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三号会议室。
“那么，继续上次的话题。”
台下偶有小声议论的情况，但都比较安分，没有人举过手。
圣之峰的学生会以及花样年华的成员一如既往地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
“诶，大家今天怎么如此安静，多发表些建议啊。”主持男自我解围。
建议是不可能没有的，问题在于那两所学校。
所有人大概都知道，无论提的建议如何，都会马上被那两所学校驳回。
再者，自行车赛只有前三是比较“光荣”的，而这两所学校已经包揽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第一就更不可能有除这两所学校之外的人去争抢了。
对于那些无法进入前三甲的学校来说，参赛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重在参与嘛~（讽刺脸）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没人发言局面，连主持男都知趣地坐回了本校的小组里。
从上次的会议可以看出，选择a路的那所学校已经理屈词穷了，结果必定会偏向于海门高中的b路或者c路。而提出c路的那位学生只强调了“银滩”这个元素，至于路线怎么走，他们也不会去关心。那么，只要没人提出其它“合理性”的建议，最后海门高中在各种“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修改一下b路线，使它经过银滩，那么海门高中的这盘棋也就基本下成了。
我忍不住干燥喝了一口水，从开会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大部分都只是在做一些无意义的内部讨论。我开始意识到像圣之峰那样不浪费时间去参与讨论实际上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那个，”又过去了五分钟，一名体格比较健壮的男生站了起来，他以及他所在的小组的成员们都穿着篮球服，和其余的九个学校明显不一样，“不一定要在户外比赛，在室内不也是一样的吗。”
所有的人停止讨论，一齐看向他。
“也就是说，与其在路线选择方面举棋不定，不如把比赛的路线搬进室内。市区年初又开放了个体育区，里面就有自行车专用的竞赛场地。这样一来，不就能省去很多功夫了吗。”
也就是说，要从公路赛改成场地赛吗。
“这所学校是……”我问会长。
“腾龙体院，一直保持着第一的地位。”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国家级体育学校，凡从那里毕业的学生至少能进入省队以上的体育组织，目前在国家队里面的也不在少数，可不是什么只有差生才会去的地方。
而且，这所学校开设了自行车专业。
“不妙啊。”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不妙？什么不妙？”江欣似乎听见了，转过头来问我。
“人的肌肉一般分两种，简单的说就是耐力型和爆发型，平时要是注意看跑步比赛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长跑选手和短跑选手在体格上有非常明显的差异。而场地赛比起公路赛更需要爆发力，也就是说，如果最后决定改为场地赛，训练方向就要改变，之前所有学校的付出几乎都是徒劳。”
“哦，原来是这样。”
“不仅如此，现在会议还剩下两分钟的时间，如果没能得出结论，那么最后的结果会在城市赛与场地赛之间徘徊，这会让大多数学校无法确定今后的训练计划。”
最致命的是，场地自行车又和公路自行车有着差异，尤其是变速传动部分。如果把公路车当作场地车来训练，那么到比赛那天参赛选手不可能马上适应场地车前后齿轮的大比值。可若要用公路车参加场地赛的话，一是不知规则是否允许，二是公路车的功率损耗比场地车的大。
但对于腾龙体院，不管是公路赛或场地赛，他们都有绝对的优势。
“嘛，想开点，若是临时更改的话，圣之峰的损失最小，毕竟才刚刚开始训练。”我说，“而且，本校的学生对于这场比赛的期望也不是很大，那么名次就不重要了。”
……
周四，三号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着重在腾龙体院提出的场地赛以及坚持原本的城市赛并选择b段路线之间徘徊，所有人均可以发表对于两者不同的看法，最终结果将根据大家的意见来决定。考虑到时间关系，这项工作必须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接下来还有后勤保障等问题需要探讨。”主持男一开始就明确了会议方向。
他的话音刚落，海门高中的人立刻举手，看来也是做好了准备。
“我认为临时变更成场地赛是十分不公平的做法。”
“说说你的想法。”主持男似乎也有些小吃惊。
海门高中的发言人站了起来，走上主持台面向所有人。
“除了腾龙体院的人外，还有其他人了解过场地赛以及场地自行车吗？”
没有一个人举手，包括我。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场地赛的特点，路程短，坡度无，和公路赛全然不同。如果改为场地赛，就意味着在座诸位的学校至今为止为了这场自行车赛所制定的训练计划全部作废，一切将从零开始。”
一席话，震动了整个会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是这样吗。”会长问我。
“说的没错。”
“一切从零开始，也就是说大家都站在同样的起点上，这哪里不公平了。”腾龙体院有人反驳。
“麻烦先听我说完……最重要的问题是，除了腾龙体院外，还有哪所学校置办过场地自行车吗？没有吧。连比赛的器材都没有，拿什么去训练？”
“比赛那天我们体院可以把场地自行车借给你们。”
“大家别被忽悠了，场地自行车和公路自行车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传送结构。它没有变速器，而且后轮也没有棘轮，就像死飞那样是固定的。如果各位选手在比赛那天才接触到这样的自行车，因为不适应，不仅影响成绩，还容易发生事故。借？说的好听，你们借得了给我们九所学校拿去训练吗。”
“……那就修改规则，允许场地赛使用公路自行车。”
“场地车就是为了场地赛而设计的，其功率损耗把公路车小得多。用公路车和场地车在场地内比赛，无异于小孩子跟大人赛跑。”
腾龙体院这次终于没有话回应了。
“不仅如此，腾龙体院开设了自行车的训练项目，而且还分出了场地赛这个子项目，无论技术，经验，训练，器材还是人选都要比其他九所学校优秀得多。所以我认为这有违体育比赛公平竞技的原则，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大都是这指责腾龙体院太狡猾了之类的。
“的确，依据海门高中的说法，我们似乎很狡猾。但是，你们似乎忘记了什么吧，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次，连准备充分的海门高中也哑口无言。
“距离比赛还有两个多星期，可现在连路线都没有确定下来。公路赛或者场地赛什么的都无所谓，反正每年都是我们拿第一。也请海门高中的人注意了，公不公平大家心里都有数，没必要带领大家起哄，像争不到食的家畜那样。”
海门高中的几个人怒目而视，但也仅此而已。
“之所以推荐场地赛只不过是为了节约时间，减少流程，无论是医疗还是交通上的问题都能轻松解决。公路赛的话就截然不同了，各方面都要考虑清楚。请各位衡量一下现在还剩下的时间，然后再做出选择。”
田成中学的一名男生举起了手：“既要兼顾到公平性，又要省时间对吧。那么，将a，b，c三条路线的首尾改动一下，使之连为一体，宁可多增加二三十公里的距离。至于场地赛，说实在不是很推荐，毕竟大部分的学校都没有足够的经验，到时候会出什么问题也难以预料。而且现在定下路线还不晚，只要尽力，所有的工作都能在比赛前一星期就准备完毕。”
“嘿，不知道谁上次还说‘诶哟~90公里的赛程已经够受的了，你还要再增加。’”海门高中总算找到了出气的对象。
“呵，我们不一样。刚才海门高中三句话不离公平，告诉你们所有人把，他们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b路是他们的训练路，他们就是想表面上维持公平，暗地里却独占这个优势。”
“你……你们田成高中之所以一直死缠烂打的理由，不也是因为a路是你们的训练路吗。”
“所以我们提出把所有的路连起来，无非就是为了消除这个不公平的因素。”
“a路不被选择的原因没有别的，正是因为它的路况以及经过的地点不合适，即使选择其他的路，也不可能把a路放在里面，死心吧。还是说，你们想拿所有参赛选手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没听说过‘安全第一，比赛第二’这句话吗。”
“所以说绕开那段路不就好了吗。”
不妙，这两个学校又要争起来了，所谓的时间不够的问题已经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我把目光收回来，看到与我隔了两个座位的秦雪似乎很不满的样子。接着，她的鼻翼稍稍扩张，我判断她下一步应该有些动作。
喂喂喂，她不会也想参与到这场争斗中吧。圣之峰的代表大都是和平主义者，如果她在这时候掺一脚，大概会成为两所学校共同的敌人吧。
我希望她应该像其他人那样明智一点，但是，她还是举起了手。
举手，就意味着要发言，但是至今为止，圣之峰都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正式的内部讨论。难道她打算只靠自己一个人就去说服其余九所学校？
胜率几乎为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