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其实是唐雀的感谢宴。
鱼栗在学校帮了她很多，越是接触她越清楚这个学霸并不是之前传的那样高冷，甚至不是社恐，她只是不喜欢社交罢了。
唐雀之前听过一句话，如果和一个人相处从始至终都很舒服，那么很有可能是那个人在向下兼容你。
对唐雀而言这种感觉若隐若现。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明白鱼栗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闷闷的。
就仿佛她的同桌不是什么高中时期一心只有读书的书呆子，而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社畜。
所以思来想去除了请鱼栗吃饭，唐雀好像再也找不到什么回报她帮助的办法了。
“小鱼，”唐雀的胃口很小，艺术生可是要控制体重的，也是因为吃的鱼肉她才比平常稍微多动了几下筷子，“我最近听说了一点事。”
“怎么啦？”
鱼栗见唐雀表情有些严肃，她放下碗筷轻轻擦拭过嘴唇后，双手自然垂在大腿处，以同样认真的目光回应对方。
唐雀身子微微前倾，她小声说，“据说这周六放假的时候，有人约了黄婷月单独出去。”
鱼栗一愣，“新帮手？”
唐雀摇摇头，“是去威胁黄婷月的，让她不要再造关于你的谣。”
鱼栗耸了耸肩，“那多半不管用，黄婷月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我听人说黄婷月挺生气的，据说今天晚上返校时会把你单独拉走，大概要……动。”
鱼栗眼中的兴趣忽然消散，她挥挥手，“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玩这种东西，高三啦大家都成年了，这种事总要惦念一下吧。”
“我也觉得挺玄乎的，但是你多少留个心眼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嗯，谢谢只只，我会注意的。”
小插曲很快散去，唐雀是一个在学习上很努力的女孩，她看鱼栗吃了个大半饱便把用手机拍的好几道没弄明白的题拿出来请教，鱼栗也是来者不拒给她认真解答。
“……”
鱼栗把唐雀送到四楼的直达电梯外。
“小鱼要一起回学校吗？”
“只只先回吧，我还有点事。”
唐雀一副“我懂我懂”的揶揄表情，她伸出手指悄悄戳了下鱼栗纤细的腰肢，“小鱼可不要太快被拿下噢~”
鱼栗被弄得有些酥痒，她扭了下腰还在嘴硬，“说了只是好朋友啊。”
“嗯嗯，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
电梯门慢慢靠拢，唐雀调笑着挥手，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开始下降时唐雀的表情马上就垮了下去，她漫无目的卷着垂落的发丝，脸上的表情越发纠结复杂，她站在离开万达的小侧门，忽然咬咬牙，哭丧着脸抱怨起来，“好烦哦，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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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外面下雨了，注意安全。”
鱼栗收到唐雀发来的短信，她回了个“谢谢你也小心。”
她挪到烤鱼店外的等候区坐下，摊开《局外人》默默看了起来，这本小说相比《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更加虚无，读起来压力也更大，于是鱼栗没看多少便合上了书。
她独自一人坐在等候区，撑着下巴发着呆。
期间有服务生来问她是不是在排号，她说不是，然后服务生端来了一杯柠檬茶，于是鱼栗手中顺理成章的多了只纸杯。
女孩子们的周末聚会结束了，她们结完账后一边聊天一边走了出来。
陈潼从离开座位起就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鱼栗后澄澈一笑，她对身边的室友们说了句什么后便迫不及待的向着鱼栗跑来。
“定！”鱼栗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陈潼立刻停下。
“刚吃完鱼的人禁止接触，我怕你不止喜欢吃鲈鱼，还喜欢吃鲤鱼。”
“啊……噢。”
陈潼根本不考虑鱼栗是不是在讲冷笑话，她只是很顺从的听了她的话。
“笨啊，我这是在开……”
鱼栗刚张嘴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这种话还是少说，再培养两人的亲密度要是提升了羁绊等级可就不好了。
两人便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一样走向自动扶梯，一前一后，同样都穿着白色长裙。
走到1号门口时鱼栗看着昏暗的天色喃喃一句，“下雨咯。”
陈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鲤鱼可以用这本书挡雨。”
“小潼不心疼？”
“心疼的。”
“那不就对了，就这样吧。”
陈潼见鱼栗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忙不迭地摇着脑袋，急匆匆地说着，“我的意思，我会心疼鲤鱼。”
鱼栗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满的摇摇头，“所以啊，小潼要记得一件事。”
“嗯嗯？”
“心疼我之前要先心疼自己。”
陈潼不太会反驳鱼栗的话，她只能低下头沉默，沉默就是不同意，但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反驳了。
鱼栗却还不放心，她追问着，“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陈潼像蚊子一样小声再小声的回答，她撇过脸侧着身子。
鱼栗只当陈潼依然不认同，她只能无奈的笑了下，掏出手机打着网约车。
陈潼不是不认同的。
她只是因为过于兴奋开始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癖好罢了， 她努力把右手藏在袖筒里，于是袖口开始有一点点嫣红晕染开来。
趁着陈潼的目光不在，鱼栗翻开之前在休息区背下的几页页码，她望着小说书页里滴落的一滴两滴干涸的血滴，心中一阵阵抽痛。
她用力吸了一口夹杂着灰尘臭味的空气，扭头看向陈潼。
“小潼。”
“嗯？”
“马上放国庆了。”
“嗯嗯。”
“你打算怎么过。”
陈潼的双眸悄悄丧失了一些光，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住学校宿舍。”
那就好。鱼栗在心里暗暗点头。
“对了我前段时间买东西买多了点，我给你家送一点过去吧。”鱼栗“随口”一提。
“诶？”陈潼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可鱼栗的这种提法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使的馈赠，她用力点头，“好呀！”
小潼还是那么好骗。
鱼栗藏着嘴角的笑意，“那把你爸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吧。”
陈潼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她仿佛下意识拉高了警惕性地拒绝，“算了吧。”
“这有什么算了的，我后面几天会很忙，提前发个快递寄到你爸那去。”
陈潼又沉默了。
鱼栗稍微提高了音量，“听话。”
陈潼眼神闪烁着，但她还是把号码告诉了鱼栗。
“车到了，快跑！”
鱼栗忽然一把牵住陈潼的手，带着她向停在路边的网约车跑去。
鱼栗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手中的《局外人》，不会让它淋一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