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里出来，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市，吃完饭那会儿天空还残留着一丝阳光。两人在方明轩家里待到那片光明被黑暗吞噬，曾雪莹突然想起有需要买的东西，便和方明轩来到小区对面的超市。
此时天空已经全黑了，就连星星也没有多少，感觉明天会是阴天。
方明轩提着购物袋走在曾雪莹身边，细数着袋子里的日用品，洗衣粉、香皂、垃圾袋之类应有尽有，而同类型的东西曾雪莹手上还有一袋。
“这阵势就像是要搬家一样。”
“我确实才刚搬来嘛。”
方明轩帮曾雪莹把东西提回家，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这栋楼了，但重新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记忆瞬间复苏。走进熟悉的楼道口，站在狭窄的电梯里，方明轩看见被扣掉一半的广告牌，他找回了往日的感觉。
曾雪莹家在四楼，走出电梯的瞬间方明轩心里有点紧张。
“叔叔阿姨都还好吧？”
现在才想起这个问候，方明轩自己都觉得迟了。虽然才转学两天，但听曾雪莹说他们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因为有处理各种事情需要处理。不过方明轩没见到她的父母，上一次见面已经是许多年以前，因此心里有点忐忑。
曾雪莹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用很随意的口气说：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咯。”
说完她扭动钥匙打开家门，里面一片漆黑。
曾雪莹按下开关，令人感觉温馨的光芒把眼前照亮。房间的装潢已经不一样了，想必是租房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修整了一遍。
方明轩愣愣地站在门口，等着主人从里面出来，可只等到曾雪莹换上拖鞋，回头对他说：
“别杵在那了，快进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叔叔阿姨呢？”
“回去了。”她凌厉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落寞“毕竟在那边找到了高薪的工作，不可能随便放弃。搬家回来只是我自己的任性而已，解决完这边的问题他们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这样啊......”
方明轩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站在温馨灯光中的曾雪莹似乎在无声地咆哮，他赶紧换了鞋跟着她走进去。
“东西先放在厨房吧，待会我再把它分类放好。”
“这么说你以后就得一个人生活了？”
“往好的方面去想，这可是咱们独处机会哦。”
放下东西之后曾雪莹拉着方明轩来到她的房间，她让方明轩坐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在角落的箱子里翻翻找找，随后说了一句“在这里等着”便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出去了。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无聊的，特别是在一个女生的房间里，即使是在许多年以前两人还是儿时玩伴的时候方明轩也几乎没有单独待在曾雪莹房间里的经历。
现在的他一动也不动，只能靠环顾四周来打发时间，但由于刚搬家很忙碌的原因，曾雪莹的房间更加朴素，只有基本的床、桌椅和柜子，就连书架上都是空的。
在父母走后她又要一个人处理生活琐事，恐怕更没机会装饰房间了吧。
四处闲逛的视线发现了地板上的照片，那是曾雪莹从箱子里拿东西时掉出来的，方明轩走过去把它捡起来，上面是曾雪莹穿着舞蹈服的画面，手里抱着一个奖杯。
“很厉害嘛。”
他感叹道，拿着照片坐回床边，想着自己要是当时在场就好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他期待地抬起头，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位纯白的精灵，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仿佛飘到方明轩面前。紧贴着身体的纯白舞蹈服展示着身体的每一个线条，使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将女性的柔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方明轩因为激动捏紧了拳头，那一瞬间忘了呼吸。
曾雪莹旋转起来，白色裙摆如翅膀一般飘动。她在模仿着天鹅的姿态，美丽又有趣，手指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她抬起足尖，从方明轩面前的地板扫过，因为空间的限制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她就这么转了一圈，顺势坐在方明轩面前的地板上，依偎在床边。
舞蹈非常短暂，却给方明轩带来深深的震撼，有好一会儿他都只能无言地看着曾雪莹，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幅绝美的画卷，而忘记了面前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有句话说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听见曾雪莹的声音方明轩这才回过神来，用僵硬的手鼓起掌。
“厉害，太厉害了！”
曾雪莹满意地笑着，结束了舞蹈的收尾姿势，坐在方明轩身旁。
现状依旧难以置信，这个人不久之前还和自己在学校上课、一起回家吃饭、出门购物。如今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却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光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与她待在一起就需要鼓起勇气。
“没想到近距离看芭蕾会这么震撼，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于是心中的遗憾被填补了吧？”
“恩？”方明轩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我说了不是那样嘛，别再拿那个话题捉弄我了！”
“但是这样一来至少能用我的姿态把有关那个人的回忆给取代掉吧。”她捧起方明轩的脸，眼神中是毫不退让的坚定光芒“我可不想让你用那种目光去看着其他人。”
气氛变得奇怪了。
与曾雪莹的对视没有任何干扰，两人之间却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感觉到她柔软的触摸，心跳在逐渐平静，方明轩的思维飞速旋转，审视着当下的状况。
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在对方家里，两人独处和亲密的接触。
刚才那句话可以理解为表白吗？
但又不是直白的“我喜欢你”。
还是说她在引诱，在等待从自己口中说出那几个字？
方明轩咽了一口唾沫，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思考这种事情，手指突然碰到照片尖锐的一角，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把它举到曾雪莹面前。
“话说我捡到你刚才掉出来的照片，你还拿过比赛冠军。”
本以为夸赞的话会让对方高兴，没想到她面色一沉，把照片拿走后便随意一扔。
“我对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不感兴趣的程度了，说是讨厌都不为过，方明轩猜想这其中有很深刻的理由。
“总感觉你好像挺讨厌芭蕾，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它回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曾雪莹咬着嘴唇，带着苦涩的表情在犹豫，半晌之后她轻声叹息做出了让步。
“反正迟早也要告诉你。没错，我非常讨厌芭蕾，更加讨厌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