养母自杀,养父后来被无罪释放,可受不了各处的压力最终还是跳了楼,而这一切却被和苏琪差不多大的儿子亲眼目睹,因为养父的话让苏琪坚持扶养养父唯一的儿子成人,可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一错再错,苏琪都没有解释,留着刚到养父母家时养父给自己的玩具熊。

当养父还活着的时候,苏琪经常在傍晚去楼下附近的公园玩,那棵粗大的梧桐树便是苏琪的玩伴,而一天下午,在树枝上,苏琪发现了一个少年,躺在树荫下,上扬着嘴角,苏琪呆呆地,从树上掉了下去。当苏琪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再也不能爬树了,甚至跑步都会摔倒,苏琪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而那个少年,便是离家出走的齐沙。他一直在树下等着苏琪,那个脸恨不得贴在自己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雀斑,呼吸都带着甜甜的味道的女孩,一直到父亲的人抓他回家。现在他还是会偶尔去那棵梧桐树下,而事实告诉他,坚持没有什么不好。

第二天早上,秦婉起床并没有看见苏琪,从里到外只找到一张字条“我知道你们有办法找到我,但请不要找我。”拨通齐沙的电话,耳边响起地却是因父亲去世忙于准备后事有事请留言的电子音,秦婉愣在原地,冲过去打开电视才知道昨天晚上齐氏集团前任总裁突然暴病而亡的消息,秦婉关掉电视,转身握紧苏琪留下的字条。

从前我们都骄傲地生活着,从没有想过给别人带来的是什么,也许就是一瞬间,属于你的就会飞走,也许就是那一瞬间,离开你的会又重新站在你面前,这次,请你珍惜。

七年后,演唱会的邀请函是秦婉发到齐沙手中的,请齐沙和王华务必赏光,因为那是他们几个一直以来的梦想,秦婉回到了乐队,给父亲道歉,现在乐队由她父亲的财团赞助。她喜欢的人是乐队的另一个女孩,而她不敢说出来,后来,她笑着点了根烟,说:“既然她已经结婚了,我就不该去打扰她的生活,青春留给我的,那只是我的。”

齐沙也没有去找苏琪,因为她带走了父亲给的支票,他知道苏琪不会饿死自己。

一支在英国近年来突然爆红的乐队,鼓手带着面具藏在舞台角落,主唱则是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现场人很多,齐沙难得一见地穿着休闲装坐在舞台最前面。父亲去世后几年来唯一一次休息,还是以前的乐队成员,只不过原来由王华担任的鼓手和自己担任的主唱都换了人,秦婉又抱起了贝斯,站在她喜欢的女孩身边,齐沙笑着,最后一首歌,结尾突然一切都静止了,现场每个人都在诧异,安静得不像一场演唱会。突然小男孩好听而又稚嫩的童音响起,隔着音响,齐沙却感觉像是自己的心在说话,小男孩说:

“爸爸,我和妈妈完成了你的梦想,怎么谢我们?”

角落里瘦弱的女人摘掉面具,齐沙看见的,还是那个脸上有淡淡雀斑的女孩,她说:

“我回来了。”

安康鱼住在深海,身体笨拙行动很不方便,食量大得惊人,它很丑,却在眼前挂着小灯笼,它为了觅食,也为了寻找。

当一切回到原点,这次,你会不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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