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
叶心沉也是跟没事人似的坐在位置上。
只是现在她的眼神会不自觉地落在徐江心身上了。
不过他就出现了一节课而已，上完课也是啥都没有说的就匆匆离开了。
“相比较起来，我感觉自己才更像是五班的班主任啊。”
语文老师又是说班级事项又是叮嘱学生们回家注意安全啥的。
出来之后就直接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里坐在了徐江心的身边。
“这些事情自己就要懂啊，每天的提醒自己不注意也没有用，朱妻蛰你别管她们了。”
“说句话的事情。”
“啧，小两口又闹别扭了？”
隔壁老万刚进来就带着笑意调侃着她们。
“嘻嘻，没有的事情啦，晚上徐老师说请我们吃饭，万老师也去的吧？”语文老师朱妻蛰没有推辞‘小两口’的玩笑话，顺着就直接说下去了。
“我可去不了，老婆管的严，不让出去吃。”
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泡着枸杞水的茶杯喝了口水：“高二现在就开始晚自习了，我还得去搞表格，你们小年轻到是舒服，随便浪。”
“那就只有我们俩啦！”
朱妻蛰想要继续说什么。
只是徐江心的手机响了。
他按住了朱妻蛰的手，接起了电话走了出去。
“你好？”
“江江！”
母亲的声音？
大概是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母亲的声音吧，徐江心也是恍惚了过来。
“心沉妈妈，什么事情？”
“你在生我气对吗？怪我十几年不过来看你对吗？给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她的三连问，让徐江心有些难以反驳。
他觉得自己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对母亲而言。
小学和初中那会儿，徐江心就幻想过很多次，很多次母亲回来，让自己离开爷爷奶奶去跟她，自己都会想着答应母亲。
那现在呢？
现在……
也一样。
“你想要说什么？”徐江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晚上见面，我们母子好好聚聚，再说，好吗？”
徐江心喘了口气，看着外面的云似乎都亮了不少。
“哦。”
挂掉电话，很快徐江心就收到了母亲的短信。
那是地址。
一个饭店的地址。
他回到了位置上，看了一眼朱妻蛰。
“谁呀？咋了呀，愁眉苦脸的？”
“晚上有点事情，请客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事情？”
“嗯，我先回去了。”
徐江心现在只想要赶紧回到家里然后好好的躺下休息一下。
毕竟下午上课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叶心沉的身上。
这不像是自己。
而自己这样子也就仅仅只是想要多看叶心沉两眼，看看这女生到底和母亲有着几分像似为什么在见到她的时候不觉得她和母亲很像，如果很像的话，明明开始见面就能够知道的。
不过母亲并没有给徐江心喘息的机会。
在他刚回到家里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她提前了。
徐江心一直守时。
来到饭店门口时。
女人也已经站在里面等候了。
“点菜吧。”
她指着水缸里的那些海鲜活物，说。
“随便。”
徐江心靠在一边，虽很想要打量自己现在的母亲，但又有些怯懦。
“随便啊……”
女人一如既往的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她觉得自己喜欢的别人也应该喜欢。
她向来如此。
坐下之后。
偌大的包厢里也就只有徐江心和她。
“你想说什么？解释什么？”
徐江心拆着手里的碗碟，问。
“你长这么大了啊。”
女人感慨着：“妈妈真的认不出来了。”
“是啊。”
“当年离开你，是妈妈不好……但还是你爸爸。”
“你想说我爸出轨么？”
女人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但是你也出轨了。”
徐江心继续说着。
这是爷爷奶奶告诉自己的。
他深信不疑。
“呵，是他先的，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
“是啊，你们俩都有问题。”
徐江心对父亲全无好感。
更别提自己的父亲现在根本就不在人世了。
他自己出的意外，谁都保不住。
“但我离开是因为你爷爷奶奶赶我走的，我也想要带你走啊，他们不允许，不让我来看你，不让我给你留联系方式……”
“是啊，怕你害死我吧，怕我留在你身边把我饿死，不是吗？”
“江江……”
“你知道我小时候每天晚上和母亲一起入睡，早上醒来却找不到母亲的样子吗，我很害怕，楼下来了人吵吵闹闹的我就很怕他们上来把我拐走，我生病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安慰过我……我想象不到你带着我在医院的样子。”
徐江心已经不想吃饭了，他的眼眶里全是眼泪，透过眼泪，似乎才真正的审视出面前的女人是真的老了。
是一个中年妇女了。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女人也是声泪俱下的道歉。
她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的无力了，也知道……其实自己如果真的想要找他，就算是他爷爷奶奶拦着又如何？
是自己……没想过吧。
“你是一个好妈妈，对心沉来说或许是的。毕竟我不知道，看你那副焦急的样子，很疼她吧？”
徐江心话里溢满醋味。
“我……其实没多少时间管她。”
她瞥过了脸。
“嗯？”
“我真的很忙，她爸在前年死了，被车撞死的，那个人逃逸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现在一个人工作，而且……住的地方被他家里人拿回去了。我没办法，前阵子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很好，但是有儿女，十几岁了……”
“嗯？”
徐江心理得很快。
无非就是叶心沉的父亲去世了，这女人又找到了下家。
“呵，所以呢？”
徐江心有些见怪不怪的。
“你现在当老师了，是编制吗？”
“是。”
“那很好啊。”
“还行，你想要说什么？”
徐江心看着她问。
“我……心沉现在没地方住了。”
她低喃着。
“嗯？”
“之前回家，被赶出来了，这两天我让她住在旅馆里，我没多少钱，住的都是四五十的旅馆……昨天晚上有人敲她房间门，我没听到电话……”
“所以？”
“她很怕，我也很怕。”
“你怎么不把她接过去？”
徐江心看着上来的菜，虽然很香，炒好的螃蟹也十分的诱人，可现在他心里只有对这个女人抱有无尽的讽刺。
“他家，没有空的房间了。”
“所以自己的亲女儿现在也没地方住了是吗？真有你的啊。”
徐江心也懒得吃饭了：“你打包回去吃吧，我没胃口了，服务员，买单！”
“不吃点吗？我来买单吧，你……”
“你不是没钱吗？这些菜也不便宜吧？给心沉开个好点的房间，不然她上课一直在睡觉。”
“江江！帮帮妈妈吧。”
女人扯住了徐江心的手：“我真的没办法了。”
“找你男人要钱啊。”
徐江心想甩开她的手。
她抿抿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不好意思。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不会是想要让我出钱吧？”
徐江心觉得可笑，叶心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天上掉个妹妹下来让自己接着？自己和她之前有过联系吗？
搞笑。
“你现在住哪儿？还是家里吗？你工作了，爷爷奶奶应该回老家了吧。”
“你这都算到了？”
徐江心冷笑着问。
“只是问问……如果方便……”
“不方便！”
徐江心回绝了：“我一个人住，房子卖了，我现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单人间，就一个卧室，没有多的房间给别人，你倒不如直接找我要钱给叶心沉开房来的直接。你呀，可真的是一个好母亲呢。”
徐江心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嘲讽过去。
可是。
他真的能够铁下心吗？
没走多远。
他折返了回去。
女人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筷子，眼神时不时地瞥向走廊，楚楚可怜的模样到是让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给你转钱，你给叶心沉开房去，去连锁的宾馆或者酒店。”
这里的学校没有住宿，因为占地问题。
“江江……真的不行吗？”
“……”
其实徐江心心软了。
他的脑海里满是那个女孩儿满身是血，披头散发缩在厕所角落里的样子。
在班级里。
她也是那么不起眼的缩在卫生死角边上。
常年趴着。
除了稍不错的成绩，似乎没有人在意别她别的事情。
自己甚至在早操路过班级队伍的时候会听到某些男生谈论班级里哪个女生好上的名单。
其中就有叶心沉。
他哽咽了一下。
“她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