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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梅花桩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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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11-04 21:21
蛇药

  

7梅花桩功

“小师弟,你看好了!”大师兄说了,深吸一口气,双腿一提,轻轻松松上去打了一套洪拳。

“好!”我礼貌的喊叫了一声,又跟着鼓了一阵子掌。

大师兄看到我鼓励他,就在这二十根木桩上,忽前忽后,忽东忽西,就像是蝴蝶穿花,异常的灵动、飘逸。

打完了,大师兄下桩,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是师父的儿徒,我觉得这位大师兄果然是有大本事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向我讲述了什么是“方寸之地,另有乾坤”的道理。

“小师弟,刚才那套拳,看清楚了么?”大师兄问我。

“看清楚了。”我说。

“上去试试。”他鼓励我。我没有犹豫,一个纵身,跳了上去。一站到木桩上,我就知道,师父让我心无旁骛扎了整整一年马步,实在是名师之举。

我一站上木桩,扎马步功夫立马体现出来,脚底下稳稳当当的,跟站在平地上没有丝毫区别。

我定了定神,心里默默记住大师兄刚才的步伐,在梅花桩上,轻松的把一套洪拳打完了。然后一个空翻,下了桩。

“好,太好了!”大师兄鼓了几下掌,走过来,脸上都是欣慰。但是似乎也有一丝忧虑,一闪即逝。我无法读出其中的复杂。

从这之后,我在梅花桩上习武成痴,一头扎进武术里,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是在揣摩着。除了大师兄和师父,我几乎不和任何人交往。

回到学校,学长看到我这个样子之后十分恼火,他说学弟这一下走火入魔了,他说大学校园里有书呆子,还没遇见过武呆子。我算是头一个,真是给谢家班长脸了。

的确,论世道人情,我与学长差得远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他让我来到谢家班学习,就是为了将来好找工作。我没有按着他的意愿,活成他希望的那个样子。

在学校,我稀里糊涂通过了毕业考试。又与大家提前照了毕业相。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待业青年了。

为了给学长面子,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人才市场投了几天简历。但是,这些简历投出去,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于是,趁大家闲暇下来,我又回到了谢家班。

这时候,谢家班已经由练武改为练习高跷秧歌了。据说是高跷秧歌要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上级文化部门要求我们练习的。

大师兄告诉我,上级之所以选中谢家班,因为我们与别的武术、高跷秧歌班不同,我们过去有两个绝技,一个是一米高的长跷表演,一个是“飞刀”。

“飞刀”是武术表演项目,早已经失传了,唯有一米高的长跷表演,现在也很少有人表演了。目前,谢家班只有两个人能够上长跷表演,大师兄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师父了。

但是,师父毕竟是年纪大了,到了高跷上,往往跟不上大师兄的节奏,由此,这个表演项目已经停了好几年了。

大师兄对于我的尽心尽力,就是在为自己寻找搭档。就像是相声艺术中的逗哏,在寻找一位合适的捧哏。几年的大浪淘沙后,他终于找到了我。

从这以后,大师兄就开始带我参加一些表演活动了。在让我完成基本步伐训练的同时,也完成了与他之间的配合。

我觉得这个过程没有什么困难。毕竟是我们朝夕相处几年,生活中形影不离,到了舞台上,我也是像他的一条影子。几次表演下来,我就跟上了他的节奏。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我也不知不觉,居然会在东尖山学了整整两个年头。我从十九岁的在校大学生,已经是武术班成熟的武者、或者说是高跷秧歌表演者了。

看到我武艺学成了,学长几次催我回去,说是学校领导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可能会影响我领毕业证。让我这些日子最好离开谢家班,先把毕业的事办理好。

但是,师父总是一次次挽留我,说是我走了,大师兄就找不到踩长跷表演的搭档了。

我想起师父的恩情,实在不愿意贸然离开,只好压抑了自己的思校之情。

后来才知道,师父不让我走,原来是有一场重要的商演在等待着谢家班。

因为附近的凤凰山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附近的村镇景点也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了。等到我这个时候,东尖山已经不是原来的小镇了。

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它都可以比肩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任何一座小城市。镇上招商引资来的一家民营企业开业。

老板是大连人,生意做得很大,财大气粗是看得见的,一出手,就买下了附近小村庄大半的土地。建设了一个工业园。

大连人讲究风水,开业之日要热热闹闹庆贺一番。俗话说,入乡随俗,在东尖山,自然离不了高跷秧歌。当然也就要请谢家班出山了。

谢家班不光是武术世家,同时也是高跷秧歌世家,班子出场祖宗有严格规定:高跷秧歌只用于节庆喜丧,为企业开业表演,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开始的时候,师父拒绝了,但是,这个老板三次上门到师父家里哀求,师父也就半推半就的应承下来。

由此看来,我这位师父也不是那么冥顽不化,至少在高跷秧歌表演舞台上,他是可以变通的。

那一天,师父召集了二十四名弟子,组成了一支完整的高跷秧歌班子,称得上声势浩大,我仔细看了看,除了真正的谢家班弟子,竟有半数以上是以前的师兄们,我一个也不认识。

在这里我要说一下,都说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可是事实上,学习武术,尤其是学习高跷秧歌表演,是个艰难的过程,能够熬过三年,顺利出师,就算是不负师恩了。

至于留下来两年效力,那是旧时的事,现在大概是讲不通了,所以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再说,现在的情况不是以前了,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越来越丰富,娱乐的方式多了,武术表演和高跷秧歌带给师父的光环也就自然暗淡下去了。此时的谢家班,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我入门时,师父门下一共是三十六名弟子,经过三年时间的过滤,这些弟子就像是流沙,散去了大半。

后来入门的弟子,远远挡不住流失的缺口,我和大师兄,加上后来的师弟,一共只有九个人,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一场大型的武术、高跷秧歌表演了。

我在东尖山这几年,谢家班的演出已经不多了。师父常常跟我们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称得上太平盛世。可是对于传统的艺人来说,却未必是个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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