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怪爸！爸的女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只有祁巧！为什么只有她害死了妈妈！卓祁乐跑了，溟溟丢了，小姨妈自杀了，这些……原来根本都不会发生的……怎么怪爸呢……”
“怪他也没有用了。我只是想说，祁巧和卓祁乐都没有错。”卓越恢复冷静，松开他的肩膀，沉沉道。
“有错！当然有错！”
“我不管你怎么想，爸找他很久了，今天我要带他走。”
“哼，如果我不让，哥哥也不会听我的。你真的……要让他去见爸？”
“当然要。不过不是现在。你把他伤成这样，爸会问的。”
卓杰气结中胸，甩手离开。
“随便哥哥吧，我走了。我是永远不会认他的。”
“嗯，注意安全。”
卓杰带着他的人离开，卓越才走过去把卓祁乐解开，托住他的腰，“能走吗？”
“嗯……”
少年的脸白得可怕，嘴唇毫无血色，肩膀不停流血，早就渗透了衣衫。
卓越扶着他走了一段，嫌麻烦，便将他打横抱起。
卓祁乐明显吃了一惊，身体僵硬起来，不敢放松，想要减少自己的重量。
卓越把他放进车里，自己也上去，关上车门。
“去怀冷湖。”
“好。”
除了他的亲信，连卓绝都不知道他在怀冷湖有座小别墅。
吩咐完司机，卓越又拿起电话，“江恪，去怀冷湖，快点，要比我先到。”
“你受伤了？生病了？”
“没。”
“那你叫我过去唠嗑吗？”
“有人受伤了。”
“谁啊，谁受伤需要劳烦我啊？拜托，大少爷，我也很忙的好吗，随便找个医生都能看哈，挂了。”江恪说一不二，还真的挂了。
卓越拿他没办法，只能再打过去。
“喂？说了没空就是没空。”
“Firehawk（火鹰）的三少爷也请不动你？”
“啊？什么？三少？”江恪立马压低了声音，“你找到他了？”
“刚找到，不过你再不来，他就要没命了。”
“嗨呀，你早说能死啊？我现在就过去，我马上过去，肯定比你先到。”
卓越挂了电话，伸手摸摸卓祁乐的脖子，摘掉了他的通讯器，摊开手心，问他：“这是什么？”
“大哥……”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个？”
卓祁乐不说话，卓越也不再问，将通讯器放到口袋里，又伸出手，“手机。”
“应该是……被二哥丢掉了。”
“那正好。伤好之前都在我那儿待着，那也不许去。”
“嗯？”
“休息会儿吧。”
卓祁乐想再开口，看卓越闭上了眼睛，抿抿嘴唇，没有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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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恪给卓祁乐处理了伤，把他的左手吊起来，给了些寻常的医嘱，就让他休息了。
他出了房间门，飞快地跑到卓越旁边，和他挨着坐在一起。
“这么大的事，都有谁知道啊？老爷子知道吗？”
“还不知道，先不能让他知道。”
“也是，一身伤，肯定不能见面。怎么搞的？”
“小杰。”
“？！你的意思是，二少先找到他的，然后把他弄成这样，你去救人了是吗？”
“是。”
“那就更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了。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找我不可了。”
“是啊，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
“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跑，这些年怎么过的？”
“没有，不急，慢慢问。”
“你打算一直把人扣这儿？”
“怎么能算是‘扣’呢。得让他养好伤，然后去见爸，之后的去留，就看爸了。”
“你觉得……他会不会再跑？”
“他跑不掉。”
“哈哈哈，好好好，像你的作风。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石膏最好两个月后再拆，肩膀上的伤你自己也会给他换药。没事别找我，有事也最好不要找我。”
“好，不送。”
“对了，”江恪走几步又折回来，“走之前提醒你一句，里面那小家伙，身上藏的家伙什儿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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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给卓祁乐端饭进去，把饭放到床头柜上，摸摸衣架上他刚刚脱下来的外套，又蹲下来研究研究他的靴子，果然搜罗出不少暗器。
“都没收了，走的时候找我拿。”
卓祁乐看着他的举动，紧张兮兮不敢说一句话，但是也真的很不想被收走。
卓越洗洗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扔给卓祁乐，“裤子也脱了，换这个。”
卓祁乐手放上腰带，不再动作，抬头冲卓越眨眨浑圆的眼。
“怎么？舍不得你的暗器？”
……被揭穿了。
卓越看着他一直是脱裤子穿裤子，上身是一件黑背心，道：“上衣不好脱，要不剪了？”
卓祁乐刚好穿好裤子，小声道：“那我……走的时候穿什么。”
卓越噗嗤轻笑一声，“再给你买一件。”
“发的……”
“嗯？”
“发的衣服……”
卓祁乐声若蚊蝇，和他说话真的很费听力，卓越如是想，不过还是上前帮他换好了上衣。
“吃饭。”卓越在床上给他撑了小桌子，把盘子放上去。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吃，看的看，没说一句话。
卓祁乐吃完，卓越把东西收走，不一会儿又进来，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药包。
“吃药。”
卓祁乐把药填进嘴里，接过水杯，将药送进去。
卓越刚转身，卓祁乐就叫住他。
“大哥……”
“怎么了？”卓越又把身子转过来，问。
“我……哪也不能去吗？”
“不能。”
“那我……”
“在你伤好之前，就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这是我说的第二遍。你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想吃什么也说，吃不惯我做的饭，我可以帮你找厨子，想散步去院子里，出大门就别想了。等你伤好，我带你去见爸，到时候，就看他让不让你走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卓越关门离开，卓祁乐坐在床上，右手揉搓着被子。
哪也不能去……手机不知道在哪儿，通讯器也被收了，那西西……西西怎么办？他本来是要去见西西的。他突然失踪，也没跟达茜前辈说，又该怎么办？
他七岁离开这个家，现在突然被抓回来，像梦一样不真实。哥哥……弟弟……父亲，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回来。
他的二哥从小就不喜欢他，明里暗里欺负他，出言中伤他，现在看来，更有甚者而无不及。
大哥说要带他去见父亲，见父亲？怎么能见……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亲生父亲，绑架犯，杀母仇人。
他感觉到很累，比训练累的多，比抄西游记累的多。以前的所有事涌上脑海，纷乱一团，搅和得他头疼。
药劲儿上来，他身体疲软，眼皮沉重，便躺下侧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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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睡够了，到了晚上，卓祁乐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子里乱哄哄的，心神不宁。
卓杰既然能抓到他，必定是蹲伏了许久的，他对他现在的生活了解多少？
他那么恨他，会不会……
万岁……
卓祁乐猛地想到，卓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的，他对祁巧恨之入骨，会不会对万岁下手？
恨屋及乌，万一西子沫也有危险……他可不敢保证卓杰能查到什么，都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这么想着，他更加睡不着。
不能就这么待在这儿。
他要回去，陪在西子沫身边。他要亲眼看着西子沫是安全的。
自从他逃出来，在西子沫身边陪了九年，就算西子沫不爱搭理他，和他关系不亲密，她也已经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精神寄托。
离开她让他感到不适，像漂浮在大海上，弹尽粮绝，体力不支，随时可能沉没。
西北交给他的任务，保护西子沫的安全，可是他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还有万岁，他喜欢出来玩，没有戒心，卓杰要是想抓他，很容易。
卓祁乐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出去走走。
他的身形在夜幕里显得削瘦，穿着单衣，吊着一只手，站在绿化丛边，看着那些草。
月光很亮，他仿佛能看到所谓怀冷湖反射出来的光。
卓越的这座小别墅很简约，院子里是普通的绿化，没有什么漂亮的花。
蝉鸣……
他有多久，没有享受过夜晚了？这种微凉的夏夜，月明如洗，蝉声清亮。
明明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再怎么训练也还是一副不经打的样子，长着双浑圆的眼，看起来还不如万岁有杀伤力。
他没和别人谈到过过去的事，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也许……他什么也没有经历。就是从卓绝的家跑了出来而已。那个本不该属于他的家。
加入XZ是他自己的意愿，每天的训练和繁复的课业也是他自愿的，为了留在西子沫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
祁巧给他取名“乐乐”，很简单的名字，只是希望他能快乐。他快乐吗？
应该是的吧。
他天性迟钝，很多感情不会表达，看起来呆头呆脑。但是，他应该是快乐的吧？
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缺吃穿用度，训练，学习，自从16岁结业之后，也没那么繁重了。只需要陪着西子沫，听她的吩咐，或者听达茜的话，做错了事接受她恶趣味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