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樱秋水是在龙娘的怀里醒来的。眼皮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龙娘带着泪痕的白嫩小脸。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樱秋水悠悠转醒，龙娘猛地扑到她的身上，哇的一声爆哭。
樱秋水一脸混乱地支起身子，下意识地单手把嘤嘤嘤的冷小千搂进怀里。冷小千小龙依人地依偎在樱秋水胸口，抽噎着直往她身上抹鼻涕。
樱秋水苦笑着一边揉着龙娘的小脑袋，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发生什么了？灵灵前辈好像被偷袭了，她怎么样？”
冷小千抽了抽小鼻子，带着鼻音跟她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
……
“居然是那个男人，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结果被他摆了一道……”樱秋水粉拳紧握，恨恨地咬着银牙。“让他死的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冷小千听的一哆嗦。
我寻思他死的也不咋痛快啊？！
樱秋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得不把大部分体重压在支撑她的龙娘身上。她虽然没受什么伤，却也因为秘法的抽取而虚弱无比。
“走吧小千，咱们去找灵灵前辈。”
……
“你醒了，过来吧，时间不多。”
看见两人互相搀扶着走来，妖狐灵灵勉强打起精神，向她们挥手致意。
冷小千跪坐在妖狐灵灵面前，握住她冰凉的玉手，心里一痛，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怎么办，你伤的好重……”
“没关系，我死不了的。”
妖狐灵灵把另一只手覆在冷小千的手上，笑着安慰她。
她露出寂寞的笑容，唇缝中漏出微不可查的呢喃细语。
“如果求死有这么容易的话，我早已经……”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她对着樱秋水招手。“我也叫你小秋，可以吗？”
樱秋水急忙点头，也和冷小千一起面对着妖狐灵灵排排坐。
“你也是圣属性的狐族，我的血脉传承交给你是最合适的。”她仰头望天，似乎有所明悟，语气中充满了感叹。“命运的轨迹汇聚于此，原来我走过的路都是为了这一刻。”
她的形容肉眼可见地枯槁下去，手中却逐渐凝聚出一颗圣金色的光球。那光球耀眼明亮，充斥着温暖的力量。
“这是我的血脉传承，包含了我会的所有术法、战技和知识。它是最纯粹的力量，没有被我的魔气污染，放心吧。”
樱秋水惶恐地摆手。
“这怎么可以，这……”
“好了，收下吧。”妖狐灵灵没和她废话，一挥手将其送入了樱秋水的体内。“你和小千姐的路还很长，记得保护好她。”
看着憔悴得惊人的妖狐灵灵，樱秋水心中五味杂陈。她对妖狐灵灵低头行礼，郑重地承诺：
“我一定会的。”
妖狐灵灵笑了笑，转头看向冷小千。
“小千姐，这个给你。”
她另一只手上凝聚出了又一枚光球，只不过这一枚是银色的，缭绕着梦幻般的神秘气息。
“这是纤歌姐……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她静静看着手心那一抹熟悉的银色，怀念地开口。“她说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如果能以另一种方式伴随着你成长，那将会是她无上的幸运。”
冷小千接过光球，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久。银色的光球散发着美丽的光辉，在她的掌心雀跃地闪烁着。
她将光球拥入怀中，一股源自血脉的亲切感如同母亲的怀抱一般将她包围。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这奢侈的温暖，冷小千怔怔地掉下眼泪来。
“妈、妈……”
看着龙娘那梨花带雨的动人模样，一旁的樱秋水轻轻把她拉入怀中，怜惜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银发。
她的母亲去世的早，也同样没能陪在她身边。
如今冷小千获得了来自母亲的传承，她不由得替怀中苦命的龙娘感到开心不已。
妖狐灵灵静静地守望着相拥的少女们，眼波温柔似水，仿佛想把这一幕永远刻入心底。
“那位圣女还没醒吧？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善良而强大，只是心思太过单纯。”妖狐灵灵轻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和当初的我很像，她其实很孤单，心里一直渴望着能交到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和她做朋友吧。”
“不要苛责她，讨伐我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在封印妖火这件事上，她出力甚多，虽然最后仍免不得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难道……？！”
“嗯，秘法在最后关头被那个男人破坏，半吊子的封印封不住妖火，它马上就要破封了。”
“那、那咱们快跑啊，来，我背你！”
“跑不掉的，妖火爆发的范围太大了。更何况如果我逃跑了，山下无数无辜的百姓都要遭殃。”妖狐灵灵轻轻挣脱了冷小千的手。“你们快走吧，我有办法对付它的。”
“你这幅样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冷小千急得直跺脚，焦躁的心情郁结在胸口，不吐不快。“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别人，为什么不能多考虑考虑自己呢？你以为一味地牺牲自己拯救世界很帅吗？你知不知道，看着你遍体鳞伤的样子，对于在乎你的人来说，心里有多么煎熬？！”
“世界很大，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像山下那个小镇一样的城市。但我不认识那么人，也没去过那些不知名的地方。百姓们可能确实无辜，可他们不是我的世界里的人。我的世界很小，只有小秋和你，也许还有塞西莉亚。我只想要你们都活着，只要你们都好好的，那我的世界就好好的！”
“你不是魔吗，给我拿出一点魔的样子来！给我冷酷一点，无情一点，自私地逃跑吧！”
妖狐灵灵愣了半晌，轻轻地笑了。
“小千姐，你认为，什么是魔？”
冷小千怔住了。
什么是魔？
这个问题听上去十分简单，但真的要回答它的定义，冷小千才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它。
妖狐灵灵也没在意。她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戳在冷小千的心口上。
“心恶，即是魔。”
她嘴角勾起洒脱的弧度，面对火光背过身去。
“我一生胸怀坦荡，行事无愧于心。纵使堕入魔道，也必能重归正途！”
“这是纤歌姐，还有小千姐你教会我的生存方式哦。”
她微微转过头来，露出凄美的微笑。那惊鸿一瞥的清丽侧颜映照在火光中，看得冷小千不禁有些痴了。
“对不起，小千姐。我说过了，我走过的路，都是为了这一刻。”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