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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仙子请回,我真心不想赴京

  

次日清晨,终于安生休息了一晚的黎镇勋来到城务府大厅,坐在办公桌后,听着其他几个人在汇报昨天城中的情况,并一一作回应:

“城中的药材已经集结了共计三百斤。很多店家见到楚老沈老的处方单都愿意平价地出手大批药材,帮助叠山城渡过难关”

黎镇勋点点头:“有愿意出售的我们就买,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店家敢把价格炒高。药材还需要采购多大量你们回头问问沈老与楚老,把这个交给专业人士。”

“城中疫疾确诊的人数共计两百三十一人,现在四处隔离区已经落地,医疗人员也已经入场,每个地区有五名医师三班轮倒地监护病患的情况;另外我们每个地区又聘请了二十名平民作为医护人员的助力”

“办得好。如果有过医护经验的人一定优先聘请,私下也可以跟他们提高一点薪资待遇促进活力。我们在尽可能更短的时间里,整备出一支像样的医护力量”

黎慧婷拿着记录档案的文本一件件读给大哥听:“咱们城务司每天派了十六组人员,每队三人,在城中各处找寻有隐疾的病患,做防疫宣传和科普。”

“开始向民众宣传:白天每家每户除非为了工作,不得出门的硬性要求。民众反应也较好,愿意积极配合工作,遵守宵禁,即使出门也愿意佩戴麻布遮掩口鼻”

足足念了一刻钟,终于念完,黎镇勋接着就开始安排大家的任务

“今天潘震还有玉凌,你俩呢继续在街上做宣传。玉凌啊,我昨天早上喊你去办的传单的事你办好了嘛?”

玉凌拍拍胸膛:“那当然,就是那个“疫疾宣传单”嘛。昨天下午就弄好排版,晚上就印出几百份了”

“你和潘震去把它分给那十六组的巡城小组,挨家挨户地发。别觉得这事看起来小,但是在之后可以节省很多人力。”

仅仅是一天时间,民众对现状是绝对不了解的,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但是时间稍微拉长一点,很大一部分没法安分下来的人:缺钱的、贪玩的、无所事事的人就会露头。他们本身的做法也许没有恶意,但会铸成大错;传单是个比较方便的信息传播媒介;不必让城务司小组的人挨家挨户地去宣传,疫疾的消息也就能人传人,快速将疫疾这一重大事件带入民众的视野;而传单本身只要由官府单位发放,那么传递的信息也就具有权威性,一方面可以消散民众的惶恐情绪,另一方面还可以避免谣言的滋生,以免给防疫工作添堵。

“我也要去?”玉凌听到自己要上街一家一家地去递那纸页,碍于脸皮,就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一猜一个准,黎镇勋就知道三弟心有不甘,性情浮躁:“那我喊个人代了我,我陪你一起去发传单。”

三弟听完连连摆手:“不不不!大哥你得去隔离区看看现场情况的,那里的事更重要,那里的人更需要你。”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确保叠山城的安全;你想要捉拿缉犯,惩恶扬善是保卫叠山城,而现在所作的也是——工作没有贵贱,这是你自己说的”

“知……知道了,大哥。”黎玉凌点头应下。

会议一散,接着黎镇勋就留下了黎慧婷和许飞,准备带他们一起去隔离区。刚走出大堂,门口走来位白面美须的中年人,来者看到黎镇勋,便是笑呵呵地捋起胡须起来

“呦!徐先生!!!好久不见先生您了,想煞我了!!!”黎镇勋认出来者,当即是喜形于色,高高兴兴地跑上前去。

众亲信跟在后面都是一起愣住了——还没有见过黎镇勋看到谁这么兴高采烈地呢,跑过去满脸的笑容,就要拉着对方往府上坐。不过想来是贵人身份,众人于是齐齐躬身行礼

“哈哈,黎小哥好久不久”那徐先生一身灰袍,内里穿着白衣蚕丝的长褂,被黎镇勋拉着一路走。一边走这,他一边感慨:“这几年不见,黎小哥居然已经当上了叠山城务总管,真是少年英杰。”

“得亏徐先生提携的好!三年前我也不过是小小的城务司队长,都靠徐先生那段时间关照才能有今天呐。”

众人重新回到大厅,黎镇勋赶紧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寻常人;你是有才干肯吃苦的年轻人,又处事得体,当然要给你更好的发展平台才是。”徐先生一脸欣慰地笑着:“我这次又来北方游历了,回到叠山这里,一路都听到百姓对那城务司的黎管司赞誉有加啊,我一猜就想到是你,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徐先生本名徐镇江,年纪上大黎镇勋一轮有余,和他乃是忘年之交。自称是一个云游四海的散人。三年前和黎镇勋在叠山城外的河滩认得;黎镇勋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巡副队,每每收队之后总是提着酒,再去买一尾好鱼,收拾干净了给徐镇江炖汤喝。两个人各自盛上一碗米饭,拿鱼汤一浇,就是美美一餐;接着就喝酒,小酌几杯,黎镇勋在工作上有疑惑不解、亦或是遇到民间难以解决的纠纷,什么都和徐镇江说——一来二去,黎镇勋觉得徐镇江没有其他年长者的架子,处理问题有思路有见解;徐镇江反过来觉得黎镇勋这小娃娃会做人,知道怎么办事,两人一拍即合,做了半年知心好友。

后来,徐镇江某天忽然就说自己要离开叠山城那间旧房子,要南下去。“南方有贵人召唤我了,我得去——”

黎镇勋那天就在徐镇江身边鞠躬,一个又一个。第二天就拿着一个小包裹跑到城门口送徐镇江,说包裹里是在叠山买的几瓶好酒和一些给他路上吃的干粮

等到徐镇江告别他,出了叠山城走了足足一天之后,他到客栈取酒,结果看见那装着馕饼的袋子底下有黎镇勋藏的一个月的薪资银块。

而黎镇勋这边,徐镇江一走,他第二天就升了总队,原本要管十号人立马就变成了八十号人,还得管城务司府的账。一打听缘由,管司大人就说是某位贵人写了书信表彰他工作勤恳。黎镇勋把那表彰信一找来,发现那是徐镇江提前写的——他是监督北方的总督,因为在官场争斗中被人参了折子,被皇上下旨得去北方住个一年半载,现在半年到了,皇上觉得手边的人用得不够顺心,又把他召回去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

如今老朋友回来了,久别重逢算是人生大喜之一,这也算得上是黎镇勋最近最让他高兴的一件事了,于是便说道:“这次回来了,徐先生得好好住上些日子。不过唯独有一点,就是希望徐先生这尊大佛不要嫌我这庙小呀。”

徐镇江笑着用手指了指他:“你啊你,还是没变,油嘴滑舌的狠。我哪是什么大佛——”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黎镇勋附耳过来:“我呀,又被皇上他老人家嫌弃了,不让我在京城待着了。又喊我回老地方看看,这次还没说时间限制。我呀,这次是真的成了逍遥的散人咯”

“世事无常,前途未定,徐先生还是黑马的呀。”黎镇勋倒也没觉得这官阶高低对两人交情有什么影响。当初徐镇江被贬,也没见他给自己摆脸色,还和自己抢馒头吃呢,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若是有小子我能帮上的,徐先生您说就是了。黎某一定竭尽全力。”

“黑马那只能用来形容你们年轻人啦,我也就是一匹老马了。”徐镇江笑着摇摇头

黎镇勋却是很肯定地否定道:“话不能这么说。先生还正当壮年呢,何况老骥伏枥——可是志在千里呀。”

“呵。别说我了,你今天不去办公嘛?我只是今天从城务司府前路过,过来碰碰运气。”

黎镇勋这下撇撇嘴:“敢情您早些时日就到了呗?上门来喝口茶水都不愿意。呵,淡了淡了——感情淡了呀”

“那我走了。毕竟你我感情淡了嘛”徐镇江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起身转头就走

“哎呦我凑!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徐先生”黎镇勋一把拉住他:“今天您就赏脸。我现在呢正打算去办事,晚上小子我到城中的口福楼请您吃顿便饭,如何?”

“可以呀!那儿师傅的手艺有你好没有?没有我可不去哈哈哈哈”徐镇江用手拍拍他的手掌,两人皆是一起笑,气氛好不欢快

“有的有的。那里都是叠山城厨艺一等一的师傅,我俩今晚不醉不归哈哈。晚上也请不要嫌弃府上简陋,就在城务司府的客房一起住一晚。”

徐镇江点点头答应,接着问:“那你刚才你说你要去办事,那便快去吧。我也有些想法要到叠山城四处看看”

“那好啊!”黎镇勋招招手示意许飞过来:“这是我部下许飞,和我当初一个队一路走来的。城中事务他清楚,想去哪我叫他帮您安排带您去,说起来,我说不定也会跟您顺路走一段呢”

“噢,这样啊。不过我今天去的地方可能不归城务司管。”

“城中城内?”

徐镇江缓缓答道:“就在城内。也没有地方名字,只是听路人说叫做什么——隔·离·区”

黎镇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徐先生看了出来,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难道那地方有什么蹊跷嘛?”

许飞看了眼黎镇勋,而黎镇勋坦言道:“说出来希望先生不要怪罪,那地方正是小子我办的。”

“噢————”徐镇江一脸恍然大悟,随即神色淡淡地又问:“那容我再猜一猜:这城中除了隔离区、防疫的公告、满城的人兴起用麻布遮掩口鼻的风气、严控城门,乃至于与疫疾有关的一切,都是黎小哥你暗中推动的,不知猜的对不对?”

“嘶!——”黎慧婷和许飞心中都是大惊,这徐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为什么城务司府做事以及如此低调,他却一语中的?

再结合他如此巧合地登门拜访,不禁让人感到来者不善呐。

“请先生勿怪。”黎镇勋拱手躬身,行了一礼。在明眼人眼中看来,自然是知道黎镇勋手足伸得够长,防疫一事,城务司府、土木科、传信科、城防科都上下一心,城中医护力量也全部凝聚到了一起。他现在是官小,若是换个大点的官,说不定就成了一小方天地的独裁者;若是官阶再大些,说是在地方一手遮天,可能也不为过——

按理说要办成这样的事,至少得是县令才有这样的效率,才做得出这样的成果,但叠山城的赵成徐镇江也认识,晓得他无利不起早,没什么大志,那叠山城还有谁能一呼百应呢?答案不言而喻,所以徐镇江才会如此笃定

见黎镇勋大大方方地承认,徐镇江却没有多说些有的没的,只是哈哈笑地拍拍黎镇勋的肩膀:“紧张个啥,我就好奇地猜了猜;这事你做的很好,紧张干嘛。还有,我现在就和当初一样,是个闲散之人,对你又何谈怪罪。依我看,你是未雨绸缪,救了叠山百姓的大功臣啊”

“愧不敢当啊。黎某一无医术,二无才学。功劳应该归给每个献身认真从事抗疫工作的人。”

“还是老样子,啧啧,谦虚。”徐镇江微眯着眼,微笑着捋捋胡须:“那接着就走吧,你带我上那隔离区去看看。”

黎镇勋点点头,答道:“同去。”

旋即他与徐镇江等人去到大门外,招呼马夫牵马儿来

……

……

……

来到了城西北的隔离区,黎镇勋一行人皆是蒙了面巾进入了那重重的隔板之内。隔离区外围简简单单围了篱笆,再竖起木梁,用粗布、茅草做了简单的遮盖与防雨

只见百余病患躺在地席之上,每两个病人躺着的地方算一个单位,再用布帘将空间分割开来;医师与护工就在此之间不断穿梭,给病患端药,照顾部分行动不便的人予以粥食。

当段时间的医师总工前来汇报目前最新的情况,截止至今日早晨,城北这块区域因为最接近疫疾的源头,城务司巡城小组又找到了四十名身有隐疾的病人。这让医护资源紧缺的压力变得更高了。

黎镇勋当即便喊许飞去城中多寻些帮手来,要尽可能多,顺便也安抚了医师总工,承诺之后的报酬会再加高,等护工人员增多以后,压力也会变小。医师总工这才继续去忙碌了

“短短几天,疫疾就扩散了如此之多的人。若非黎小哥你快人一步——”徐镇江望着这些躺在地席上不断呻吟咳嗽的病患,面色沉痛地说:“叠山城就要陷入水火之中了。”

“小子我真的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黎镇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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