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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校园的失窃

墓地邪影

  

故事得从一场盗窃案说起。

一个月前——也就是刚开学那会儿,我所就读的学校,华冠中学遭了窃。窃贼疑似某位高科技爱好者,被盗的不是什么珍珠宝石,古董字画(学校里也不见得有这些东西),而是六百多台计算机。时值华冠中学使用的仍然是老式台本电脑(简称蜗速本),学生们拍手称快,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下终于可以翻身用新的了。不幸的是,和电脑一起失踪的还有三名女学生。案件严重程度一下子上升,学校上空笼罩着阴郁的乌云。

案发当晚下着大雨倾盆,家长反映并不知晓孩子曾出门过,也不可能让她们出门。所以失踪的时间不能确定。警方倾向于将两起案件分开考虑,没有什么线索能把它们联系到一块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社会中不安定分子组成的不安定漩涡。从一个月前到现在,全城大小帮派团伙、地痞流氓纷纷遭殃。他们有的横遭解散,有的统统抓进去后再横遭解散,甚至连个罪名都没有。只要是涉及盗窃的,有在案记录的,有犯事前科的,更是抓你没商量。

我想遭窃事小、灭帮事大,莫非这就是书上常提的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使新绿城进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清洗。警方频频出动,人心惶惶不安,失踪的电脑和女孩没有找回,窃贼依然逍遥法外。这里需要隆重介绍的是我校附近的两个帮派,一曰狂刀会,另一曰腿帮。他们是我心中真正地无辜受牵连者,虽然多少不值得同情。

狂刀会成立之初叫做小刀会(多么童趣无害的名字),帮主是校门口卖文具的。平时仅干些强买强卖、翻小孩书包的勾当。后来生意日渐红火,帮派注入不少新鲜的年轻血液,性质发生改变。年轻人心高气傲,觉得小刀会三字不够大气,难以称霸于江湖。于是经过冥思苦想,昼夜争论,精妙地改小字为狂。这一下帮派咸鱼翻身,名声渐大。他们也不再干原来的小生意,开始大动作的胡作非为。高二那年我被一个家伙胖揍也间接与此有关,此事稍后再说。值得一提的是文具店长。他见帮派已是非己所能控制,选择弃帮而走,另谋出路。高明地避开了此次清查。

腿帮是一个非常有文化的组织。他们的老大叫大腿,老二叫二腿,老三叫三腿。。。。。。到解散为止还没有超过一百只腿,否则可以考虑更名为蜈蚣帮,不知哪个更为有文化一些。

警察们把目光投向这两个帮派,认为他们平时就作恶多端,欺男霸女,参与这次行动很是轻松。就算六百多台电脑搬不走吧,小姑娘的失踪也与这帮匪人有关。

我却觉得他们是冤枉的。

首先,两帮活动于学校附近,内部不少成员正是本校学生。让学生去偷自己的东西,很难保住秘密。其次,电脑不见得值多少钱,销赃是最大的麻烦。军事上有个成语叫做远攻近交。华冠出了坏事必然第一个怀疑到他们,何必自寻死路。除非干完这一票大家纷纷亡命天涯,可仔细一看又不是这么有种的。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没有一个人听到我的心声——当然我也什么都没说。黑帮解散是常有的事,过两年又会组织起来。真正令人疑惑的是案件本身,不由人不诧异:那六百多台电脑是一夜间失踪的。

纵然现在到了阳春三月,鸟语嘤嘤,迎春花香。回想一个月前的暴雨之夜,仍然令人记忆犹新。或许老天本就预示了不测发生,故意天象大乱。可惜无人读懂天意。我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雷电把我家电视机劈坏了。

让我回忆起那个痛苦的夜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雨敲窗。天河似决堤,人间成洪海。同样的景象只发生在七年之前,那是个夏夜。

在这样的夜晚人类只能承受老天的怒气,干瞪着眼,不时还得拿洗脸盆接漏雨。我从抽屉里取出两支蜡烛点燃,窝在床上,想象自己被杀手追杀,躲在某座山洞里,身旁有一头听话的猛虎。。。。。可见我是多么的无聊。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屋外雨声如同搏命厮杀。那敲在门窗、房檐上的雨点仿佛带来急切呼唤。

我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好像真的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叫声混合着雨声,渐渐转为凄怆的呜咽。犹豫了一阵,我打开窗子,立刻一阵冷雨噼噼啪啪砸到脸上,激得人往后退了四五步。好不容易关上窗,我想那似真似假的呼唤莫非是狐仙显灵了?据说有一种狐狸精,专门在下雨的深夜以叫声勾人。被勾的人心痒痒打开窗,会看见大雨里站着一个湿透的美女。然后就,额,于心不忍顺理成章地把美女迎进屋子里。

可我开窗什么也没看见。下雨断电外面乌漆麻黑一片,想看见啥也难。要是真有狐狸精,怎么也不能在黑暗里傻站着。何况我本来就是女的,女的没必要怕美女,只有男的才怕美女(谁说的)。。。。。。这样想着重新躺下,准备睡个痛苦的觉。

忽然惊醒是在半夜十二点,钟声正好敲响,“当——当——”。我一跃而起下了床,感觉体内涨涨的,然后就去了厕所。

回来后我发现了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我妈还没有回来!

她在酒店里上班,半夜十一点下班。酒店距离不是很远,走得再慢也该到家了。现在已过十二点,难道她不回来了?听着屋外大雨,想想确实很有可能。出门的时候没带伞,我又没那个孝心去送伞,冒雨回来还不如在酒店沙发上窝一晚。

后半夜再难睡着,双手抓紧床单,心中忽然慌乱。我不知道学校里正在进行一场罪恶,尽管并不是所有这样认为。那位未老先衰的门卫趴在桌子上睡得比谁都香,直到早晨校门外站满了学生才醒来。对此同班同学李胖子的评价是傻人有傻福。想想如果他半途醒来,让歹徒看见,肯定会惨遭灭口。

第二天学生到校后看见一切,自然是极度震惊。全校八栋教学楼,几百间教室,上千张木门、玻璃窗,统统被捣毁砸烂。走廊上一地的木片、玻璃渣。木门的捣毁不是恶作剧似的捣毁,而是非常实用的从中间砸出大洞,供人出入。窗子外装了防盗栅栏——也就是那种让爱好翻窗的孩子无比痛恨的铁条。有一个头非常小的学生还被这玩意儿夹住,就出不来了。想想它们连头都不放过,该是多么的铁面无私。这才却惨遭毒手。防盗栅栏在盗贼手里仿佛面条做的,他们将铁条拧成了麻花儿,从空出来的空间里钻进钻出。如果不是借助了省力器械,很难想象人类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们试图怀疑高科技在其中的作用。但从现场调查,没有发现器械的痕迹。而且就那些拧弯的铁条看,施力者是一气呵成完成的。实在太藐视我们防盗公司了!此时大家还没有想到其他生物的可能。

每一间教室都未留下有力的证据。各处的监控探头也坏了。走廊、室内湿滑一片,明显经过了大雨狠狠的冲洗。作案者正是借助了有利的天气条件。他们也不怕雨淋,我想,第二天要是出现集体感冒,也是很容易暴露的。

当天学生们趟着水回家,啧啧称奇。没人能猜透盗贼要电脑何用,到手后又如何转脱。凭这个一夜盗六百台的效率,团伙作案是最大的可能。警方将目标瞄准学校附近的团伙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事情过去一个月,它产生的影响依然没有过去。

最忙的是本校校长、教导主任等诸位领导,他们要在学校、教育局、警察局、商家等各地跑来跑去,还得应付突然进行勤奋视察的上级领导。比较忙的是任课老师,他们又得重新操起粉笔写黑板,以及指挥学生擦黑板。最不忙的是学生,大家除了学习着实没啥可忙——忙着谈恋爱、打架的除外。

每天课间操时间,丁校长养成了演讲的好习惯。内容相当丰富,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到《新绿市公安局简介》、《新绿市公安局局长简介》,再到隔墙有耳论、天谴说等等。好像犯罪分子正隐藏在两千多名师生中间,光听听演讲就能洗心革面,投案自首。无论如何学生的同情心是听一次少一次了。

这一天又是大课间,时值春暖花开的好日子。校长在升旗台上乌拉乌拉,下面操场坐满了学生。黑压压一片人头,夹杂一些染着黄发的头,真是年轻有活力。乍一看仿佛大家聚精会神,仔细一看头与头之间充满了交流。初中生不像小学生好管,高中生内心奔放。活了十几年,其实大家都有些想法。没有想法的也要冒充想法。互相窃窃私语的,发表小众演说的,戴耳机听音乐的,可谓众生百相,比莫高窟的壁画还要丰富。

我站在操场旁二号楼的走廊上,清晰地看到一切。忽然内心冒出奇怪想像,觉得操场就是一口热锅,那些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是唯一没有掉进去的一只。正像古代自喻清高的文人,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可独醒也没有什么好处,踩着一地酒鬼。

正在这时,耳边一声轻笑,原来还有人醒着。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也不下去。”李思露同我一样手扶栏杆,说道。

“嫌热。”我微一偏头,看见她线条优美的侧脸,正像校门口的美女海报。

“热吗?才三月份而已,早上还有人穿棉袄呢。不过远离其他人,一个人站得远远的倒是你的风格,都三年了还没变。”

“我觉得自己天生如此。”

她挑高一双柳叶眉,做出吃惊表情,“真的吗?我以为你是装的。”

装给谁看?我大概不小心翻了白眼,李思露一撩发丝,嘴角牵引含笑。“江柔媛都失踪一个月了,你还能每天做出万年冰山的表情,我都要佩服了。”

我的心忽然像被揪了一把,是的,江柔媛是失踪很久了,从一个月前的暴雨之夜开始。她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女孩,可我能到哪里找她呢?根本非我力所能及。

面上不动声色,我说:“江柔媛自然有人担心,就算我不在意,下面还有一个人着急得不得了。”状似无意地向楼下瞟了一眼,故意拉慢语气,“倒是你,两个好姐妹生死不明,没见你皱一个眉头,倒真是心狠。”

李思露笑容退去,“我皱不皱眉头还要你看见,你以为你是谁?”

“当然不要我看见,做给其他人看就行了。”

季阳、夏莉,是当夜失踪的另两名女孩,也是李思露的跟屁虫。我对她们的不测虽有好奇,也谈不上关心,只是隐隐觉得与柔媛有关。江柔媛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她们果真害了她,那我绝不能放过李思露。于是说:“那天晚上的事,公安局非常重视,每天都有调查。虽然不至于审问到学生的头上,但如果真的和你有关,我劝你最好早点投案自首。”

李思露向前进了一步,冷笑,“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诬陷栽赃。”

“栽赃陷害?我诬陷你也没有用,警察办事讲究证据。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抓一个高中生,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这实在是对新绿市警察局很高的评价,我自己听着都觉得过了。

“哼,被抓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东西。”李思露回视我的目光,硬是咬牙说完,“等季阳、夏利回来了,我就会知道一切。然后早晚有一天,把你跟你的朋友,公之于众。”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慢,仿佛故意要气我。我凭借身高优势,冷冷地俯视她,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气到。李思露本来是弱质芊芊倚靠栏杆,现在手指都捏紧了。她忽然向楼下看了一眼,然后缩回身体,径自走了。

不知道她看到了谁,我同样伸出头去。只见干净的水泥路上,华阳花影之间,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他穿着黑色衬衫,皮肤白皙,微微低下头,露出了秀气的后颈。由于刘海遮挡,看不清眉眼,可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

杭秀岩,他竟然也旷校长的课,看起来倒是比我还心安理得。我思考着,不知道挨骂了能不能拿他当挡箭牌?以前没有试过,这次可以试试看。要是有人举报我不听校长演讲,我就说年级第一也没听来着,受罚的话大家一起受罚。到时候教师们一定不舍得。只是江柔媛不在,怕杭秀岩不买账。说我申诉不成反而诬陷,那就惨了。想到柔媛,心中一阵叹息。把脸埋进臂弯,我想我得做点什么了。李思露竟然知道,知道她不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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