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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和小孩

  • 神赐
  • 怨啼鸟
  • 2019-07-27 14:50
神赐

  

PART 1

这多像一则童话。

童话里的人们忠于神,歌颂神,而国王是神的臣民祭司是神的代言人,最后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构成一个王国,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神殿里的祭祀总是把“太阳赋予人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太阳的旨意”挂在嘴边,没错,这是一个信奉太阳的国家,这种举动理所当然。

但是,当那个昔日的王子身上发生了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之后,祭司们仍旧说,那是太阳的神赐。这可怜的人再也不会变老了,他不觉得自己得到了长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无法预知自己的死亡,也无法知晓自己的生命了。

如果这是太阳所作,这便不是神赐,而是诅咒吧。

有时,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会让他吓一跳。但是这是他唯一可以栽赃的去处了,这么想会让他不那么恐慌。他像那群魔鬼一样的身体,年轻、美丽却将他逼入绝境。没有人来制裁他,甚至没有人和他一起生活。

格里那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国王,连他小了十岁的弟弟也衰老死去,连他的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那个也有六十岁了,奇迹没有光临第二个人类。不如说,只有国王自己受到了这该死的诅咒。他还是原先那副容貌,神殿里的老祭司换成了小一辈的,国王的王后也换了三四个了吧,等不及篡位的儿子们的野心被他一个个打碎。

他还是恐慌。

可怜的国王不得安宁,他日夜不停地加深对那素未谋面的太阳神的误解。

若这是太阳的安排,那么太阳的期望是什么?年轻的国王猜测着,可以说他厌恶着神,更厌恶这神的旨意。这些快把这可怜的国王逼疯了。

年轻的国王事实上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走进了一个穷地方,像许多童话里述说的那样,他看见那里一派明亮,但是却很单调的,恐怕只能用来哄小孩说:那是天堂。

有个男孩坐在墙角,五六岁的模样,就像个穷人家的孩子。他既不漂亮也不健康,若是出生在皇室恐怕是要被排挤的。唯一让人觉得新奇的事是小孩的和国王漆黑的发色和眼睛不一样的头发像阳光一样浮着浅金色,但那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不是很阳光。

连他住的这个小破屋也一样的穷酸。干净却拥挤的像个牢房,国王两米左右身高的个子只有蜷起一半才能不踢到墙壁或者床脚。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迷恋上了这里,开始习惯于每天抽点时间来与小孩面对面或是并肩坐着,想想那国王的三个儿子在小时候也没有这般殊荣的,连国王自己也不知道缘由的。他和小孩像油画里的角色,一成不变,谁也没有说话,泛着泥土和灰尘气味的空气让国王有些不适,但是有什么在阻止他离去,逃跑的冲动也淡化了。留下来,他想,至少比去面对那群衣着光鲜的怪物要强。

国王和小孩年龄恐怕快差了一百岁了,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应该可以聚成一片海。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招呼未免太过奇怪,他发现这两个人就是那么奇怪。

五六岁的小孩本来应该是最让人讨厌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让人懂,吵闹的让人心烦。一下子这小孩不闹了,不说了,不叫了,又有点诡异。他想,难道又是一个表面看上去幼齿的老怪物,像自己一样?国王发现自己居然是有些雀跃的。他们表面上都那么平静,真像是一幅画里的人了,相隔不远却永远沉默。

国王安心地思考时又有些惊讶自己探寻这小孩的好奇心和冲动。

他用着严苛的目光去审视小孩,仿佛一个位居高阁的暴君,哪怕一个字的错误也会让那臣民遭受炮烙之刑。在国王踏进小屋的第三天,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的信仰是什么?”

“太阳。”

孩子甚至没有犹豫。但是那对于太阳的信仰始终让国王不舒服,就没有一个人来质疑太阳,没有一个人和他站在一起。国王觉得只有自己陷入了绝望,而且没有人察觉,没有人伸出援手。

“太阳却夺取人们的精神,无知无觉的,像个目空一切的神那样。”他听见自己在叹息,语气苦涩。

“嗯?”小孩微微惊讶的看着国王近乎咄咄逼人的严厉神情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怨气,“不对啊,神是人们理想的具体化表现...其实我觉得太阳和森林很像。”

年轻的国王看着小孩安抚般的微笑,细软的童音像蛋糕一样香甜,喉咙滚了两下,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看啊,他想,又一个被太阳派来的说客,该不会连这个小孩也是太阳的法术?

这次神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了?国王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被玩坏在神的掌心里。

“你对神有偏见,格里那。”小孩还在没心没肺的笑,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忤逆的话,还直呼了国王的名讳。

国王用一种几乎是冷淡到无情的表情看着小孩,他多希望看到小孩的惊恐,后悔,哪怕一个细微的破绽。他们第一次的对话就这样以他的沉默结束了,似乎他的态度又冷硬了几分。

这胆大包天的小孩啊,竟然用一种刀锋般犀利的目光来看自己,又用那样和风般温煦的态度来待他。仿佛国王是一个暴躁别扭的的小孩来安抚。是不是哪里颠倒了?

国王走出小破屋,轻轻捏紧了手指。他差点在一个比自己小了几十倍的小孩面前失态。

国王见到了一位神殿里的祭司,他觉得神是无孔不入的,虽则他厌恶神,却有一个作为神的代言人的朋友。

“陛下今日也有烦恼向神倾诉?”那是个名为菲娅的温婉女性,时至今日也不过二十六七岁,但是也与国王相交十五六年了。格里那作为国王,这帝国的领袖不是忠于太阳,并且还有些厌恶神也不是个秘密。平日里他是不会去神殿的,一般是菲娅累死累活跑进宫去才对,现在居然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国王也会来神殿了。所以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祭司还是用敬语,这其中是有那么一点调笑的意味在的。

“你为何而信奉太阳?”格里那抚着椅子质地良好的把手,缓慢的开口。

“因为我的工作吧。”平心而论确实如此,其实有趣的是,菲娅可以谋得这份工作也是因为她伶俐的口舌夸太阳的卖力,其语言的精美用词的准确已经无人可以与之媲美的缘故。

“有个小孩说,神是人心中理想的代表而非侍奉的对象。”

国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把冷冽漆黑的眼睛藏起来,“帝国里很少见的金发,是个有趣的小孩。”

菲娅笑着,但是国王说完时,这位美丽的祭司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

国王倚在那里,仍旧闭着眼睛,表情平和。

他因此而错过了好友掺杂着惊疑和哀痛的目光。

这一次太阳又要给这可怜的国王制造些怎样悲哀的故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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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这多像一则童话。

童话中的王子走进了神境,接下来该是被那神圣的使者开导,接着与美丽的公主解除诅咒相互爱慕步入神圣殿堂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国王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有谁能在自己的脑袋上来一斧头就好了,像许多老年人悲观的思想一样,与其生病而备受折磨不如马上去见太阳。不,他可不想见太阳。

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怪圈,他在不停地胡思乱想,想得头痛欲裂,想得晕眩到要吐,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法停止,乐衷于钻这个牛角尖。

他一定是疯了,国王想,空有一副仪表和教养的疯子最后大概会走上神的审判台,以一个可笑的名义被处决,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一天他实在不小心将疯狂的诅咒和思想漏出心外去,接着被一群神的信徒给当场抓获最后给予罪名。

也许可怜的国王会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先是写下供词,忏悔,最后进入那个黑暗的地方。火刑是少不了了,国王想,或许还会有剥甲?

看吧,过于清静的坏处来了。从这一点上讲,他十分讨厌这里....和那个怪小孩。

说点什么吧,国王看着对面的小孩,真是可笑,一个活了一个世纪的国王现在连一个小孩也不如了。他想要打破这可怕的宁静,让这个名为格里那的国王不要再向疯子的康庄大道走去了。但是他的喉咙似乎有点痛,总之,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达成。

国王歪着脑袋靠在墙角,小孩应该可以看见自己的狼狈。看见自己一副颓废的样子躲在太阳光顾不到的地方,也许应该早些结束这个人的生命好让他不再对太阳抱有恐惧。那怎么行!太阳即使在死后也不会放过每一个人。还是去那暗无天日的地狱好些?

“我喜欢松雪草。”孩子说。

国王抬头看了眼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小孩也在看这个可怜的国王,于是他在看到这小孩时马上又移开了眼光。

“松雪草是一种很漂亮的花,是蓝白色的,”小孩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据说当亚当和夏娃被逐出天国的时候,正下着大雪,夏娃感到非常的冷。有几片雪花想安慰她就变成了花朵。夏娃看到花朵心情愉快起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就是松雪草。”小孩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知识像是一个文学家而非一个孩子,“柴可夫斯基用松雪草来代表四月,因为它是积雪消融时最先开花的植物。”

“格里那一定没有仔细看过它们,它们长得那么努力.......”

“去看看吧,”小孩开心了似的摇摇摆摆那羸弱的身板,“就算格里那不爱太阳,也会爱这世界的。”

国王安静地听完,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小孩又一次直呼他的名讳。国王用力的捣腾自己的脑袋,想从里面找出一点花的图像来。但是令人懊恼的是,他什么也倒不出来,大脑像一团煮过的胶卷,里面的资料全部失真了。他良好的教养此时像是一团湿蒙蒙的雾气,明明有白皑皑的颜色,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

小孩看着国王烦恼地皱起眉头,像个娃娃一样摆出了别扭的神情,似乎又更开心了。

如果这也是太阳的计划,他想,那太阳就胜利了,这个小说客做得天衣无缝,他几乎要被哄的失去了理智。这不过是第七天而已,他与小孩独处不过才七次。

像是奇迹一样的,国王的脑袋不会像前几天那么痛了,只剩下高烧后残余的晕眩一样轻飘飘的感觉,意外的能够蛊惑人心。

他的大脑一定是被一团窗帘裹住又被人揉弄了几下最后又灌了水塞回脑壳的,所有动作都不再像以前那个样子了。

国王竟然驻足去看那些廉价的花朵,而那些看惯了国王臭脸色的的臣子们似乎找到了不用再看那张臭脸的方法,更是一涌而上。没有多久王宫里就出现了百花盛开的不寻常景象,国王没有忘记现在还是白雪皑皑的大冬天。

国王笑了。

“你又病了吗?”他问自己。

“不,你病得更重了。”他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

二十五岁的骑士不止一次在看见国王这幅样子时腹诽,国王看起来很正常,您没有生病。但是他的好奇心并没有多到要溢出来,他更愿意把心思放在如何去目测美女的活动中。至少,骑士想,国王还很健康。

国王也想这么判定,于是他今天没有去看望那个小孩。

但是,那小孩就像是国王无限的疯狂的药剂,没有了镇定剂的疯子又在鞭打着那位可怜的国王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

像是白痴一样的梦,其实没有什么。他看见自己站在雪地里,天地都白成一片,雪很大,迷住了他的睫毛。他看见自己捧住了自己的头,像是遭遇了一支箭矢穿过大脑的痛楚,接着暗红的血液晕在了雪地里。恐惧是突然间降临的,但是国王什么也看不见。

国王醒了。他甚至挣动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还在现实中。

这不正常,他想,甚至是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自己都没有这么脆弱,也不会头痛。他抱住自己的手脚蜷起了身子,窗外确实在下雪,但是寒意并没有强烈到渗进屋内。国王就是感觉寒冷,他冻得手脚冰凉,他在那张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只蛹。像一只包裹了冰块的布偶,他不知道寒意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他想用理智来思考现在的处境,但是什么也没有想到,记忆像一个空桶,里面除了透明的空气什么也倒不出来。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国王很难受,喉咙火辣辣的疼,他病得如此严重,感觉上有如被人扼住咽喉压进了寒冬里的池塘。

可怜的国王!在这场童话落幕之前,他永远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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