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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斯特法妮娅

  • 渎月
  • 圣羽风
  • 2022-10-14 15:48
渎月

  

这天的伊斯村格外热闹。

原本就不宽敞的村中小路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而被围在中间的是四位少女,其中三人身上的衣着明显要好过平民百姓,尤其是留着棕色波浪长发的少女,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贵族小姐。

站在她们对面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短发少女,眼神一直在闪躲着,不敢直视那个站在她对面的黑发少女,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令人感到恐惧的气息,使短发少女心中格外的紧张。

“该把东西还回来了吧?”莱维拉见时机差不多了,淡淡地说。

“啊……这……”短发少女犹豫了一下,“我没有拿你们的东西。”

“没拿?”

“对,就是没拿!”短发少女突地抬起头来,眼神不再躲闪,表情中也透露出一丝理所当然,“你们睡得那么死,怎么就能确定只有我去过那边,怎么就能确定是我拿了你们的东西呢?还有,你们私自闯入我家的林地,我误以为你们是贼有问题吗?”

莱维拉眼睛微微一眯,她刚刚盯着对方不发一言,一是为了震慑,二是借这段时间梳理思路,尝试着用姚先生教她的思维方式去解决这个麻烦。莱维拉现在早已经准备好如何应对了,对方的说辞又全在她的掌握中,嘴角微微一翘:“你说那是你家的林地?”

“有什么问题?”短发少女毫不退让。

“那我们在你家的林地丢了东西,应该找谁呢?”

短发少女微微一愣,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对方的进攻就如同波浪一般接连不断地袭来。

“我在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问过村口的老人,他明确地说最西边靠近铁路的是一片荒林,既然是你家的林地那为什么会被荒废呢?就算这片荒林是你家的,那请问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围栏、篱墙或路牌?就算你说年久失修,那为什么连一丝有过围栏的痕迹都没有?就算那的确是你家的林地,在没有任何围栏的情况下,如何让外人知道那是私有区域,又如何禁止外人进入?既然无法禁止外人进入,我们进去扎营又凭什么要被你捆起来?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贼,那么请问我们在没有任何载具和伐木工具的前提下,进入那片只有树的林地,我们能偷得了什么?”莱维拉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抛出,把短发少女和围观群众们说得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只能呆呆地眨着眼睛。

“不要愣着啊,解释。”莱维拉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此时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用老师教的方法解决问题,竟然有种与众不同的爽快感。

“那不是我家的林地,你们丢了东西跟我无关!”短发少女还在发愣,被莱维拉这么一拍瞬间慌张得不行,经历过狂轰乱炸的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将自己之前的说法推翻,“这下你总不能说是我拿了你们的东西吧?”

“你说那不是你家的林地?”莱维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不仅仅是短发少女,连一旁的格温莉安和贝尔娜看到这个表情都感到浑身发毛。

“对,不是!”

“确定不是?”

“确定不是!”

“哈哈哈,很好!”莱维拉哈哈一笑,面色瞬间一冷,“既然不是你家的林地,你把我们捆起来是什么意图?是贪图财物还是想害我们性命?”

“我……我……”短发少女彻底懵了,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没有任何底气地回了一句,“我怀疑你们是贼……”

“既然那不是你家的林地,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两种了。”莱维拉并没有急着去反驳,而是一脸自信,不紧不慢地点出对方的漏洞,“要么那片林地是无主的,要么那片林地是别人家的,如果是无主的,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贼?”

“对,那林地是别人家的!”

“既然是别人家的林地,那你为什么能私自闯入呢?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是贼?”莱维拉此时的笑容如同诱人犯罪的魔鬼一样,看得围观群众们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哦,也有可能你认识那片林地的主人,你得到了人家的许可。”

“没错,我跟他们家关系可好了,随便进都没事!”

“那这家人是谁?既然我们在他们家的林地丢了东西,那就该去找他们,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和住址,就没你什么事了。”

“他……”短发少女已经彻底跟不上莱维拉的思路了,整个脑袋全是大大小小的问号,在空无他物的脑壳里飘来飘去,突然竟感觉四周的环境都在不规则地旋转着,面前的人群也在晃来晃去,一个没站稳便倒向一旁,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扶住了门框。

贝尔娜舔了舔嘴唇,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之前她还不明白莱维拉为什么总给对方找理由,现在懂了:每个理由都是莱维拉给她挖的坑,只要对方顺着说,那就会被准备好的反击再打一拳,同时在连续不断的语言攻击下,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让她自己一步步走进泥沼。作为“旁观者”,贝尔娜有些好奇,如果对方随便编一个名字或者远一些的住址,莱维拉该如何反击。

“那么,这位妹妹,最后再问一句。”莱维拉依然没给对方缓口气的时间,帮忙搀住短发少女,“是不是你拿了我们的东西?”

“斯特法妮娅!”没等少女做出回应,屋里传来了一个苍老、虚弱但语气强硬的声音。

“啊,奶奶?”短发少女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屋内。

“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了?”

“我……”短发少女抿了抿嘴,显然在犹豫着什么。

“我就算今天晚上病死,也不用你偷来的钱治病!”

莱维拉闻言,紧紧地皱起眉头,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同伴,小声吩咐:“一会儿你们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嗯?”格温莉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另一边的贝尔娜则很好奇莱维拉后面还有什么计划,或者说她好奇姚先生在学校里都教了她什么。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把东西还给她们。”短发少女低下了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听到短发少女承认,一旁的围观群众们沸腾了起来,开始对她说三道四。

“哼,有个那样的妈,果然女儿也是个当贼的好苗子!”

“毕竟是为了给老人治病,我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还算是个孝顺孩子。”

“你怎么知道她偷东西是不是要攒钱离开这里啊?别忘了她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莱维拉装作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站在门口等斯特法妮娅将东西还回来,不过心中却有了一些想法。

不一会儿,斯特法妮娅提着两个包裹走到了门口,将其交给莱维拉,之后又转身进屋去拿其他的东西。莱维拉不急不慢地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缺失,稍微松了口气。很快,最后一个包裹和莱维拉的佩剑也被送了回来,不过个包裹里却有了些变化。

莱维拉眼睛微微一眯,抬头看了眼有些战战兢兢的斯特法妮娅,思考再三,不愿再费口舌,提起包裹就要离开:“这位妹妹,就算有再多难处,不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这次我就不多计较了。我完全有自己强行夺回这些的能力,只不过不想给村子里无辜的人添麻烦,希望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也能坚守最基本的底线。”说完,莱维拉身上的源能气息猛地涌出,随手一挥就将一旁的石头砸了个粉碎,将斯特法妮娅和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吓了一跳。

“走吧。”说完,莱维拉转身就要离开。

“唉,我那个可怜的儿子死的早啊,儿媳妇也嫌家里穷跑了,我这一身的毛病也没人照顾,还得养着这个臭丫头……难啊!”房间里,苍老又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就知道……”莱维拉小声嘀咕一句,完全不理会老人的话语,准备离开。

“唉……我这可怎么办啊……无依无靠,也没人心疼,躺在这张小床上也动不了……”

“贝尔娜你去看看。”莱维拉长叹一声,顶着那些视线全瞄在自己身上的围观群众们,心里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看看是什么病症,出来告诉我后再做打算。”

“哦。”贝尔娜点了点头,想到刚刚莱维拉的表现,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不紧不慢地走近屋内。

“斯特法妮娅是吧?”莱维拉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的少女。

“是。”斯特法妮娅立即起身,看向莱维拉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惧怕。

“你过来一下。”莱维拉说完,便分开人群,朝远处走去。一旁的围观群众还想上前看个热闹,被莱维拉一个眼神狠狠地瞪在原地,没敢跟上。

斯特法妮娅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唯一还留在原地的“敌人”格温莉安,见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快步朝莱维拉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个……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拿我两个金币是为了什么?”莱维拉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我……对……对不起,我不该拿的……”说着,就从衣服口袋中掏出刚刚在莱维拉行礼中拿走的两枚金币。

“两个金币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莱维拉没有将其接回,“我只想问你拿这两枚金币用来做什么?是真的想给你奶奶治病,还是跟那些人说的一样,是离开这里的路费?”

斯特法妮娅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恨我妈妈,她在我六岁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我不想跟她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家人。但是,我也不怎么喜欢奶奶……”

“我能听得出来,她对你不怎么好。”

斯特法妮娅轻轻点了点头:“奶奶想要孙子,但我是个女孩。爸爸对我很好,但爸爸去年死在矿难中了,奶奶也就是那时候一病不起的。”

“嗯。”莱维拉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什么?”

“第一个选择,这两枚金币当我不知道,它们是你的了。第二个选择,我收回这两枚金币,但同样也会给你留下足够的药草。第三个选择,我收回金币,也不会帮你奶奶治病,但我会给你这个。”说完,莱维拉右手手背上亮起了黑色的三角形纹印。

“那是……纹印?”

“没错,自己选吧。”莱维拉再次收回纹印,等待对方做出选择,目光朝人群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了刚刚从屋内走出来的贝尔娜对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选第三个。”出乎莱维拉的预料,斯特法妮娅很快做出了选择,再次将两枚金币递出,“有了纹印,其他的东西就都能有了。”

“很好。”莱维拉依旧面无表情,将两枚金币收回,接着一把抓住了斯特法妮娅的手。黑色的纹印再次显现,这次那玄奥的纹路竟一直延伸到手指,又顺着两人的皮肤延伸到了斯特法妮娅的手腕上。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斯特法妮娅忍不住大叫出声,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上臂。

“喂,那小姑娘,人家不就是偷你点东西吗,不至于这样吧?”围观群众们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了,纷纷声讨其莱维拉来。另一边格温莉安和贝尔娜倒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拥有纹印的她们自然明白眼前的这副场景意味着什么。

纹印激活与源能觉醒完全不同。觉醒源能只需要其他拥有源能的人帮助引导即可,被引导者会进入一种类似沉睡的状态,同时刚刚觉醒的源能会释放出浓郁的源能气息将被引导者包裹住,形成“彩色巨蛋”,这个需持续六七小时的过程中,被引导者会根据身体和“梦”逐步了解自己的源能,并进一步改善体质,一切结束后才算真正成为一个源能拥有者。而纹印的激活更快捷,也更暴力。要激活纹印,同样也需要一个拥有纹印的人协助,或者说“赠予”,因为帮他人激活纹印会消耗协助者三分之一的纹印力量,并且这些力量一旦消耗就很难恢复。因此纹印激活往往只发生在亲人、好友、师徒以及各种教会、军队等组织的传承中,很少有人愿意帮一个陌生人激活纹印。根据协助者自身的纹印强度,新获得的纹印强度也会不同,它基本能继承协助者所消耗的全部力量,但纹印的种类、形状、颜色、位置不会继承。纹印激活最多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且这个过程对接受者是极其痛苦的,不过只要两分钟后,便可以立即使用,但纹印并不会像源能一样帮助拥有者熟悉这份力量,新人仍需要从头了解自己获得的能力。

莱维拉没有理会那些围观群众,淡淡地看着斯特法妮娅胳膊上逐渐浮现的金黄色近圆扇形纹印,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在承受了一分多钟的疼痛后,斯特法妮娅一屁股坐在地上,转头看了看胳膊上的金黄色纹印,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记住,我不管你之后会有怎样的困难,如果利用它像今天一样做坏事,我会亲手杀了你!”没等斯特法妮娅有什么动作,莱维拉便冷冷地警告,之后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露出一丝微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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