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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规棋-3

溃之歌II众赞歌篇

  

“于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那希伦斯!”

“啊,好的……”

那希伦斯说道,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又开了口:

“…那个,虽说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怪,但我们以前曾在哪里见过面吗?”

“嗯?你是说我?”

刚准备坐下的威廉在半空中定住,然后重新站直,看向提问者。

“是的,不过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总觉得我们曾在哪里见过一样。”

“嗯……这倒很新奇呢,似曾相识吗?真是有趣,不过我不记得有在哪里见过你哦。这确确实实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交谈。”

威廉和塞巴斯顿轻松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神秘地笑了。

“这个世界是由无数个巧合和必然编织而成的,而在那深不可测的可能性之海中,或许有什么契机存在,才导致你今天现在产生的这种错觉——即世感吧。或许,曾几何时于何处,你曾见到过与我相似的人,又或是我的外表以某种方式暗示了你什么,才让你有了那样的感觉……但不管怎样,抛开长篇大论不谈,我确实‘未曾见过那希伦斯’,这就是对于你刚才问题的回答。”

“哦、哦……”

那希伦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潜意识中已经将威廉和塞巴斯顿归到同一类别中了。两人十分相似,尤其是那种故作玄虚的口吻……即便那希伦斯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怎样也都…不习惯。

“好了好了,自我介绍就到这里吧。请各位入座,站着的话别说茶会,就连喝茶都会很别扭哦。”

塞巴斯顿拍了拍掌,椅子便像是获得了临时的生命一样,自己向后退去,推入三位学生会成员的膝盖后方,半强迫地结束了站立时间。紧接着,四个冒着蒸汽的茶壶浮现在了半空中,下方是茶杯。

“各位,都想喝点什么呢?请不要客气,我先前泡好了许多种茶,尽管告诉我吧。”

“嗯……请给我格雷伯爵,谢谢。”

克莱尔说道,她面前的茶壶随即向下倾斜,棕红色的液体从壶嘴泉涌而出,从那慢慢散开的淡淡果香可以看出,这就是校内学生的首选——格雷伯爵茶。

“我就要锡兰茶吧,这里有吗?”

威廉话音刚落,热腾腾的红茶就倒入了他的杯中…那是有着和格雷伯爵茶相似的香味,但却又有话梅的酸甜味的另一种名茶,其醇香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野外果林中一样。

“论茶叶库存的话,我们这里绝对充足。每年学校都会拨款数十万用于购买与茶相关的各类物品,所以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嗯,那希伦斯?你要什么茶?”

“唔……大吉岭就可以了,谢谢。”

虽然前两种都是那希伦斯的最爱,但他还是觉得不要和别人的选择重叠比较好。于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杯冒着热气的大吉岭红茶就在他的面前准备好了。

塞巴斯顿然后随便打了个响指,某种不知名的绿茶倒入了他的杯中,紧接着浮在空中的四个茶壶也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样,缓缓降落到了桌上。学生会长然后又拍了拍手,装有蜂蜜、砂糖(分白糖和专给格雷伯爵茶的红糖)和牛奶的四个瓶子在离桌面数厘米的高度出现,并随着一个轻轻的啪嗒声降落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香呢,该说不愧是塞巴斯顿泡的吗?光是闻就知道和普通的茶不一样,真是天才!”

威廉笑着说道。

“过奖了,只是泡的次数多了,一些诀窍也就自然而然地悟出来了。不过,再好的技术,若没有足够好的茶叶来配,泡出的茶也香不到哪去,所以要谢的话你还是谢那希伦斯吧,这些茶叶都是他亲自去挑的哦。”

“是吗?只可惜我那边没有这么厉害的人啊,不过经常这样被差遣,那希伦斯同学也很辛苦吧?有没有为加入学生会一事而后悔过呢?”

威廉转向那希伦斯问道,但他的语气更像是在调侃塞巴斯顿。

“嗯……辛苦归辛苦,但平时没有机会去的商业镇也终于去了,四处看到了不少新鲜有趣的东西,所以还是很开心的。”

那希伦斯尴尬地笑了笑。四周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朝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而他可不想被卷入到里面……

“商业镇…啊,是唐巴尔镇吗?”

克莱尔这时插入到对话中,才将那希伦斯救了出来。

“嗯、没错,就是那里。”

那希伦斯连忙点头答道。

“虽然离学校还算近,但由于校规的缘故学生不能随意前往,所以在校内那里就像是传说中的圣地一样——一个没有任何人去过、所以一切都未知,甚至连是否真的存在都不清楚的乐园。之前是由于暑假所以不受校规限制,再加上塞巴斯顿学长的购物委托作为契机才去了一下,只可惜当时时间有些不够,如果可以的话改日还想再去一次、好好逛逛。克莱尔你呢?”

“我是…唔,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其实也只是这个暑假才第一次去,而到那里的原因只是因为转车途中粗心了一下,而又没能赶上最后的班车,所以……”

克莱尔越说越小声,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在这个房间中,有人能切身体会她的经历。虽然那希伦斯想说点什么表示一下,但旁边塞巴斯顿和威廉笑眯眯地向这边看着,让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不管怎样,我也很想再去那里一次…当然,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行!”

“是呢,而且最好不是因公才去的。塞巴斯顿学长布置的购物清单让我忙了整整一天,别说观光了,就连停下来歇脚的时间都没有。”

那希伦斯笑着捏了捏肩膀,说道。

…大致应该可以确定了。

他重新想了想,那天晚上在阳台上看到的银发女孩子身影,应该就是克莱尔没错了。毕竟在这片大陆上,银发还是很稀有的发色,他并不觉得这一带还有谁能和克莱尔互相被错认。

——哎、好像这样说有些不妥吧?

修正一下,这一带附近确实没有其他银发的女孩子了,但他仍认识一位…不,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因为他连对方是否实际存在都不知道。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神秘银发女孩,是他的幻想?错觉?又或是…

那希伦斯确实曾经考虑过克莱尔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可能性,但还是一度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很简单,除了相似度之外他实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确凿的证据将两者联系起来,而梦中的那个神秘的女孩子,比起一个成熟的高中生,看起来更像是和诺埃尔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

更何况,最大的一点不同之处,是较为主观的…那就是那希伦斯所感受到的,两种不同的气质。

梦中女孩的、那是脱离了孩童的稚感的,近似神祗的一种。

而克莱尔的则更像人类,如同侍奉神祗般洁净、优雅,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要混淆为一谈实在困难,而继续深究也只会让谜团变得更大。

少年于是决定不去想这些,将注意力专注在“现在”和“现实”这两个最直接影响他的要素上。即便有朝一日自己的推测被证实有误,那到时候再为其操心也不迟,总比像现在这样、杞人忧天地胡思乱想好。

…是的,“现在”和“现实”。

在这两根轴的交接点,是正于学生会办公室中举办的茶会。

有很多问题…今天都会在这里被解答。

“啊啦,那希伦斯,把我说的像个奴隶主一样,想趁机给我拆台是吗?”

塞巴斯顿伸手从前方的盘中拿起了一块曲奇饼干,就着绿茶吃了起来。

“唔,有点腻,茶点果然还是不能交给食堂的大妈来做吗?凡事还是要亲自动手才能确保完美啊……嘛,不管怎样,就这么被学弟们看扁了我也很说不过去!所以来个小测试怎样?只有一个问题,所以不管准备好了没有都来试试看吧,因为正确答案什么的并不存在哦。”

“哦?塞巴斯顿的问答游戏吗?还真有一段时间了,让人不禁有些怀念呐……”

威廉一脸轻松,以十分乐天派的口吻说道。

“若是能作为一个不错的话题,那试试也无妨。请学长出题吧。”

克莱尔端正地坐着,她的坐姿十分优雅,让在场的其他三人相比起来都显得有些不足。

虽然那希伦斯不太懂贵族的文化,和朋友交谈时也很少触及家庭背景方面的话题,但他多多少少知道——所谓“淑女”和“绅士”的风度,正如爱丽雅常挂在嘴边那样,是从小就灌输给儿女的、必要常识。

换句话说,克莱尔和爱丽雅十分相似。

…但两人却又不一样。

若硬要说,克莱尔更像是将艾丽丝的性格和爱丽雅的气质搭配在了一起,又将两人容貌和身材上的优点集中起来,所产生的最完美的美少女…至少那希伦斯是这么认为的。

“哦哦,两位新成员已经跃跃欲试了?有动力再好不过,我就直接发问了——啊还有,那希伦斯,你已经做过这道题了,但我还希望你能够好好听听他们的回答,或许能从中得到什么不错的启发呢。”

“哦、哦……”

那希伦斯连忙应道,但他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回答过什么问题?

这并不是因为他健忘,只是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去年这个时候以十分独特的方式漂亮解决的一道问题(之后还颇为自豪),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了。

“不过塞巴斯顿,请不要因为我们是新生就拿鬼畜的难题来欺负我们哦。要知道我们可没有你那种方便的能力,所以请务必手下留情呐。”

“放心吧,威廉,这个问题和你们几个也是息息相关的,所以我想…嗯,难易度各异吧。总之,问题就是…”

学生会会长,露出了难以察觉的一丝笑容:

“…‘你相信命运的存在吗?’”

………………。

那是被预料到了的沉默。

就像是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的核心,突然被直直地、毫无保留地击中了。核心的爆炸随后激起了巨大的余波,扩散并吞没了行进方向中的一切,而这余波同时也是不可被观测到的,但却引起了震耳欲聋的…静寂。

然后,在这片静寂之中,克莱尔举起了手。

“请说,克莱尔同学。不过以后举手就不用了,这里毕竟不是课堂,课堂上的那些死板规矩也可以无视。”

“好的,塞巴斯顿学长。”

克莱尔点头答应道。

“我是…相信命运的。”

“嗯,是吗?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答,换言之,错误答案也不存在。只要你能给出合适的逻辑和理由,你的答案就是及格的。现在就请告诉我,你是怎样抵达这个结论的吧。”

“我…我觉得,人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必定不是无因无由的。不论是谁又或是什么,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背负着某种必须在这个世界上完成的使命了。”

少女一字一字地说道。

“而那些使命,虽然因人而异,但却都有着同样的作用,就是推动我们继续前进。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所谓在人类诞生降世前,就已经被规定了的方向。我们只是作为神的棋子,在棋盘上行动、完成那早已被预料到的步数,但尽管如此,那也已经足够了。”

“唔…这样说也是有其道理,虽然有些悲观的气息,但总归还是个不错的答案。只是……”

塞巴斯顿挑起了眉头,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

“…这是你自身的想法,还是教会的呢?”

…过度直白,甚至咄咄逼人的一道提问。

那希伦斯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奇妙变化,也注意到了克莱尔那逐渐显露出的紧张感。但是,少女只停顿了一小会,便恢复了冷静:

“………这个、…有区别吗?”

“嗯?你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教会也好,还是我也好,只要信仰存在于胸中,答案就没有不同之说。我所信奉的理念即是引领我前行的指路牌,两者……嗯…就是那样的,所以我、…我还是,相信命运的。”

“唔……真的是这样吗?”

“教会的思想和理念,就是我的。塞巴斯顿学长,请你理解,我一直会忠于教会的立场,这一点是不变的。”

看到这样的克莱尔,塞巴斯顿点了点头,并以喝下一口茶的方式表示无意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事实是,那希伦斯在一旁也无法理解塞巴斯顿的动机。

“那个…恕我冒昧问一下,克莱尔你是…?”

“啊,对了对了,我之前好像忘了和你解释了。”

学生会会长这时再度介入对话,将原本指向克莱尔的问题接了过来。

“上个月我们接到了教会的通知,并被告知从今年起,圣·乔治学院将会得到教会的直接资助与监管。这是一个我们双方已经商谈了些许时日的计划,而你可能也猜到了,背后的主要目的还是和收集天咏之乐章的计划有关。”

“天咏之乐章?…可塞巴斯顿学长,你之前不是说——”

“——我当然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了什么,那希伦斯。请你先听我说完。”

塞巴斯顿打了个响指,装有大吉岭茶的茶壶便从桌上飘了起来,重新灌满了那希伦斯的茶杯。

“虽然过去几年中,我们圣·乔治学院学生会收集天咏之乐章的计划都是独立进行的,但毕竟出于经费有限和人手不足,再加上路易斯湖事件纸里包不住火,教会的介入从去年开始就很明显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对于此,我没能找到机会通知你,但我想从去年年末逐渐开始增加的工作量看,你多多少少应该能猜到发生什么了吧。”

“…你确实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没有适当的时机啊。从野营回来后,你光是养病就用了两个多月,我也不想过度占用学弟宝贵的暑假时光,所以就索性等到今天再说。”

塞巴斯顿的嘴角微扬,他然后继续说道:

“在正式结盟后,为了疏通两方的交流,教会决定派一个检察官前来配合我们继续收集天咏之乐章。这样的合作是史无前例的,而想必那边也抱着什么意图,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吧,毕竟在信仰面前,人类的动机是最为不纯的。”

“这么说,那位检察官——”

“——就是这样的,那希伦斯。”

坐在一旁的克莱尔打断了那希伦斯的惊愕,并以点头的方式对塞巴斯顿的话表示出了认可。

“我是隶属于王都教会总部、十字御史团第六直辖支队的队长,克莱尔·德·玛瑞耶。”

“御、御史团…!!”

听到这个词眼,那希伦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十字御史团是教会的专属军团,其成员都是各领域中出类拔萃的精英,实力程度可想而知,声名显赫,丝毫不逊色于帝国圣都的蔷薇骑士团。据说在历史闻名的阿贝尔吉山脉之战中,十字御史团也有过介入,从而瞬间颠覆整个战局。

少年小时候就听过这个军团的大名,从而此时此刻不禁对克莱尔产生了一些崇拜感。

“综上所述,德·玛瑞耶小姐…啊不,现在开始是克莱尔同学,会以本学年的优等生全额奖学金获得者的身份,加入我们圣·乔治学生会并参与收集天咏之乐章有关的活动。大家要好好相处啊。”

塞巴斯顿总结道,并形式上地拍了拍手。

这场茶会,虽归茶会,但还是学生会活动的一部分。

而圣·乔治学院的学生会和普通的学生会不同…虽然在这里,校内的一些手续和文件会被批改、审核,但最主要的,还是进行和天咏之乐章、溃之歌有关的事项讨论和会议。

现在,茶会明显在向那个方向发展。对于此,那希伦斯也早就在潜意识中接受了。

“不过这还真是了不得呢…”

威廉说道。

“虽然考虑到塞巴斯顿你各种层次的人都有接触过,但将御史团的人都能挖过来这还真是让我吃惊。日后再有这样的惊喜时,麻烦提前通知一声啊,否则我这脆弱的心脏说不定会受不了哦。”

“呵,你还是老样子啊。不过,如果提前通知,那还能叫做惊喜吗?而且在这里,在这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中,不论你有怎样的背景,都会被一视同仁地对待。在校内平等待遇这点上,我可不想有怠慢之处存在。”

“彼此彼此啦。这样严谨的办事态度,就连我也不得不叹服呐。”

两人有说有笑地互相调侃了几句,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今年刚认识的学长和学弟应该有的。

而那希伦斯,也注意到了这点…

“唔……塞巴斯顿学长和威廉,以前难道认识吗?”

“哦?你是说塞巴斯顿和我?嗯…该怎么说好呢?”

面对那希伦斯的提问,威廉只是笑了笑。

“应该算是某种孽缘形式的旧识吧。我们小时候就已经混得很熟了,就是这几年没怎么来往罢了…啊当然,这可不代表我会给他什么特别招待哦。”

塞巴斯顿解释道。

“只要你加入了学生会,你就是我的下属,而我就是你的会长。我的话要认真听,命令也要好好去执行,明白了吗?如果明白的话,就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

“‘命运是否存在’吗?呵,真有意思啊,不过你应该也已经知道我的回答了吧?”

“那并不重要。即便知道了,那也是过去拥有的知识,和现在你即将作出的回答无关。”

“也对呐…嗯,咳咳、那我就这么回答吧:我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哦。”

威廉清了清喉咙,答道。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只是因为克莱尔同学给了相反的回答,也无意否决在场任何人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要说的,只是我的片面之词罢了——藐视命运这无聊概念的片面之词。”

他煞有其事的口气,虽然没有塞巴斯顿那样的威慑,但却还是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所谓命运,要想准确形容它绝非易事。因为我们每个人对其都有不同的认识,而就连要怎么才算‘准确’形容它也不清楚,等同于要以有形之物塑造无形的存在。命运是我们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决的存在,因为不论两者哪一方,都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支持立场。无法承认不要紧,但不能否认却让这个概念得以继续存在的空间,简直像是诡辩一样。确切地说,命运是一种十分可怜且矛盾的东西。它既弱到无法被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承认,又强到不论受到怎样的逻辑性否决也不会被抹灭。…”

威廉然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以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做出了总结:

“…总之,对于这种不合理的、只能靠恶魔的证明来维持存在的弱小概念,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人可以靠自身的选择来决定未来的方向,而只要还未发生,一切就都有乱数——即便是神,也无法为你谱写一切。”

…坚定的、否决。

威廉就如同站在实体化后的命运的面前,以自己的言语一刀一刀割去,将它重新削减至无一般。

他之所以能这么做,是因为他和那希伦斯不同…如果那希伦斯的否认是从精神上的否认,那威廉的否认就是从逻辑上,更上一层的否认。尽管这仍不是完美的…不,他已经说过了,完美否定命运的方法不存在,但总归还是一个有板有眼的反诡辩逻辑。

“嗯…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哦。”

就连原本应该知道答案的塞巴斯顿,也在一旁抛出了感言。

“这和你所信奉的,以及你的组织,都背道相驰呐。当然,并不是我无法理解你这样的说法,只是我还想问一下…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是不是我的,这并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思想都是被多人共享的,而即便是不苟同的人,也会尊重别人的思考,甚至会引用不同派别的语句。所以,塞巴斯顿,一切归根到底,最重要的还是、这是我持有的态度,亦是我想表达的立场,所以就请从字面上去理解,将其认作为…我的想法吧。”

威廉笑了笑,说道。

“啊啦啊啦,真不像你呢。看来之前对你们和你们组织的成见,也有必要改一下了啊……”

塞巴斯顿摇头笑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对谈十分默契而扣题,但字里行间也确实有意指题外元素的部分。那希伦斯尽管迟钝,却也没有迟钝到无法察觉到这些细节的存在,他于是本着不懂就要问的精神再次开了口:

“塞巴斯顿学长,你们在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

“啊?哎呀抱歉抱歉,忘了你不知道我们在谈论的事情了。于是威廉,克莱尔都做了个真实的自我介绍了,你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下、停止享受看不知情的人在纳闷的优越感,好好坦白坦白来历了呢?”

“这倒挺有难度的啊,塞巴斯顿。有点说的容易做的难的感觉呐…”

威廉苦笑着说道,但他的表情中也有一丝在享受当前状况的神情。

“毕竟互相敌对了这么久,也为同样的东西竞争了不少时日,我只怕那希伦斯同学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我哦。”

“敌、敌对?…抱歉,我不记得有和谁结过仇啊?”

那希伦斯一时间被弄得满头雾水,但又在下一刹那意识到了…

…敌对。

这是关键词。

没错…因为什么的敌对,那不是个人与个人的,也绝非是他和谁结了仇,而是…

就在他不解地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时,威廉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绕开塞巴斯顿,来到了那希伦斯面前。

“…可不管怎样,你现在形式上是我的上级,那我就听从吩咐吧。那希伦斯同学现在会怎样看待我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总有能够理解的一天……”

说罢,他像是要和那希伦斯握手一般伸出了右手。

而随着他手臂的动作,他的外套也摆动了一下,露出了下方白衬衫左胸处别的一枚徽章。

…那是一枚设计特别的徽章。

说新颖也不算新颖,因为那希伦斯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横着的阿拉伯数字‘8’——代表着无限的环,而竖着的一个菱形恰好穿过两个洞,形成的标志是……那个组织的。

“你、你是…”

“再来一次吧。重要的初次自我介绍,草草了事可不行。从今以后,就让我们坦诚相待吧,圣·乔治学生会的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威廉以自己的目光,锁定了对方的双瞳。

此刻,那希伦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那是威廉瞳孔深处的一丝苍炎,以恐怖的颜色燃烧着,着实让人不舒服。而这种感觉,他过去也曾有体会到过…

“…在下是『蔚蓝诗谣』的参谋,威廉·亨廷顿,还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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